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98:Withered(極限殺)

Chap 98:Withered(極限殺)

布雷德利如獲至寶地捧起手機,激動得忘乎所以。老天,這世上竟有這等幸事?剛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不會是個陷阱吧?這個所謂的妹妹適才還將老子踹下樓梯,怎麼話說一半忽然癱軟在地了呢?他回頭掃了女子一眼,依舊如死了那般毫無聲息。白熾燈照耀下,黑色皮裝下的白皙肌膚如冰似雪,胸口伴著呼吸微微起伏,看得他萬分陶然。

「也許是氣壓低,也許是食物中毒,不像是裝的,管她呢。」男子擺弄著機子,屏幕亮起光芒,有電!這太棒了。他喜得渾身顫抖,散發出一股鼻涕般的酸味。屏幕上跳出四位密碼盤,藥店老闆看都不看,手指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快速按下911,望著綠色通話鍵,他猛然記起些什麼,不禁低頭沉思起來。

能救到自己最迫切的辦法就是報警,當警笛響起,自己才有可能從這座魔窟出去。不過,這當真是個好主意么?女匪們固然會被一網打盡,但自己呢?作為受害者不也得去炮局錄口供么?如此一來,早已盯上自己的DEA就會介入,自然將掘地三尺挖出一大票人來,其中幾個又全是狠角色,布雷德利很可能在出庭前就將死於非命。除此之外,莉莉絲們也會為自己脫罪,將某些見不得人的黑幕曝光,如此一來司法必然跟進,那自己便徹底完了。

如同一隻翱翔在天的風箏,忽然被勁風刮斷線繩,希望也隨之消失在天邊。藥店老闆撇了撇嘴,煙癮犯了,他伸手取過一支變色龍抽著,陷入了艱難的抉擇。

「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吧,蹲號子也比被一群女人亂刀砍死要強。」男子自揣很難活到天明,不由重新抬起手,再度看向光屏時已然漆黑一片,手機在遲疑間被耗光了電池。他氣得難以名狀,既埋怨自己又痛恨將他綁來的女匪們,恰在此時,他感覺有股目光正盯著自己。

「你果然幹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這台手機就是我對你的測試。」身後的女子不知何時醒了,正盤著腿微笑,那種眼神彷彿能看透人心,既冰冷又含情脈脈,充滿了挑逗的意味。原來這娘們一直在觀察自己,猶如貓捉老鼠,男子感受到極大侮辱,自尊被踐踏了。

一條冰冷皮帶以人眼無法看清的速度纏上男子脖頸,女子猛地起身往後側倒,矮小的布雷德利隨即雙腿離地被提吊起來,他想盡一切辦法掙扎,可惜角度太刁鑽,就是碰不到這個狡詐娘們半根毫毛。眼見自己即將歸西,男子只得喉頭髮出嗚咽,希望對方良心發現能手下留情。虔誠者得永生,神跡顯靈了,此女不知出於什麼居心,居然真的鬆開了手。

渾身酥麻感觸不到肢體存在,意識卻在遊走,這是人被勒暈后大腦缺氧的特徵,少量供血依舊能透過間隙循環,想一瞬間被殺死很不容易。藥店老闆不由褲頭濕漉了,小便失禁流滿一地。此女迅速跳開,點起支變色龍在鐵凳上坐下,時不時抬腕看錶,顯得有些不耐煩。他倒在其兩腿之間,讓自己心儀的女子見到醜態畢露,想喊叫卻發不出聲。

「畢竟年齡就在那擺著呢,不必太逞強。」女子俯身測他的頸動脈搏動,見事無大礙,將嘴裡的短雪茄塞給他,面無表情地說:「今晚,你我還有五場硬仗要打,那會很費體力。」

「我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士可殺不可辱,你仗著身高馬大,也太瞧不起老子了!」男子滿臉怒容,活動著無力的手指,心頭卻在盤算,不禁生疑:「硬仗要打?等等,我被綁架來此不是交待問題的么?你想知道什麼可以問啊,君子動口不動手。」

不久后,布雷德利緩過氣來,此女站起身端好架勢預備開干。他頭暈腦脹氣血不濟,難以立即投入戰鬥,沖她擺手道:「我不想跟女人打架,打贏了不光彩,打輸了更丟人。」

這固然是其心性之一,但也要看實際情況,放在以往如果對方先挑釁,他是不會男女區別對待的,而今的情況有些特殊。此女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個頭,臂長腿長很難討到便宜,在氣力上更加敵不過。光看樣貌她是那種天真無邪的人,喜愛購物喜愛逛街專註於美容打扮,豈料卻是個心狠手辣的變態。想要贏她,就不免得忍辱負重,給她下套子徐徐圖之。

與此同時,女人也在悲嘆,自己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居然要向迫害自己的勿忘我學習人性之惡。原本搞綁票就已情非得已,現在竟要去扮演一個酷吏。放在幾周前自己還是個男性時,與人打架毫無心理負擔;而今成了個女性,心態也隨之慢慢改變,無端生出許多嬌羞與動容,想要表現得比過去更殘暴,已超出心靈承受的極限。此人雖可憐,卻是唯一的突破口,他的命與三十多人的命相比,一錢不值。為了破解隱藏的秘密,只能鋌而走險。

「這不公平,你毫髮無損,吃好喝好,養精蓄銳的;而我在底下被人打了兩小時,又被推下樓腦震蕩,剛才還被勒住氣管差點喪命,這樣的殘軀要如何與你鬥狠?」

「那怎樣才算公平?」女子緊挨著他坐下,一同看向滿地橫流的便溺發獃,問。

「我受了傷,需要打強心針,在車上見你們將我的包一塊奪了來,裡頭就有醫藥包,你替我去取來。」在一問一答中,藥店老闆覺得她還是講道理的,性格理應不比那個大姐差。此女見他連爬都爬不起來,很快離開敲門出去了,他探頭張望片刻,心頭暗喜:「中計了。」

趁著這段寶貴時間,男子手腳麻利地將地上的線繩做了個阿根廷套,又撿來那柄利斧藏於暗處,完成後他又坐回原地,重新擺出一副奄奄待斃的苦相,只待她自投羅網。

「等著吧,一旦落入我手,究竟誰是惡魔那就兩說了。」他點起一支煙,美滋滋遐想著。此女或許就像她自己說的,是莉莉絲們的匪首,那麼只要擒住她,剩下的人心也就散了。

不久之後,過道深處傳來清脆的腳步聲,這個傻妞果真抱著黑色公文包走回地窖,正向著自己步步而來。難道這地方的女流都是神經病么?要麼蠻不講理要麼恭敬溫順?前後反差那麼大?布雷德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很狡猾,故意用身體陰影遮住繩圈,讓女子在兩米外止步,打開包蓋給他檢索,一番裝模作樣后,男子橫肉抽搐,推說自己擎不起手要她上前幫忙,趁其不備猛地伸腿連番踹踢,女子毫無防備下盤松垮,撲倒在地崴了腳。

「這就是巴西柔術,我的小寶貝。」藥店老闆獰笑一聲,折回破桌下撿取利斧,當下該做的是限制住賊婆娘手腳,打折她膝蓋骨便是首選。很快他跳回原地,朝她邊踹邊罵,道:「真是豈有此理,以往你等就是這麼乾的吧?男人最看重的就是顏面!你們算什麼暗夜天使?只是以剝奪他人自尊為樂,卻佔據道德至高點洋洋自得!現在落入我手,就給你好好長點記性,老子要將你拆爛砸碎,親耳聽你求饒,不管時隔多久,都恐懼直視男人的雙目!」

然而當利斧真正劈斬下去的那一刻,他不禁猶豫起來。若這麼做,豈不就成了與這班賊婆娘無異的禽獸了么?自己只是個賣假藥的,醫師執照也是偽造的,舉刀砍人還真下不去手。更何況,腳下的這個女子生得如花似玉,身材曼妙凹凸有致,實在是自己最喜歡的類型。

伴著咣當一聲,布雷德利將斧子甩得遠遠,搓揉著臉癱倒在地,哀嘆起自己的無能來。與其要殺掉這個尤物,他寧可選擇被她砍了,適才的暴虐之心隨著對其越加神往,消散無痕。

「上帝啊,為什麼要將我這麼善良的人,活生生逼成禽獸?這是你對我的考驗么?」

男子還未慨嘆幾句,忽然挨了個大耳刮子,抬頭看去不由悚然,女子已掙脫線繩正仇眉恨目地瞪著自己,氣得茁壯胸脯一起一伏,衝天怒火只待一瀉千里!是的,她有理由生氣,因為自己是個無恥之徒,利用別人的善意加以圖謀。緊跟著,凌厲拳腳紛紛落下,男子自知理虧,只是縮著脖子一味躲閃,不久便被揍得七葷八素。見自己再不反擊就快死了,布雷德利剛想勃發,脖子又被皮帶勒住。他被提吊了近兩分鐘,終於失去了知覺,如爛泥癱倒在地。

待到醒來,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去一小時,自己又被人捆得像只粽子,丟在那隻加固的破桌上。女子雙腿高蹺在他面門前,正掛著獰笑欣賞著這頭待宰獵物。她三兩口抽完雪茄,往他臉頰死命一旋,皮肉立即被煙蒂燒得滋滋冒油,布雷德利痛不可耐,連連發出哀嚎。

「老娘已經很厭膩同你繼續玩這種無聊遊戲了,任你擺布你猶豫,給你機會你不把握,那麼合該你死,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她氣急敗壞地拔出一柄鋒利的怪叉,擰住男子頭髮,就往脖頸扎去,叫罵道:「老娘會像宰豬般,給你放到一滴血都不剩,好好受死吧!」

「住手!你莫不是瘋了?將我綁來總要問出些什麼,可你們每個人都不提問,這要我如何作答?」他徹底慌了神,將身死命一掙翻落在地,雙腿無力游曳退向牆根,哀聲討饒。

「誒?你說的是,泄憤固然爽氣,但那樣就失了綁你到此的意義了。」她思慮片刻,將鋼叉重新塞回皮套,上前一把擰住他耳朵,拖到鐵凳前按下,問:「現在你可以交待了。」

「我從未來過這裡,更不知你們在說什麼?又要如何作答?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對象。」

「那為何你的雪茄煙蒂會留在道場和古墓的椅子底下呢?」女子凶神惡煞地擰住他領子,唾沫四濺地逼問:「與你苟且的蟲子女人究竟是誰?你替她辦了件什麼大事?以至於她以身相許,選擇在那種陰森地方報答你的大恩?我們自有手段知曉一切,由頭至尾抓的就是你!」

男子正領略著滿面春雨的沖刷,沉浸在既痛又溫馨的幻想中,猛然間聽到蟲子女人幾個字,心頭不由一咯噔?誒?這卻是奇了,難道是某人死而復生?這絕不可能,自己親眼見她最後被埋葬了,這件事是怎麼東窗事發的?眼見自己再難抵賴,藥店老闆不禁心生一計,向她低下腦袋,嘆道:「既然你話都說到這個程度,好吧,確實有這麼個人,她就在你們之中。」

不待此女逼問此人是誰,男子忽然話鋒一轉,又說:「可這件事與你們息息相關,怎麼反倒跑來問我緣由?很顯然你是個邊緣人物,不配知道得太詳細,這就是她的用意呢。」

「我看你他媽是不想活了,將知道的都吐出來,免得皮肉受苦。」女子聞聽有戲,又拔出兇器在他面前晃悠,發狠詛咒道:「別將老娘最後一點耐心磨完,你不會想見到那一幕的!」

「夠了!再多不可能有,想殺你就殺吧!」布雷德利再難忍受侮辱,破口大罵起來:「敢不敢鬆開我?一小時前你還說要找我打五場硬仗,我是多次中了你詭計才被治住,真刀真槍的一次也沒有。在店裡你們誰能拿得下我?最終還是靠人數優勢才勉強取勝!嘴裡說得好聽,給我平等的機會?將人捆住揍個半死也叫公平?哪怕拳賽也有中場休息吧?」

「好,如你所願,這可能是你所有選擇里最糟的一個念想。」女子三下五除二割斷所有捆繩,將公文包丟到男子懷裡,問:「既然這樣,那我們必須定個契約,你想休息多久?」

「每次間隔半小時,打十分鐘,要供我吃喝,期間不得滋擾。就你與我兩個,不得再學過去那樣,以人海戰術修理我,不論誰落敗都不得反悔。如果我勝了就得放我走,如果你贏了我就將一切都說出口,你立字據吧,我決不反悔。」接連吐出幾口淤血,膽氣充斥著男子胸膛,他將雙手捏的咔咔作響,一千幾百種女子慘死的畫面在腦海中劃過,心中下定了死心。

此女給他送來兩大瓶可樂外加註射針管,將整座地窖都留給他靜思,氣哼哼地上樓鎖了門。男子氣話說完感到很痛快,但接下來便沒了周旋餘地。此女不愧為自己喜歡的類型,敢說敢當,拳腳又剛猛,視承諾踐行為一切。這個狹窄之處尤其適合矮小體型,自己佔盡優勢;那麼,萬一敗了呢?布雷德利點起一支變色龍,權衡起利弊來。哪怕走到這不利的一步,最低限度是,自己在十分鐘里保持清醒,不再被她像捆豬般活捉,那便行了。

趁著這段寶貴時間,藥店老闆運用精熟的化學知識,給自己打了好幾針,確保人的精神面貌得以極大提升,保持住良好體力。跟著開始在廊道內走動,很快發現被人肆意丟在各個角落的斧刨鋼釺,最難能可貴的是,還有一把破槍和兩發子彈。

「要不是有人存心想害死她,就是此女狂妄到了極點。就讓老子將你打回原形,好好領略地獄的悲慘吧。」他熟門熟路地將武器分揀歸類,按自己布下的戰術進行擺位。之所以幹得心安理得,是因他曾到過這裡,深知這個地窖沒有加裝攝像頭,自己的布局是秘密的。

話分兩頭,那麼上去后的我又在幹嘛呢?除了積極備戰外,也同樣在暗處察言觀色。男人說得十分明晰了,蟲子女人混在人堆之中,除我們三個新人外,其餘人等都有嫌疑。

「我們已不是男人那會了,不論氣力還是體力都大打折扣,我實在很擔心,這樣做太冒險了。」天竺菊扶著我雙肩,苦著臉哀嘆:「打賭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藍花楹又給他留了那麼多致命性武器,我看,要不還是換她下去,起碼真空血爆能令她減免許多傷害。」

「不必,既然敢打賭,我就有信心,其實在那傢伙昏厥的一小時里,」我要她湊耳上來,將韜略一一闡明,說:「這是我的新發現,暫時別告訴任何人,你真正該做的,是激戰爆發時,設法將底下燈光調得暗些。藥店老闆尤其固執,又被我屢屢侮辱氣得沸騰,所以這種人必須徹底打服,讓他所有念想破滅,只有如此,才能獲取我們真正想要知道的內容。」

「錯了!他不是固執,也不是性情暴躁,而是深深的恐懼烙印在心裡,以及一份扭曲古怪的愛在作祟。」一個神秘的返金線傳響,側頭去看,藍花楹正站在窗前望著雨幕,她說:「女人的第六感有時是很準的,雖然難以看破,但能征服他的方式只有一種,化身為惡魔,遠超他的深度恐懼。這件事只能Alex去做,因為那傢伙只喜歡她一人,哪怕被殺也願意。」

「現在的你,是小蒼蘭對么?我終於找到分辨的方式了。」我顯得又驚又喜,問。

「是的,一切正像我所說的,這是一段因柏沙莎誤入造成的全新歷史,而我們正在經歷這一切。Alex,你不必告訴我,新發現是什麼?多保留一些神秘感吧。」

半小時后,桃花敲響了掛鈴,我閃身進入地窖,立即反鎖彈子門,開始步步走向深淵。此刻的藥店老闆,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正揮舞著利斧和匕首,沉著冷靜地待我前去送死。

「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我不會再心慈手軟了。」男子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喃喃自語道:「總之速戰速決,太晚回去的話,若是被人尋到這裡又不知會鬧出多少麻煩。該死,早知那麼好說話,剛才為何不向她多提一些條件?算了,反正也不算遲。」

女子的身影不久后出現在泛渣之井的石面廊道里。布雷德利探了探頭不禁啞然,不會吧?居然還是老樣子,依舊挺舉著一把破叉,就與適才上去前一樣。地窖照明此刻無端地閃爍了幾下,白熾燈全部熄滅,應急黃燈紛紛跳亮,如同吹響的戰號。

「傻妞莫非料准我不敢殺她?抑或是自信狂妄到了極點,才那麼目中無人嗎?」他看在眼中氣在心頭,此生也不曾被這麼小瞧過。別人可以忽略不計,偏偏是自己十分貪慕不願在她面前出醜的尤物。論說這間地窖他到過許多次,那還是在十四個月前,因與土地管理局的人頗孰,他偶爾會潛入女神峰後山藏毒,時間久了逐漸打起這座建築主意來。

通過一番折騰,他以某種理由換取下到這個泛渣之井動了一番手腳,個中竅門可能只有他知道。兩相對比,不論對地形的了解程度,還是準備充分,自己都穩拿勝券,既然肉自己送到嘴邊,那就不必客套了。

於是,藥店老闆選擇先發制人,先行繞到女子背後,發起出乎意外的偷襲。時間回到去年的夏末,在那時莉莉絲內部正面臨著新舊交替,有很長一段時間女神峰都被閑置著,那時的賊婆娘們正活動在沃星頓郡的Tennille,為自己新的發現而尋找合適場所。泛渣之井已失了全部功能,藥店老闆正是借口能夠資助姐妹會,從而對這塊荒地動了其他腦筋。

他對這些牢室做了部分改建,在不改變外觀的前提下打通並連接起幾間屋。這本為藏毒之便挖掘的秘境,此刻竟成了克敵致勝的法寶,高大的女賊正一無所知站在坑道邊上,真是天助我也!藥店老闆悄無聲息地爬去對面,順著走廊熟門熟路摸進某間屋內,然後在牆角一撐腿,快速閃入內壁,當走過崎嶇難行的夾道,他來了此女的正背面。

「人該對自己有些認知,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找死!」布雷德利爆喝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起衝擊,女子全無提防,驚得面容煞白,嘴裡發出天籟之音。好不容易避開鋼刀直刺,斧子又臨面剁下。女子情急之中突然貼靠上來,竭力格住他的雙臂相互角力。她畢竟身高馬大,時間一久慢慢佔據優勢,藥店老闆被推到牆根,正被女子前胸緊緊壓迫著。好美妙啊,嗅著肉香,男子沉醉了數秒,該是解套的時候了。他將臉一沉,狠狠抬膝踢向對手襠下。

只聽得咣當一聲,自己好似踹到鐵板,右腿陣陣酸痛,麻筋被磕到了。這該死的娘們難道穿著鐵布衫?或是在要害部位填了許多板甲么?是了是了,前一次她裝死那麼久,已經判明我有斬斷她手腳的意圖,自然上去會做防範。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男子刀斧齊下,與她的破叉纏在一處,借力往外狠拖,這把兇器滑落脫手,此女頓時赤手空拳,不由抱著腦袋怪嚎一聲,向著石階方向沒命逃竄。

「小賤人,你也有今天,真以為逃得了么?現在你怎麼選?是被砍死還是被我玩死?」男子追跳而去,很快恢復常態,忙將手中一把鋼彈如飛蝗般擲出,女子哪怕再有手段,仍是避不過密集攻擊,隨著肩頭血光四起,嬌呼一聲,摔進了層層疊疊的破舊桌椅堆里。

「我從未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你究竟還算不算是個男人?居然耍起踢襠這種娘炮十足的陰招!」女子龜縮在雜物堆里,除了空喊幾聲為自己壯膽,已是再無作為。

「你說得對,是挺無恥的,但你是匹高頭大馬,比氣力我處在弱勢啊,就好好認命吧。」見這個女流驚懼不已,激發了男子強烈的征服欲,他飛身竄起,掄起兩條老樹榦般的粗腿,將面前阻擋視線的雜物踹爛蹬翻,恨不能立即揪住她的秀髮,將之倒拖出來施暴。

只聽得噗嗤一聲,布雷德利的大腿如同扎破的血袋,濺出兩道血霧,他在勇猛進擊中不慎踢到桌椅鋒銳鐵條,立即被鋒口刺破血流如注,整個人再難控制平衡,慘叫一聲直愣愣摔在水門汀上。打架這種事,年齡果然是大忌,放在年輕時踢足球,些許小傷仍能堅持跑完全場,現在就不同了。男子剛想撐起身,咽喉就被人狠狠踩住!再一抬頭不由驚得魂飛魄散!披頭散髮的女子怒不可遏,早已將他的刀斧踢開,又端起那條皮帶揮舞起來!

「慢著,咱們有件事之前沒議論好!這很重要!」眼見自己又落入此女手中,他知道即將迎來狂風驟雨,慌忙岔開話題狡辯。女子豈容良機稍縱即逝,抓過他兩條無力的腿反扣,一下子騎將上來,脖頸再度被皮帶狠狠勒住。藥店老闆竭力想爬走,背脊又被她膝蓋窩頂得死死,手舞足蹈了一番,他兩眼一翻,雖然沒有氣絕身亡,但依舊去了溫柔鄉。

不過,猝死的美感戛然而止,他在拳打腳踢中很快醒來,見自己又被扔回那張破鐵桌上,氣瘋了的女子正背對著自己在翻包,從中找出一把鋒利的剪刀來。她想幹嘛?難道要報踢襠之仇?此番休矣,大好局面就因自己魯莽再度化為泡影,男子心有不甘,就差呼天搶地。

恰在此時腕錶發出清脆鈴音,報時鐘響起,十分鐘已過,如果算一場,此刻是中場休息。

「把剪子扔了,立即馬上,你得遵守咱倆定下的規則!」男子一骨碌爬起身,正色道。

「但咱倆沒說過你可以假借昏厥矇混時間,是你率先打破了規則!」女子不依不饒。

「可這是你造成的,完全可以揍我揍到被送進ICU,你偏偏又要搞勒斃,萬事總得講個前後起因吧?這樣我是不會服氣的!」男子連連擺手,側滾翻落下地,叫道:「而且,你沒讓我把話講完,我起先沒打算真干,而是對之前商議存在疑問,正想與你再度核對一遍。」

見到此人又開始耍潑打滾,女子徹底無語,只得放下剪子,走來他身旁坐下,問要核對什麼細則。布雷德利賊眼骨碌碌打轉,哀嘆一聲說自己沒搞清場次,戰至如今究竟算第幾場?女子所謂的五次硬仗究竟從何而來?是第一回裝死拿走手機算起,還是從適才搏殺開始計算?這些都很重要,藥店老闆並不懼死,但得了解得明明白白。

「那麼你希望從哪次算起,會對你更加有利呢?」見男子傷痕纍纍,天然的母性使得女子放下殘暴,她讓布雷德利將腦袋枕在自己腿上,一邊撫著他亂髮一邊詢問。

「這個嘛,你讓我想想。」他蹙緊眉頭,為自己點燃變色龍,沉思起來。照目前架勢,如若從首度爆發肢體衝突來計算,更加有利些,那樣就只剩下兩場。可按時間推算,最遲熬到午夜兩點上下,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踐行諾言了,但那樣卻是絕對不行的。

數周前,自己與神秘的愛人在古墓雲雨過後,她憂心重重地再三叮囑,將來藥店老闆會纏上大麻煩,只是不知何時爆發,屆時肯定會到來。如果害怕被殺,或難以忍受折磨,也必須拖延到十月十二日某時段為止。在此之前,他可以選擇先拋出幾個秘密,以此來保全性命。

那麼掐指算來,真要挺到那時,只能委屈自己再歷經幾遍煉獄,布雷德利是如此深愛著她,那個女人雖算不得漂亮,但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質,倘若自己屈服於淫威暴力,那又怎麼對得起她?為戀人拋頭顱灑熱血的忠貞,足以喚起他全部的勇氣和血膽。

「就從剛才算好了,第一場硬仗。」藥店老闆咬碎牙合血吞下,斬釘截鐵地叫道。

「誒?你不會是認真的吧?這可開不得玩笑,既然是豁出性命搏殺,我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你當真能活到那時么?」女子望著他一臉認真的神情,掩嘴偷笑道:「你真可愛。」

「我意已決,駟馬難追。」男子沉重地點點頭,見她起身打算離去,忙伸手拖住,希望這個美麗暴徒能多陪伴自己久些。柔軟的身子,清香的氣味,比起面對自己滿目瘡痍,嗅著四周的血腥氣要好過許多。隨後倆人各自聊了些對社會的看法,以及人生見解,依偎在一起。

「可惜啊,如果不是在這種環境下,你我也許能成為一對忘年交。那麼,醉蝶花小姐,你說咱們有沒有一種可能?將來我遂了你的願,自己也平安歸了家,放下全部隔閡與敵意,可否成為生活中的朋友?」男子在她懷中輾轉反側,趁勢撈足便宜彌補自己受傷的心,感傷得有些想哭。多棒的女人哪,若自己能早些認識她,也不至於要為堅守他人秘密而付出送命的代價。而今這個操蛋世道,你上哪能找到這麼守序的美女?戀愛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你還是多考慮考慮現實處境吧,休息時間只餘下最後五分鐘了。」女子被他撩撥得既癢又煩,不由惱怒推開這個不要臉的男子,憤然爬梯上去了。雙方需要備戰,都需要空間。

是啊,與自己喜歡的女子聊天何其快樂,不覺鐘聲又起。布雷德利方才記起自己正待在煉獄中,而不是坐在劉易斯維爾時常光顧的喝茶店裡,立即起身忙乎開來。既然貼身肉搏打不過她,唯一能夠仰賴的雙腿又被重創,就只能採取避實擊虛,那把手槍到了起作用的時刻了。他進行拆解,確保全部零件完好無損,填上兩發子彈,掩身躲進燈火灰黯的陰面。

五分鐘轉瞬即逝,女子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石道盡頭,此番倆人都吸取歷次纏鬥時的教訓,顯得萬分謹慎。藥店老闆掂量著手中破槍,以自己平平槍法,想要擊中高速移動的人影,那是難上加難,只有等獵物自己走進射程,猛地竄出近距離開槍,才有可能成功。但要怎麼使她中計呢?此女頭腦冷靜,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提吊勒斃,自己偏偏無法抵擋這招。

「嘿,賤貨?你怎麼上去了那麼久,找著小皮鞭和口枷了么?是不是被老子一番撫慰,搞得也有些按捺不住呢?」男子嘿嘿陰笑,故意挑逗著髒話,緩緩退向廊道深處,做好了萬全準備。在這個位置,是條直筒道,任何躲藏的懸念都沒有,而背後又是自己挖掘的密道,情勢不佳可以立即奔逃,總之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絕佳之地。而今他該做的,就是不停挑釁刺激,令此女怒不可遏直逼上前。當她抵近胸前時再開槍方能確保無虞,真是條妙計。

「入娘賊,看你中了槍還敢繼續得瑟,來啊!別當縮頭烏龜!」男子端穩破槍,持續地謾罵,雙目緊盯前方嚴陣以待。說來奇怪,僵持著五分鐘,以此女脾性,早該不顧一切衝擊而來,怎麼鴉雀無聲,仿若死了那般沉寂?莫非也在憋陰招?布雷德利漸漸感到不妙起來。

一股不知哪來的陰風撩動他稀疏的亂髮,背後似有猛物撲來!藥店老闆驚出滿頭臭汗,原來如此,這個賤人必是趁自己昏迷之際,找出了秘密走道,打算沿襲他的做派,也從背後偷襲!如此便是極好的,秘境只有一米肩寬,人得側身而行,以她的體格將走得無比艱難,那麼一來,不必瞄準也能輕鬆射殺目標。這可真是無知豬羊入屠場,一步步往死里來。

果不出男子所料,極遠處正有物體在高速奔來,那妞果然選的死路。然而不對勁啊,她依仗什麼能跑得像一陣風那般?這根本沒在側走,而是百米衝刺的速度。男子額頭滲出層層疊疊的冷汗,高抬雙臂,等待這個狡詐多端的女子從黑暗中出來。

僅僅只有五秒,那東西便竄出崎嶇難行的夾縫,當兩下照面,不由驚得藥店老闆魂飛魄散!這哪裡是人?而是一隻披著溫帕爾頭巾,青面獠牙的修女惡鬼!女神峰何時鬧起鬼來了?從沒聽說過啊!這究竟是什麼?男子撒開手腳奪路狂奔,怎奈快不過背後老妖,瞬間被撲翻!

他拼出全部氣力從惡鬼胯下鑽出,什麼都顧不得了只求別被追上,人剛邁過折角,迎頭撞進一團軟物之中,那是某個高大之人柔軟的胸脯,他抬眼望去,心頭暗暗叫苦!

女人一把擰住他亂髮,拳頭如搗蒜般轟下,男子終因口賤,被揍得一佛湮滅一佛升天,怕是在劫難逃。可恨啊,精心構築的防禦圈這就破防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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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之路前傳:白銀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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