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太高了，你手太短夠不著。

拱門之內一片綠蔭，有那名為未央的花，有人造的小小清澈見底的水池子，其中還有數尾五彩鮮艷的小魚。

現在正是明月當空，夏日裏的炙熱已經消散，夜裏有微涼的風。

亭子之中那抹清麗的身影恰好倒映在水池之中。清月銀白的光映照在她的臉上，哪怕是有了皺紋，哪怕是青春不復存在，哪怕是她那盤起的長發中參雜着些許白髮。但也不難看出她曾經的華容正好。

林傅端坐，石桌上香茶梟梟，距離歸家已經過去數個時辰，但是登門拜訪的人卻已經是絡繹不絕，原本就是熱鬧的將軍府內外顯得更加喧鬧。數年前，他林傅在此並不受誰人另眼看待，次子就是次子，僅此而已。

然而現在卻不一樣，地玄與大將軍之子合到一起，所產生的效應可是十分巨大的。且不說林傅如今才十七歲，前途可是不可限量。

暖春樓的夜裏顯得格外安靜，與將軍府里裏外外的熱鬧形成了鮮明對比。俏早早就回了房間，說是有些東西需要搗鼓下。董薰倒是想與林傅一起，那麼久不曾見到，要說不想念那才是假的。只是在林傅的母親，也就是那複姓端木單名晴，極有可能是前朝遺孤的婦人所勸退。

端木晴站在亭子前望那幾近圓滑的月亮也不知多久才緩緩轉過身來，眉目之間顯得格外柔和，她望見自己孩子與上次相見時又變得更加俊俏，於是嘴角輕輕勾勒出滿意的弧度。

「娘，你笑什麼？」林傅端著香茶輕聲道，腦海之中不禁想起遠方的那個憨丫頭。離開了這麼多天，也不知那妮子是否有想到我？是否又在將自己所說的那些故事一遍又一遍的闡述給那頭龐大威武且含有劇毒的青頭蜈蚣聽？

「想來你這一年半來過得也是充實？」婦人不答反問道。

林傅笑着點頭，出行許久，最大的收穫就是認識了那麼些個人。

「那你出去這麼久，可有遇到一個心儀的女孩？」

「嗯？」林傅眉頭一挑，不知道自己母親為什麼這樣問。

「沒有？」端木晴瞧見自己兒子神色，也沒多問，自顧自的說道，「董家小女兒苦等你這麼久，這次回來也得要給人家一個結果了吧？」

林傅心頭一愣，絕對想不到自己的母親會這麼說，而且是這般直白，就連一點鋪墊都沒有。旋即他面帶苦笑的搖了搖頭。

當面拒絕又怕拂了自己母親的面子，拖泥帶水又會傷人家女孩的心。這事本就是無解。

「天色晚了，我先回去了。」林傅顧左右而言其他的道。

當他站起來走出亭子的時候，身後的婦人有那麼一聲嘆息。

「天太高了，你手太短夠不著。」

林傅止住腳步，轉過頭看那依稀還能看出當年如何美麗的中年婦女，笑吟吟道，「我沒想過要比天高。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