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焚天（四）

瀨久直緒一直不滿意自己的居住環境，他的家位於木葉忍村中間偏南點位置，用寸土寸金來形容也不為過。出門就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站在窗戶邊上甚至能看到火影大樓，但他就是不滿意。原因無它，幾年前他多了一群粗鄙的鄰居。

此時，他站在窗戶邊，滿臉無奈的望著左側的嘈雜，在那裡幾十個赤裸著上半身的傢伙們正在打磨身體，一個個渾身骨骼裸露外呲，每次碰撞都有鬼哭狼嚎聲音穿透隔音玻璃鑽進耳朵里。他們還喜歡在夜裡點起巨大的篝火，照的他家跟白晝一般。

沒錯，隔壁就是大名鼎鼎的輝夜一族，以魯莽嗜殺聞名忍界，行事粗暴無腦，做人囂張且無禮，瀨久直緒受夠了他們。

「直緒，該吃早飯了。」

母親的叫喊聲從樓下傳來，瀨久直緒搖搖頭準備拉上窗帘，猛地聽到劇烈的歡呼聲，不由再次舉目望去，只見那群野人高興的上躥下跳，圍成一個圈手舞足蹈，就跟磕了葯一樣。

恍惚間，瀨久直緒聽到他們齊聲高呼「戰爭」，心中咯噔一跳，拉開窗戶后，更加清晰的聲音竄進了耳朵里。

「殺死雲忍！」

「把他們大卸八塊！」

「讓火影大人見識我們一族的驍勇！」

「下令吧族長，我們早就閑的鳥疼了！」

如同鐵塔的族長超用力握拳吼道：「都去準備，待會我們就出發！」

一群好戰分子一鬨而散，瀨久直緒臉上滿是驚駭，他噔噔噔跑下樓，尋到坐在餐桌前的父親：「父親大人，隔壁那群人瘋了。」

他的父親瀨久保利端著一碗白粥，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聞言瞥了眼兒子沒有說話，母親端著一盤荷包蛋從廚房走出來，臉上帶著慈愛：「直緒，你先坐下吃飯，等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瀨久直緒哪裡有心思吃飯，跑到房間套上木葉制式馬甲配上忍具包就要出門，卻被瀨久保利制止：「坐下來吃飯。」

「....」

瀨久直緒摘下背後的忍刀靠在桌腿上，不情不願坐下來，一口吞掉荷包蛋，但白粥很燙，他無法快速喝完，只好小口小口抿著。

瀨久保利慢悠悠夾起荷包蛋，想了想道：「隔壁聲音很大，有什麼話我其實都聽到了。」

「那父親您...」

「聽我說完」瀨久保利咬了口雞蛋道：「吃完飯後你就留在家中不要外出，你母親近來咳嗽的厲害，家裡需要有人看護。」

「至於外面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不過有火影大人在想來也沒什麼大事情。」

瀨久直緒漲紅了臉，罕見的回駁了父親的話：「我是村子的中忍，如果有敵人圖謀不軌，我有義務拿起武器戰鬥。」

「可你更是我的唯一兒子，更有義務去照顧你的母親！」

瀨久保利說了句重話，隨即柔聲道：「安心吧，有火影大人在，村子不會有危險。院子里的柿子樹熟了，你吃完飯去摘下來，給左鄰右舍都分一分。石榴樹還要等幾日才熟，你要坐在院子里驅趕鳥兒，防止它們把石榴給偷吃了。」

瀨久直緒眼皮耷拉著，少年心中自有一番雄心壯志和家國觀念，大抵是不認同父親的話的，可看著身側母親近乎哀求的目光，他有再多的話也只能隨著白粥咽下。

「我有三個孩子，你的哥哥姐姐死在了戰場上，如論如何你不能再有意外了。」

瀨久保利溫柔的摸了摸兒子的頭髮：「你要懂點事，儘早把家撐起來，平日里見了鄰居不要總板著臉，多與他們打打招呼，遠親不如近鄰，懂了嗎？」

「院子里的柿子樹和石榴樹是你的哥哥姐姐死後我親手栽種的，一晃眼都結出果實了。我總覺得這是他們回家來看我了，回家來看他們的母親了。」

中年男人一反常態的話多了起來，他眼睛亮晶晶的，彷彿有無數的傷痛充斥其中。

「外面的消息我已經聽到了，或許村子即將迎來一場大動蕩，敵人不願意放過村子，想要發動什麼亂七八糟的襲擊，我應該是不同意的。」

「這個村子能有今天的繁榮昌盛，我的父親、母親是流了血的，我的兒子、女兒是丟了命的，這是他們生命的意義結晶，我不允許有人去褻瀆、破壞。」

「但是直緒啊，我老了，你的母親也老了，你也沒有兄弟姐妹可以互相扶持，這次你就聽我的，留在家中好不好？啊？」

瀨久直緒喉頭堵了堵，眼圈紅了起來，他回頭看了看掛在牆上哥哥姐姐的相片，復又埋頭大口大口喝著滾燙的白粥。

「父親大人，非是我小氣不願意分享，實在是院子里的柿子不多，最多只能給鄰居們分一點點，剩下的我還要給哥哥姐姐們帶去呢。」

白髮蒼蒼的中年女人捂著嘴巴低聲啜泣著，她一定想起了兩個孩子的音容樣貌。瀨久保利拉住她的手，笑了笑道：「這些小事隨你處置，回頭記得給你的哥哥帶幾包香煙，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煙鬼，給你的姐姐帶一件裙子，要紅色的，她總是那麼的臭美。」

中年男人將妻子摟進懷裡，拿起桌子上的白粥遞到她的嘴邊，像哄孩子一樣吹了吹：「趁熱喝，我們一起吃完這頓早飯。」

自初代火影千手柱間勘定戰國建立一村一國制已經四十八年過去了，為了和平的夢想，木葉忍村家中牆上幾乎都掛著幾張逝去的親人照片，葉山的家中更是掛滿了照片...

一個個家庭中瀰漫著傷感，但不久之後，他們毅然決然的告別了親人，慢慢的彙集在了火影大樓下。一個忍村的靈魂從來不是什麼意志、影，而是一個個不起眼的人，他們創造了歷史，開啟了未來。

此時，火影辦公室內正在召開會議，參與的人很少，葉山、宇智波富岳、宇智波啟治，除了波風水門一刻不離的守護在漩渦玖辛奈身邊外，村子的高層實際已經到齊了。

葉山眉頭緊皺，盯著桌子上的地圖沉默不語，宇智波啟治左手臂上纏著一圈白布，他的親兄弟宇智波啟德已經死了，死在了國都外。

「雲忍數千人就敢跨境，要是沒有後手準備我一萬個不相信！」

宇智波富岳躊躇片刻后道：「是否將新雨之國部隊調回來？」

葉山搖搖頭道：「來不及了，部隊調回來至少需要一周時間，敵人最多明晚就會抵達村子外圍防線。現在我們只能被動的防守，甚至連一場殲滅戰都不能貿然發起，誰都不知道敵人究竟有什麼後手。」

「最壞的情況就是四大國的部隊聚集在村外，他們想趁著人柱力分娩時封印鬆動發動滅村戰爭。而我們一旦失去九尾遠程打擊能力，一時間沒有好的辦法將他們一網打盡。」

宇智波啟治臉色鐵青，恨聲道：「我申請到一線去，我要用敵人的鮮血祭奠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葉山看了眼對方，輕聲道：「你不能去，你們宇智波一族都不能出村。」

「我在大會上將輝夜一族、水無月一族和猿飛一族派了出去，你們難道真的不明白其中的用意嗎？」

葉山眼睛盯著地圖，嘴中說道：「攘外必先安內，水無月一族和輝夜一族加入村子時間不長，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是敵人苦肉計的一部分；猿飛一族不用多說，他們一族這些年來被我壓榨很多，族內反對聲音不小。留他們三族在村子內就好像一顆定時炸彈，萬一在關鍵時刻捅刀子，村子真有可能潰散而敗。作為火影，我不怕被人說閑話，也不怕他們心裡不痛快。只要村子安然渡過這次難關，讓我給他們磕頭認錯都行。」

「宇智波一族、日向一族是我的嫡系，你們也沒理由背叛村子背叛我，把你們留在身邊以防萬一，既是我的私心也是當下最優選擇。」

「有備無患，未慮勝先慮敗，我向來都是一個悲觀主義者。」

葉山揉了揉臉，苦笑道：「我是一個不得人心的火影，遠沒有猿飛日斬德高望重，身後也沒有所謂的家族支撐，個人實力再強面對數以萬計的敵人也無能為力。所以，我需要你們的支持。」

宇智波富岳點點頭，既沒有感恩戴德也沒有反對，聲音淡淡道：「警備部、暗部和根部那裡我已經下令了，禁止他們私自行動，所有人都處於待命狀態。族內大約可以動員四百名精銳，全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自己人，到時候也交給你吩咐。」

葉山想了又想：「先把雲忍的數千人擊潰再言其他，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一定要把敵人都攔在村子外！」

「將無線電全部下發，下發到小隊一級，確保指揮系統的通暢無阻。」

「倉庫全部打開，忍具、藥品、戰用軍糧按照手冊標準足額發放。」

「臨時啟用忍者學校作為戰地醫院，派根部去守護，所有醫療忍者進入結界內待命。」

就在他下命令時，奈良鹿久闖了進來，臉上帶著焦急和惶恐，葉山心中一沉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奈良鹿久似哭似笑，咽了咽口水道：「旗木朔茂大人出現在了村子外圍，已經有數支小隊趕了過去。」

「誰？」

葉山瞪大眼睛，誤以為自己聽錯了，再次問道：「你說誰來了？」

「旗木朔茂大人。」

「放你娘的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