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0章.宋佳又來家訪了
許久后,唐棟的呢喃聲已經幾乎聽不見,只能勉強看到他的嘴唇在上下移動,偶爾發出幾聲像是誦經樣的嗡嗡聲,直到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他放聲大笑,「真是個小可愛!」
但在電話接通的一瞬間,他彷彿變了個人,變得嚴肅無比,「宋警官。」
「你的文章,我看完了,猜的蠻準的。」
「哦,不用謝。」
「我沒有要謝你的意思,但我想問問,那一屋子的你的指紋,也是你猜出來的嗎?」
唐棟乾笑了幾聲,並沒有回答。
宋佳接著說道,「為了你自身的安全考量,我建議你最好來我隊里一趟,不然,等我上門去接你的時候,對你來說,就有些被動了。」
「來吧,我等著你。」
唐棟平靜的掛掉了電話。
轉身走入了卧室,換了一身衣服。
乾淨的白襯衫,純黑的西裝,純黑的皮鞋,顯得異常幹練,與他平日里的樣子,判若兩人。
這一身純粹的素色,就好像是要去參加葬禮一樣。
他打開家門,又搬了一把椅子坐下,靜靜的等待著。
左手香煙、右手啤酒,說不清的消沉。
樓道里,傳來清脆的腳步聲。
他拎起酒瓶,一飲而盡,又嘬了口左手的香煙,丟進了空瓶之中,殘留的酒精和煙頭相接,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唐……」
宋佳一進門,見他這副扮相,瞬間啞然,愣在了原地。
唐棟嘴角抽動,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緩緩的站起身,一回腿,踢翻了剛剛坐著的椅子。
哐啷!
宋佳嚇的一怔,條件反射般的擺出了準備動手的架勢。
唐棟輕輕的搖了搖頭,凄然的笑著。
他將雙手抬起,交叉的放在腦後,正蓋住了那個二維碼,接著,一條腿緩緩的跪地,再另一條。
如此主動的配合,完全出乎宋佳的意料。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只覺得眼前這人,從裡到外,透著一股絕望的氣息。
好一會,宋佳才回過神,問道,
「你的頭髮?」
「涼快。」
唐棟回答的十分乾脆。
「你這是……要自首?」
宋佳一臉困惑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唐棟。
唐棟沉默著,眼神慢慢抬起,自下而上的打量著她。
那眼神,很奇怪,她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但就是感覺十分的不舒服,那不是輕蔑、挑釁,倒像是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蔑視!盯的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穩了穩心神,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唐棟,我們在劉卿靈女士的被害現場,發現你多處指紋,包括正門門鈴、庭院的推拉門、冰箱、樓梯、衣櫃等等,現依法對你進行強制傳喚,這是拘傳令。」
說罷,她取出隨身的手銬,徑直走到唐棟的身後。
但就在拉開他的手腕準備上手銬的時候,她愣住了,那後腦勺上竟然有個二維碼!
她的指尖輕輕撫過,二維碼的表面平滑,沒有任何的紅腫、疙瘩,顯然不是剛剛紋上去的。
而那個方框樣的疤痕,癒合的極好,若不是仔細的看,根本無法看得出,真要說起來,那就像是有些過度肥胖的人身上的肥胖紋罷了,甚至比那還不顯眼!
「這是……?」
唐棟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你先起來吧。」
宋佳說著,右手抄著他的腋下,將他扶了起來。
她關上門,又把剛剛唐棟踢倒的椅子扶起,又拖了把凳子來,兩人對面而坐。
沉默的對視良久。
說是對視,但唐棟的眼睛黯淡無光,空洞無神,只是面對著這個方向罷了。
「你後腦勺上的傷口是?」
他茫然的搖頭。
「我調查過你的資料,沒有你因病入院治療的記錄,但你的傷口的癒合痕迹,明顯也不是什麼自然癒合,如果你現在坦白,我也許還能幫到你。」
宋佳的聲音,溫柔舒緩,那一聲幫,說的十分真切,就像上次在審訊室里給唐棟挖坑時一樣。
「幫我?呵。」
唐棟冷漠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
對於他的輕視,宋佳這一次倒是坦然接受。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唐棟,緩緩的說道,
「你去世家府邸,不是要去碰運氣拍什麼小明星,更不是巧合,而是你知道那裡有屍體,對吧?就像你會在事發后出現在小院里,也是一樣。這一切,都跟你後腦勺的條形碼有關係,對吧?
你是誰?你所屬的組織誰什麼變態大集合嗎?他們坐下案子,然後派你來挑釁我們?」
宋佳一股腦的把無數問題拋出,但聲音卻是十分平緩的娓娓道來,就好像這一切她也只是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唐棟依舊沉默相對,他已經心如死灰,沒興趣與她辯駁那沒來由的猜測。
「如果你什麼都不說,我真的沒有辦法幫你,你以為他們會救你嗎?你錯了,你只是個消耗品,沒有你,他們還會派唐西、唐北,繼續來挑釁我們警方,跟我們警方合作,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宋佳似乎認定了,這兩起案件都是相關聯的,而這背後,也絕不是一人所為,也不是偶發因素,而是有一個她臆想之中的邪惡組織。
她不停的強調著這一點。
「你該不會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到的吧?就憑你?」
她話鋒一轉,拿出了手機,對著屏幕,竭盡所能的尖酸刻薄。
她講述著唐棟被報社開除后的混亂生活,治安處罰、行政拘留、侵犯隱私權、偷窺癖、暴露狂,等等,無所不用其極。
但唐棟只是微微一笑,「暴露狂那事兒呢,我都解釋過了,是你們警察太緊張了,我就是一時倉促,在街上換個衣服,怎麼了?」
「啊,對對對,你還在小院里的衣櫃前停留了蠻久,那一柜子都是你油乎乎的大手印,嘖嘖嘖,沒看出你還是個異裝癖呢?」
「是吧?百聞不如一見,對吧?」
幾乎戲謔下來,唐棟略有緩和,甚至痞性都有些回歸。
但當他站起身準備解褲子時,猛然想起上一次在審訊室的蛋碎經歷,瞬間收起了笑臉。
「我不知道那些案件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也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我都是猜的,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只要你給我準確的時間,我就能給你不在場證明。」
「那些?!」
宋佳陰險的一笑,「那也就是說,除了這兩個,還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