第八十五章 分文不取

第八十五章 分文不取

清容聞言一愣,不知道她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婉拒道:「多謝夫人盛情,只是我剛到不久,一時還不大適應,就不前去打擾鞠都督和夫人了。」

張氏又道:「反正夫人閑著也是無事,不如隨我一道去吧,難道夫人還不肯給我這個面子?」

清容有些無奈,她笑了笑,「夫人這話又是從何說起,我初到西州,對西域之事不甚了解,更不用說陪著夫人解悶了,只怕還要敗了夫人的興緻,那我豈不是罪過大了?」

張氏聽完還覺有些道理,可是陸清容若不願去龜茲,那她又如何辦成世子交代的事?這可真是讓她有些犯難。「那三娘不願去,我便留在這好了,難得來一回,夫人該不會嫌我多事吧?」

清容修養甚好,愣是能端出一副體面的微笑來,搖頭道:「怎會呢?夫人願意,我求之不得。」

張氏滿意地笑了笑,「那便好。」

眼瞧著就到了用膳的時候,崔麗娘與其他幾位女眷來了庭院的席上,又如前日清容剛來那般,走了一番場面,清容雖然不見怪,可多少也覺得有些麻木無趣。

席間清容便叫人將準備給諸位的厚禮都一一奉上,都是質地用料上佳的金玉首飾,這也罷了,便是那些小玩意也都是難見之物。有個由黃金打出來香囊,既小巧又精緻,無論怎樣轉動,裡頭的香料都是不會撒出來的。眾人見清容出手這樣大方,也不免開始念著她的好,看她為人和氣,也對她不再那麼如臨大敵一般。

散席之後,大家便告辭離去,張氏則住在官署別院的客房中。

許是因為來了月事,清容總是感覺疲倦,回到家中之後,便回房睡下了,一覺起來已是黃昏時分了。

清容隱隱約約聽見外屋有人走動的聲音,閉了閉眼從床上下來,果然是薛紹從外頭回來。

薛紹見她出來,不禁皺眉道:「怎麼穿著單衣便下榻了?如今晚上冷了,也不當心著涼!」說著便去裡屋找了件披風給清容披上。

清容剛醒還有些睡眼惺忪,她緩了緩神,主動撲進了薛紹懷裡,心道,這樣豈不是更暖和?

見她不說話,又這樣依賴自己,薛紹一時有些發懵,聲音發緊,「怎麼了?累了?今日受委屈了?誰讓你不高興了?」

清容搖頭,閉著眼,悶聲道:「沒有,就是想你了。」

薛紹聞言一愣,心中頓時湧入一股熱流,渾身充斥著暖意,情不自禁地將清容抱得更緊了些,他垂眸看著清容,低聲問道:「餓了?」

「嗯,最近沒什麼胃口。」

她最近的確吃飯沒什麼食慾,路上的時候也是,那時薛紹以為是路上餐食簡陋,她不想吃,可是這兩天看來,好似她是胃口不佳。許是水土不服,加上清容又來了月事,看著氣色很是不好。

薛紹擔心道:「之後你都在家中好生歇著,沒有要緊事就不必出門了。我看你是累著了,且好好歇息幾日,左右現在也沒有什麼要緊事。」

說完,他又想起清容昨日提的事,道:「我已經按你所述的特徵,吩咐親衛去暗中找了,只是還需些時日,寬心些。」

清容睜開眼,輕嘆了口氣,「如今也只能先這樣了。」

接下來的幾日清容都閉門不出,說是病了,在家中養病。雖然事實如此,但也不免讓旁人心中懷疑真假。要不然怎麼在家中養病,還有商戶特意抬了幾大箱子的貨物去到清容家中,有幾個人病了,還會想著這些?眾人也不知道這樣一個只知享樂揮霍,不曉事理的女子,怎麼也會入得了聖人和皇后的眼?

而如今被傳謠的正主正看著院子里兩大箱子的東西,她微笑道:「安郎君可是有心了,剛到西州,還勞煩你親自跑這一趟。」

站在一旁的安七郎擺手笑道:「應該的,原是和夫人說好了的,本要帶夫人去家中商鋪的,聽說夫人在家裡修養,這就叫人挑了出來,送到這讓夫人挑選。夫人可慢慢挑,若是都中意,那全拿去也可,某分文不取。」

清容搖頭笑道:「這如何使得,安郎君是生意人,就按做生意的規矩來就是,不必如此破費,若是這般我日後便是無顏相對了。」

安七郎道:「這算得了什麼,某是早和娘子說好了的,這回是某第一次領隊回西州,路上與娘子一行為伴,更是多了不少便利,這回怎麼也是我該多謝娘子才是。」之前安七郎只知道她是官眷,到了西州打聽過後,才知道清容竟是薛將軍的夫人,因而要比之前更為上心,更是多了幾分拘謹。

清容心裡明白,但還是婉拒道:「安郎君的好意我心領了,但該如何還是如何。不過,我的確有件事需要安郎君幫忙…不知道你是否記得…」

安七郎拍了拍胸脯,連聲道:「我記得!還請夫人借一步說話。」

清容點頭,兩人走至院落一旁,安七郎壓低聲音道:「我回來時,已經與我家兄長說了這件事了,托他在西州幾家大的商隊里打聽…不過,我還是不免要提醒夫人一句,這種事夫人不可期望過高了,從都城隨商隊來的男女都不少,這都過去一年多了,是否有人記得這也難說。再說了若是…若是那位娘子陰差陽錯被賣作女奴,被發賣了出去,可就難找了…」

清容輕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知道?她道:「多謝安郎君好意,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不找,若是有半分下落,還麻煩安郎君及時告知一番,我在這謝過安郎君了。」

安七郎見清容態度如此謙和,也體恤她的擔憂,連忙擺手,嘆道:「使不得!夫人言重了,既然夫人都這般說了,我也定會上心的!」

清容點頭一笑,「多謝。」

不多時,清容也很快挑好了給四娘選的東西,又吩咐雲娘取了錢財,一定讓安七郎收下。安七郎來時雖說做好了分文不取的準備,見清容這般,自然也是笑著收下。

說起錢財,安七郎便想起了這幾日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清容幾日不曾出門,也沒聽說過,又聽是和寺廟有關,一時也有些好奇。

安七郎道:「其實我也不過是今日早上才聽人說起,說是今早千佛寺有僧人去官府報案,說是淮洛來的僧人竊取寺中財物,那僧人死活不肯承認,揚言自己是被污衊的,與他一道從淮洛來的師兄弟也給他作保,說這事其中定有誤會,千佛寺的僧人便帶人去那盜竊僧人的屋子裡搜查。結果,夫人你猜如何?」

怎麼還賣上關子了?在一旁的阿珍聽得入迷,清容頗有些無奈,她微笑問道:「結果如何?」

安七郎講得起勁,「結果真讓人給搜出來了一袋子的錢財,這回人證物證俱在,便是來也賴不掉了,可是那偷竊人和他的師兄卻是直言冤枉,那師兄還願意親自掏錢還給廟裡,只說要平息這件事,不要對外聲張。」

這話倒是沒錯,千佛寺的僧人就算再排外,也不會不見不顧及佛門的名聲,鬧得這麼大,竟然還要對簿公堂。「那之後呢?那千佛寺的主持不肯息事嗎?」

安七郎搖頭,「這卻不是主持不肯息事,而是那位師兄!他說真正竊財的另有其人,他卻一定要堅持報官,查明此事,不僅還自己清白,也要找出陷害他的人。」

清容點頭道:「這倒也無可厚非。」

此時,安七郎話鋒一轉,拔高聲音道:「可關鍵是那位偷竊的僧人卻不肯了!他說既然這錢還上了,便不用再追究了!夫人你說,這難道不是做賊心虛?怕叫人識破不成?眼見這兩師兄弟各執一詞,為此爭執,千佛寺也有僧人說要報官,這不就鬧到公堂上!可依我看啊,這事根本就不用審,定是那人偷竊,否則他又為何不敢站出來,想要息事寧人?只可惜這樣正直的師兄竟然有這樣一位敗壞佛門規矩的師弟,白白讓他出錢又出力,卻是扶不起的阿斗。聽說,這盜竊的還是什麼高僧的弟子,是個法師呢,叫什麼…空寂的?」

清容聞言頓住,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空寂,盜竊寺中財物?

阿珍和頌月幾人在旁也是大吃一驚,空寂法師竟然也在西州嗎?清容不敢確信,問道:「你說誰?」

「空寂法師…」見清容神情有些不對,安七郎試探道:「怎麼了夫人?你從前聽說過這個法師的名諱?」

何止聽說過,還有過幾次交集呢。只是,怎麼會?清容不相信空寂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聽過,你可知盧長史如何判此事?」

安七郎撓了撓頭,「還…不知,今早才鬧上的公堂,夫人若想知道現在就可叫人出去打聽,這西州地方不大,消息也算是靈通。」

清容忙讓雲娘出去打聽了,她和安七郎道:「安郎君不知,我和空寂法師也是見過幾面的,家父至交便與空寂法師的師父交好,我不知他也來了西州,又出了這等事,實在叫人不安。」

安七郎一時驚訝得瞪大了眼,「夫人…竟然認識他?」

清容點頭,「從前他為人寬厚,應該是不會做出這等事的,這裡面指不定有誤會呢?」

安七郎一時也不知要說什麼好,「夫人就是心善,這知人知面不知心,也難說得很。」

清容微笑道:「倒也是,多謝安郎君提醒。」

清容也無心聽他說下去,岔開話頭,隨意聊了幾句。見清容有些意興闌珊,安七郎也主動告辭了,等快走時,安七郎還不忘和清容道:「噢…對了,難得與夫人投緣,之前與夫人說好的,屆時,還望娘子能來。」

清容想到之前安七郎說的事,笑意更深,點頭道:「你放心,我定會出席的。」

剛好今日薛紹也從外頭回來,就聽見兩人說的這兩句。

安七郎正往外,便見一個高大的男子站在那,面色肅然,神色冷的讓人忍不住發顫。來送客的頌月在旁行禮,喚道:「阿郎。」

原來這就是薛將軍,沒想到今日竟讓他見到了。安七郎反應過來之後,打起十足的笑容,「薛將軍。」

頌月解釋道:「此人是胡商,喚安七郎,來給娘子送東西的。」

安七郎?他可是聽說過這名字。

薛紹點點頭,簡言道:「有勞。」

安七郎正要攀談幾句,只見他面無要交談的意思,也只好笑笑,「將軍客氣,既如此,某便不打擾將軍和夫人,這便告辭了。」

「頌月,送客。」

說完,薛紹便頭也不回地大步往裡走去了。安七郎見多了頤指氣使的官員,對薛紹這般冷淡卻客氣的態度,更不甚在意,他轉頭和頌月打聽道:「這將軍看著高大英俊,只是看著也怪唬人的,夫人難道不怕?」

頌月抿嘴笑了笑,「我們將軍在夫人面前可不這樣。」

……

這邊薛紹剛進屋,清容便迎了上來,問道:「你回來了,我剛好有事想要問你。」

「你也聽說了空寂法師的事?」薛紹看了清容一眼,消息倒是夠快的。

清容點頭,問道:「那盧開彥是如何審的?」

薛紹道:「聽說了一二,說是扣下了法師,但是還未說如何處置。怎麼,你想管此事?」

「若是冤枉的呢?」

「或有可能。」薛紹看了她一眼,明白清容的意思,沉聲道:「那你且去做吧。」

清容點頭一笑,「有將軍這話,我如何能不聽?」

薛紹伸手彈了彈她的額,神情頗有些無奈,「這話我卻不敢當。」

清容笑笑,薛紹又問,「剛剛那個胡商來送什麼給你,你又和他說好什麼了?」不過路上一起走了一段時日而已,竟來往這樣熱切了?

「不過是些首飾香料之類的,他特意帶人送來的。」

薛紹拉起清容的手,神色認真,沉吟道:「你想買什麼,讓雲娘她們陪你去就是,不要白得別人的。」

清容無奈一笑,「我自然是付了錢的,哪能白拿呢。」

薛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笑道:「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數。」

在一旁的阿珍沒有說話,死死地忍著才沒笑出聲來,阿郎這怕不是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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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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