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閣

凌雲閣

位於長安皇城東南角的平康坊,由於距離皇城較近,官身上朝通勤方便,所以一直是作為長安丞相、官身的居住聚集地,由於官身和讀書人大多聚集於此地尋歡賞景、飲酒作樂,甚至連皇室總督都經常光臨此地,更別提皇城的皇子、長安的紈絝了。長久下來長安的經濟中心和青樓玉閣都在這慢慢興起。

平康坊被長安穿城河的一條分支隔成兩岸,河兩岸的客棧、教坊、青樓則是延綿不絕,每到夜色降臨長安的紈絝權貴們便到聚集此地,遊河賞景、酒盞交錯,兩岸就像是兩條金帶,蜿蜒曲折的一直通向長安東門城牆,就連河面上都游著往來的花船。

平康坊如此多的教坊、青樓,最為火熱的還是那由太上總督御賜牌匾的凌雲閣,凌雲閣是全長安僅次於龍首原上的皇城和長安鐘樓之後第三高的建築,在其最頂層的幾個天字型大小包廂中可以自北向南俯瞰整個長安城,整個長安的繁華富貴,皆收盡眼底。

太陽剛剛落山,夜色才初染黃昏,金銘、雲淞、玄殷就打着馬車向平康坊駛去;經過一天的沐浴休憩,三人身上又恢復了往日皇族公子的貴氣;尤其是金銘那個騷包,從中午就開始沐浴更衣,一直打扮到日落,待金銘從房間出來后,身上的香囊味道熏的雲淞,玄殷二人是渾身起雞皮疙瘩。

三人出了客棧,頓時引得街上行人回首注目,金銘頭戴一頂紫金冠,身着一身蜀錦紫袍,腰系一條黑金綢帶,旁邊掛着一塊環玉,手拿金扇貴氣逼人;再看旁邊的玄殷,一身黑袍在身,袍上點綴著金線顯的霸氣十足,黑色玄鐵劍掛在腰側,更是煞氣十足;

唯有雲淞顯得稍為隨意,還是一身青袍著在身上,長發以白綢帶系一高挑馬尾,雖不在富貴,卻極為乾淨,再配上雲淞如玉的容顏和一身出塵的氣質,頓時風流倜儻,一如逸群之才;三人出了客棧就意氣風發的招呼一輛馬車就奔著凌雲閣而去。

當夜色終於染盡了長安的夕陽,又迅速的被長安城中的燈火點亮;三人下了馬車站在金碧輝煌的凌雲閣牌坊的街對面,抬頭看着面前宏偉的凌雲閣。這凌雲閣的生意着實火爆,門口擠滿了想進閣的長安市民,大都穿着樸素,只求得在大廳喝茶聽曲則罷了,門口的幾位夥計忙着給排隊的人群發號牌,被叫到號的一臉春風得意的踏步進了牌坊,隨即就被兩個婢女攙扶著進了凌雲閣,沒被叫到的人一臉不耐煩,彷彿憋了半年的火,就等著進去找個溫柔體貼的美人一瀉千里。

雲淞見到這等場景,看着凌雲閣那堪比皇殿的牌坊,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臉色瞬間塌了下來,一拂衣袖準備轉身就走,自己在這等煙花之地,僅僅是聞到那撲鼻的胭脂味就渾身難受,就別提進去找兩個婢女侍候了。

正當雲淞轉身要離去的時候,旁邊金銘注意到雲淞的表情,趕緊拉住雲淞,一到平康坊被富貴迷住了眼,忘了身邊還有這尊大佛,這廝以前可是不染塵世,不進紅塵的主,雖說如今淪落人間,但說到底從仙靈山到凌雲閣確實落差有點大的離奇,還得給他點時間緩緩不是,於是乎拉着雲淞趕緊開口道:

「唉唉唉!雲兄...雲兄...,切莫急躁,切莫急躁啊....我等兄弟知道你不適應這煙花柳巷、庸脂俗粉之地,但是我等前來這凌雲閣,可不是為了嫖妓,那是為了尋找蕭兄啊」。雲淞憤怒的扯開自己被金銘拉住的衣角,嫌棄用扇子的撣撣兩下,隨即憤怒的對金銘說道:「那蕭玉也不是個好東西,你們倆一丘之貉罷了」!

玄殷見狀也趕緊上前拉住雲淞:「雲兄!莫急,你誤會了!從這裏進去的那都是進去嫖妓的葷客,這凌雲閣可不僅僅是庸脂俗粉之地,咱們從側面登雲門上去的頂層天字型大小包廂,那是個勾欄聽曲、登高望遠的靜雅之地,去的都是些高官宰相,萬沒有這些庸脂俗粉」。聽到這裏,雲淞的臉色才稍微好轉一些,瞪了他倆一眼才就此作罷。

三人略過人潮擁擠的正門牌坊,從旁邊一條溝渠旁走過一條拱橋來到凌雲閣側門,還沒進門,就見一個一身綵衣,媚眼如絲的婦人走了過來,那婦人額頭畫一點紅蓮,眼瞅著未曾見過三人,十分面生,這行人一身刺繡錦袍,腰掛潤玉,個個氣質不凡,皆是少年龍鳳之姿,身份決然不簡單。

自己身為凌雲閣的二掌柜,這摸爬滾打十幾年的眼力,若這三位貴客來過凌雲閣斷然不可能沒有印象,於是趕緊嬌笑着對着三人飄飄迎來,「呦!三位公子可是初來凌雲閣奴家是這凌雲閣二掌柜蓮金,敢問公子可有預訂房間啊~」

金銘上前開口道,「蓮掌柜,我等三人確實初到凌雲閣,與蕭玉蕭公子約於今日來貴閣天字型大小房間賞曲,不知可還有包房嗎」蓮金聽了金銘這番話,這才想起來半年前有位氣質和面前三人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一位白衣公子蕭公子,曾來這預訂了一個天字型大小房間,想來定是不知哪幾家紈絝被鎖在家裏悶久了,出來尋歡作樂來了,於是趕緊回道:

「哎呦!奴家知曉了,半年前蕭公子就特意囑咐過,三位公子放心,房間給幾位留好了,各位先到頂樓稍坐片刻,酒菜馬上就來,回頭我叫樓下老鴇給您幾位叫來咱們凌雲閣的絕色紅牌,好生伺候着」!

金銘一聽這話趕緊轉頭看向旁邊的雲淞,果然雲淞的臉色瞬間就成了鍋底,手指捏著玉扇都把手都捏白了,趕緊開口說:「紅牌就不用了,來兩個倒酒的丫頭和彈曲不錯的清倌就行,我等兄弟這次來只談風花雪月、對酒當歌,不談庸脂俗粉」。

玄殷也上前把掌柜拉到旁邊指著雲淞低聲打圓道:「我這位兄弟先前是個出塵的道士,不近女色,極愛舞文弄墨,你趕緊找個上點檔次不賣身的女校書來侍奉著,給我這位兄弟陪高興了小爺另有賞錢」!說着掏出來十兩貢子扔到蓮掌柜手裏,蓮掌柜懵懂的表情一下子就活過來了,捂著嘴巴媚笑着說:

「哎呦~還請公子多多體諒,奴家就是個沒見識的婦道人家,不小心冒犯到貴人,實在是該死,三位今天的酒水錢減半,還望以後賞光常來我凌雲閣,稍等就把我凌雲閣的清倌給三位公子叫出來,獻醜一番,三位隨我來,我帶各位公子到天子號丙房一觀」。

三人隨着蓮掌柜走上凌雲閣的之字型懸空樓梯走進凌雲閣內部,整個凌雲閣的中間都是鏤空的,四周都是包間包房,凌雲閣一共三十層,每層三十個房間,那最底下一層擺滿了桌椅,最前面搭了一個戲台,這就是接散客聽曲喝茶的地方,樓上每個房間都可以看見凌雲閣外面的景色,也可以走出房門靠在凌雲閣朝里的一側走廊看樓下的戲曲,內部懸空走廊連通各個樓層,來來往往都是端茶送酒的跑堂和到各個樓層接客的紅牌女樂。

蓮掌柜的沒有帶三人從中間的懸梯慢慢走上去,而是帶三人來到一個門前,按一下檀木開關,門應聲而開,走進去后是一個小房間,裏面有一排座椅。玄殷滿腦子問號的向蓮掌柜解惑:「這就是那天字型大小房間怎麼看起來如此狹小」

蓮掌柜轉頭對着三人回牟一笑,說道:「三位公子是我閣天子號的貴客,怎能讓公子爬三十層懸梯上去呢,這叫升梯,早年間總督來小閣登高聽曲,硬生生爬了三十層樓,實在是吃不消,便送給小閣一塊動力之石,其動能用之不竭取之不盡,現就吊在這升梯之下,可以將三位公子托到這三十層之上。三位先坐一下,片刻我們就到頂層了」。說着便按下旁邊一排數字,數字共十一個,除了一層其他就是二十到三十層,也就是說二十層以上的房間才有的升梯可坐。

玄殷眼前一亮,和金銘、雲淞對視一眼,三人同時會心一笑,這動力之石和那空間之技一樣,乃是皇室才有的法門,如今出現在人間,想必是那皇室總督拿着皇室給他的封賞偷偷塞給凌雲閣掌柜才讓這奇石流落至此。

正當三人想着如何拿這事狠狠得宰總督一筆的時候,旁邊的蓮掌柜轉頭過來和三人說道:「三位公子來的可真巧,今晚是迎皇日前夕,滿長安今夜可是燈火不絕、通宵達旦,就連我閣三年沒有露面獻藝的雲夢熙,今晚也會出現,多少長安頂級紈絝、書院才子,以及宮中官身三年來每日來我凌雲閣只求窺得那雲夢熙驚鴻一面,卻一直未能如願。

雲姑娘雖為長安絕色,天下魁首,其相貌傾國傾城、閉月羞花,多少權貴一擲千金,想求得雲姑娘傾心,可是雲姑娘始終賣藝不賣身,其詩才琴瑟,也是我長安一絕,來小店六年卻是只彈過三回曲,其中一位貴客聽完雲姑娘的曲后當即賜我閣一牌匾,如今就掛在我凌雲閣牌坊上,那人便是我朝皇家總督」。

金銘一聽頓時興緻大發,口水都快留到地上來,平時那騷包樣子早丟在了後腦勺,玄殷聽完也是慾火難耐,恨不得現在就一睹這長安花魁的傾城絕色;就連雲淞,聽到這雲夢熙雖然落入紅塵在青樓獻藝,但不僅其詩驚艷長安,而且雖身處紅塵之地卻仍求清白,賣藝不賣身,不由得從心底對這女子冒出來一絲好奇,這也是他五百年來第一次對一位女子生出好奇之意,還是一個青樓女子!

蓮掌柜見三人春意都寫在臉上了,不禁暗笑,這三個小子還真是未經世事,心裏也不自覺的對三人印象更佳,便開口提醒道:「三位公子,想目睹雲夢熙一眼傾城容顏,可沒有那麼簡單喔~」。金銘這下傻了眼,忍不住開口說道:「那請問如何才能與雲姑娘相見一敘呢」,蓮掌柜輕笑一聲,嫵媚的看向雲淞,把雲淞看的是面紅耳赤,見雲淞如此嬌羞,蓮掌柜笑的更是花枝亂顫,金銘、玄殷看着面前笑的嫵媚撫人的蓮金,心裏皆是忍住春心暗暗說道:「真是個妖精,可不能連雲夢熙的面都沒見到就栽在這凌雲閣掌柜身上了」!

待蓮掌柜笑了半晌,慢慢平復臉上的潮紅后,眼神再次落在雲淞身上開口道:「雲姑娘啊,最愛那詩文絕艷之才,每當雲姑娘來到凌雲閣,都會出幾個詩題,每一位來到凌雲閣的才子文人都可以現場作詩,雲姑娘也會作一首;若是其詩才高過雲姑娘,就可與雲姑娘共處一室~徹夜長談....」,金銘和玄殷眼神也都看向雲淞,心裏不禁怒罵,「娘的!那這雲姑娘不是自投羅網嗎面前這貨筆名李太白,那可是艷壓仙靈山一眾文學泰斗,滿皇室皆稱其為詩仙之人,更何況這凡間才子,如何能與雲淞比拼詩才」想到這裏,二人不禁索然無味,心裏的歡喜也褪去大半。

蓮掌柜看三人皆是淡然之色不禁心裏也微微一驚,轉念又想,這三人估計未曾聽聞雲姑娘的詩才,所以才如此淡然,於是又忍不住開口提醒道:「三位公子聽起來是不是覺得很簡單那公子可就小看雲姑娘了,每年來到凌雲閣湖畔的才子近千人,個個是長安絕頂才子、書院棟樑,可如今自從雲姑娘提詩招才后,長安再未目睹雲姑娘傾城容顏一眼,但這在長安流傳的詩詞歌賦,雲姑娘的詩是多了一首又一首」。

金銘和玄殷神色依然淡然,沒事還干瞪雲淞一眼,雲淞也是頗為無奈,什麼時候自己要被兩個文盲鄙視了轉頭又看到蓮金的眼神又開始往自己這瞅,趕緊低頭不語,只想着趕快與蕭玉匯合后趕緊離開這讓自己難堪的地方,離去之前...若能與那雲夢熙見一面...其實...也不錯....這是為了詩詞....嗯....沒錯...是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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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生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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