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怪物製品

趴在辦公桌面上，方蝶扭動一下優柔的身姿，一臉無感道：

「我又怎麼了，他們都是自願的，跟我又有什麼關係，這只是他們自己打開了慾望之海，現在又覺得自己承擔不起慾望帶來的副作用，轉而將矛頭指向我，大庭長，您覺得這合適嗎？」

方蝶的話好像深深刺進了面前這個男人的心裡，男人猛然頓了一下，繼而眼神看向別處，改口道：

「那行吧，你自己看著辦吧，只要不出太大的岔子，我這裡還能繼續幫你頂著。」

說罷，面前的方蝶眼圈一合，露出兩道彎月似的笑顏：

「看來，還是庭長最懂我，那些聯絡處的人跟機械似的，整天綳著個臉，要不就是偷偷說我壞話，要不就是當面挖苦我，方蝶的心吶，都碎成了渣了呢。」

「好了，別貧嘴了，說正事。」

那個被叫大庭長的男人聳了聳鼻子，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煙斗，擦燃火柴，輕輕嘬了兩口，面色沉著道：

「聽說，你最近收了個徒弟，卻甩手不管，有沒有這事？」

方蝶站起身，走到一邊的沙發椅上，靠著沙發笑道：「事情確實有這麼回事，但是甩手不管，您是從哪聽說的？」

大庭長吐出一口煙霧，表情平淡道：「你先別管我是聽誰說的，關鍵我還聽說，你那個徒弟註冊信息的時候操作失誤，引來了一隻怪物，險些死在聯絡點不遠處山裡，這件事情在業內已經成頭條新聞了。」

方蝶泰然自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個我也知道，人家新手上陣一鳴驚人，我確實是也有些驚喜，但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你覺得我是再跟你討論這件事是否是驚喜？」大庭長瞥了一眼方蝶，極致無語,「這個能說明什麼，你自己沒數嗎，關於入門教程，你肯定沒有跟那個新人講，對吧。」

一聽到這，方蝶忽然呵呵笑了起來：「呵呵……這個，當時那小夥子走的太急，我又太久沒帶徒弟，一時疏忽了罷了。」

大庭長靠在椅子上，忽然仰著頭看著天花板，神情無力道：「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個新人和怪物作戰的時候，你沒在場，我怕有些人會用這個來彈劾你失職，現在聯絡點的風氣越來越差，你應該知道，個人的風評受到損害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被1015除名，意味著被逐出官方團隊，意味著此後可能再也受不到官方的庇護，除了這些，還能意味著什麼？」

方蝶滿不在乎地掰著手指，將自己可能面臨的後果一一列舉出來。

辦公桌內的大庭長，一臉無力反駁的表情。

這對於一個官方的怪物獵人來說，確實是個較為嚴重的問題。

在帶領新人的時候，尤其是第一天，是必須二十四小時和新人待在一起。

這樣是為了避免新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出現不必要的意外。

同時也方便師父能更快更早地將通天塔的基本概念傳授給徒弟。

然而方蝶卻並沒有做到恪盡職守。

她不僅在李平順利入職的第一天，就放任他獨自行動，還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前去支援。

這放在整個通天教會的師徒系統里，都是不被接受的。

大庭長抽完一斗煙，將煙灰磕在煙灰缸里，表情變得沉悶道：

「我只是擔心你會因此斷送前程，畢竟你是知道的，進入我們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被外界診斷為精神異常的人。」

說著頓了頓。

「你只有在我們這裡才能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倘若你放棄做一名官方人員，出了教會，進入現實世界，你只能變成別人口中的一個神經病，並且那些怪物也不會因為你放下了官方身份，就不再來找你，總之，勸你三思而後行。」

方蝶聳了聳肩，表現得有些不耐煩，隨口回了句：

「知道了，大庭長，每次都這麼說，好像我沒了你們不能活一樣，你可別忘了，我可是整個1015聯絡點的業務冠軍，究竟是誰離不開誰，還很難說清呢。」

大庭長忽然被氣笑了：「好好，你說得對，我只是挺提醒你一下，畢竟1015也不歸我管，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通信兵。」

摸了摸下巴的鬍渣，繼續道：

「話說，你們監長那邊有什麼動靜？」

方蝶站起身，扭了一下屁股道：「能有什麼動靜，最近犧牲了好幾位得力幹將，他現在巴不得從其他地方撈人過來。」

「對於試點晉陞正式教會分區的事情，有沒有考慮？」

方蝶搖搖頭：「沒有，不過現在正跟1016試點的監長交涉呢，說是一個試點力量太過薄弱，還不足以有晉陞教會分區的實力，他的意思是，和1016試點合併，等規模擴大到一定程度，就向高層申請晉陞機會。」

大庭長敲了敲煙斗，神色有些難看，嘴中突然不斷重複著那個代號：

「1016…1016…那1016的監長看起來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我的建議是，盡量不要和他接觸。」

方蝶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這決策權利不在你手上，更不在我手上，我怎麼能做到說不和他接觸，就不和他接觸？」

大庭長臉色陰沉下來，沉思了好久好久。

片刻后，好像想起了什麼，對方蝶揮了揮手道：「行，今天就問這麼多，你先回去，到時候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方蝶做了個OK的手勢：「好的長官，一切聽從您的安排。」

站起身，剛走一步，忽然又被叫住了。

「回去記得把新人的資料給我拷貝一份，我要登進通訊信息庫里。」

「沒問題長官，回去就給你發過來。」方蝶一邊轉身往門外走，一邊拉長著嗓音，笑呵呵道。

……

李平從窗口之下的鐵架床上醒來，看了一眼自己小床，看到床上那個傻女人乎乎大睡的樣子，心頭不由得升起一絲苦澀。

尤其是看到那張本身是屬於自己的小床，現在卻被一個陌生女人肆無忌憚地霸佔著，而自己卻只能委屈在一張硬邦邦，稍微一動身子就會咯吱作響的鐵架床上，心中更是苦澀得無以言表。

他想到這些，不由得就聯想到自己現在這困窘的生活狀態，心中那種對金錢的渴望，到達極點。

「我要變有錢！」

他坐在鐵架床上沉聲立誓道。

李平正式成為通天使者的第三天，終於開始了他職業生涯中的第一個官方任務。

雖然這個任務並不是他自己的，批准書上的申請人寫的是方蝶的名字，但是對李平而言，他還是有種臨危受命的感覺。

打開手機，看了看方蝶發來的任務詳情。

上面明確得說了，地點是在天海市西南方，結合那天下山時，方蝶隨口說的那句話，大致地點應該是在天海市廢水處理廠周圍。

再具體的位置，就要用到通天官方給的官方坐標系統來確定了。

在龍子提醒下，李平在通天官網上查了一番，他確實查到了關於官方坐標的概述，只是，沒看懂。

所以看了個大概之後就放下了，他準備碰到方蝶之後，再做進一步了解。

行動時間是當日下午五點之後。

具體時間，沒有。

方蝶的意思是，只要等到五點之後，上班的人下了班，他們的行動不會幹擾到普通民眾，任何時間開始行動都可以。

李平信了她的邪，接到消息是凌晨五點，他索性買了晚上11點35的車票……

起床的時候沒有驚擾到傻姐姐。

他躡手躡腳的拉開放在床底的小箱子，拿起一套工作服，匆匆跑去洗澡間。

一頓開水和涼水毫無秩序地洗禮下，李平抖擻著雙腿，站在鏡子前一件一件將那身衣服床在身上。

一身亞麻色的西裝。

領帶還挺騷氣的，是粉色的底色，上面斜著一道道反光的銀黑色條紋。

襯衫是黑色的。

一雙運動型皮鞋……

李平頭一次見過這種款式的皮鞋，偏向運動鞋的外表，卻是皮鞋的材質，而穿起來又輕快無比，有種布鞋的腳感。

李平跺了跺腳，欣賞著一身的板正的形裝，忽然摸了摸腦袋，覺得好像頭上少了什麼東西。

「要是有一定帽子就好了……」

他暗暗琢磨道。

再來一頂帽子，妥妥的蒸汽時代英倫風。

李平正欣賞著自己的曠世美貌，突地感覺自己的腳被碰了一下。

他下意識往下一看，腳上並沒有什麼東西，但是那種感覺卻一直存在。

就像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按壓自己的腳背。

李平伸手摸了摸，嚇得立馬一抬手。

竟是那鞋面自己在不斷翕動著！

整個鞋面就像一隻蠕動的生命體，在不斷的往回縮著！

李平被這個情況嚇了一跳。

不過，片刻之後就冷靜下來。

「這一定是怪物製品，和我的手槍一樣，通天公司發的東西都不是簡單的東西，說不準都是怪物製品。」

李平回想起它攜帶手槍通過安檢時的場面，安檢員說他的腰間掛著一個毛絨玩具，事實上他那把手槍確實變成了一直毛茸茸的貓腦袋。

李平感嘆了一聲，世界真奇妙。

轉眼間，不僅是那皮鞋，他的整套衣裝都開始活動起來。

他們不斷地在縮緊又放鬆，好像是要調節成一個最貼合李平身體的狀態。

「他們是在適應我么？」

李平驚訝地看著整身的衣著。

果然不出他所料，通天公司給的東西沒有一件是普通的。

連衣服都是怪物製品。

他想到這裡，忽然突兀地想到了方蝶。

想到了方蝶說的，會活動的內衣內褲……

心中那種高大上的感覺當時蕩然無存，他甚至覺得還有點無語……

「果然lsp的眼裡，沒有一樣東西是純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