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燈塔（143）

「這是？戰車？」木琳娜眯起眼。

在她的視野中，一隻體型擴張了數倍的喙嘴蜘蛛身體兩側外骨骼炮台彈射出類似水母般的軟體組織，組織上的晶體散發出灼熱的光。

幾乎是瞬間，街角負責火力掩護的一輛步戰車就起火爆炸，彈藥殉爆后已經扭曲的裝甲呈現出一種高溫溶化狀態。

「拉維尼亞，調你的音波坦克上來。」木琳娜吼叫著跳下了車。按照對付影縫的經驗，她只希望次聲波可以對擬態融合的敵人都有效。

殘存的24隻喙嘴蜘蛛獵兵融合成了8台樣式古怪的生物戰車，16門生體熱線炮幾乎不間斷地將激光優先投射給裝甲單位。

「各車組開啟煙霧裝置，進行機動規避。」

「射擊脫靶，快，再次裝填。」

「把炮口再調高些，注意提前量，這些玩意的機動規避能力絲毫不遜色於機甲。」

「2號車動力受損。」

「飽和式集火，它們的激光炮可以攔截反坦克導彈。」

「該死，祈風無人機的對地導彈無法穿透它們的裝甲。」

各式通訊信息暴雪般湧來，木琳娜卻只能躲在掩體后看著自己帶來的全營近3成的裝甲車輛被依次點名后爆炸起火，炮塔飛升間給對方「脫帽敬禮」。唯一的好消息是對方忙於應對穿甲彈和導彈，還騰不出手去關照步兵們。

5分鐘后，寬大履帶轟鳴聲中3台「凈化者」音波坦克沖在一線昂首而來，聲波發射增幅器隔空對向喙嘴蜘蛛獵兵戰車。神奇的一幕發生了，被聲波轟擊后的黑色獵兵們呈現出解體的趨勢。

隨後趕來的「閃靈」反坦克導彈履帶發射車群利用超傳導相轉移發射裝置將43kg的反坦克導彈們瞬間加速至20馬赫發射出去，幾乎是火光閃爍的同時，殘存的5隻喙嘴蜘蛛戰車就被摧毀。

作為特別關照米拉爾人合成旅的秘密武器，「閃靈」的速度甚至是防空導彈速度的2倍以上，這也正是此種超高音速武器被命名「閃靈」的原因，10公里內穿行猶如鬼魅，幾乎是發射瞬間敵方就被摧毀，即便有激光武器攔截，只要功率不夠，對方一樣是被徹底損毀的結局。

冷汗涔涔而下，木琳娜長舒一口氣，從遭遇敵軍到戰鬥結束不超過10分鐘，她卻感覺足有半生一樣漫長。高科技高烈度戰爭即是如此，彷彿兩位絕世高手過招，亮劍瞬間既分勝負也決生死，白駒過隙間出手不過一瞬。

遊憩區，1連3排，阿爾貝里科帶領著兩個戰鬥小隊進入到了遊樂場入口。不知何時，街道上變得熱鬧起來，有汽車駛過，行人們忙忙碌碌地做著自己的事。

阿爾貝里科驚詫地看著這悄無聲息發生的一切，就彷彿自己與部下們穿越到了災變前的時間線。行人們在竊竊私語，不過見到他們的裝束並沒人敢上前。

「你們也看到了嗎？人群和車輛。」阿爾貝里科問隨行的士兵們。

「是的，災變前的社會秩序，我確信我們見到的是同一個場景，長官。」士官們在交流過意見后回復他說。

他們不時吞咽著唾沫，面上同樣顯露出困惑與惶恐。

「你呢？你的感測器顯示周圍人群真實存在嗎？」阿爾貝里科轉而詢問仿生人副官。

「是的長官，多種探測手段傳回的數據在正常區間內。」副官給予了肯定的回復。

阿爾貝里科決定拉一個路人問問情況，如果是幻覺，總不至於能做到隨便找個幻想出來的人物還能對答如流？

「女士，能耽誤你幾分鐘嗎？」

「啊？行，行吧。」

「請問現在哪年哪月？」

「哈？XX年XX月……」

「呃，你聽說過T90病毒和外星人入侵嗎？」

「對不起長官，我完全聽不懂您在說什麼。您看，我還需要趕班車。」

阿爾貝里科不是沒想過這些居民的記憶是不是被封印了，也許給點提示把情況說一遍，他們就能記起來。他壓根不信在這荒蕪的「末世」還會有突然出現的世外桃源。但面對一臉誠懇的女士，他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去敘述紛繁的事件過程，尤其對他來說那屬於噩夢，也許對於每一個米拉爾人都是。

看著女子離去的背影，阿爾貝里科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他又讓士兵們隨機調查了不同的人，行人、司機和商鋪老闆。但調查結果是一樣的。他們對災變一無所知，按部就班得過著日子，就彷彿是生活在另一個平行世界。與上級部隊的失聯似乎也證實了這一點。

不，不對，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阿爾貝里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思考。假如對方真的可以做到改變時間線，或者是將整個排帶進所謂平行世界，那麼阿斯洛林族何必入侵。這必然是某個程度上的障眼法。

「我們，我們……」說話的士官眼神里透露出怯意。

「我們繼續按照原計劃搜索樂園。」阿爾貝里科說出了令其他人感到訝異的話，他抬起手裡的突擊步槍拍了拍槍身，「不把裝神弄鬼的傢伙揪出來打倒，異象多半是不會自動消失的。但我們並非手無寸鐵。」

他的話對士氣起到了激勵作用。雖然裝甲車輛被徵調去了營部，但他們依舊有裝甲軍車車載榴彈發射器和重機槍，憑藉著全覆式外骨骼提供的強悍載重力得到了單兵火力上的加強，一個班裡就有3門耀星單兵反裝甲電磁軌道炮和1門蠍獅單管火箭炮，並攜帶有數量可觀的彈藥。

眾人來到了遊樂場門口，等待買票排隊入場的人還挺多，居然排起了長隊。

「攜帶炮筒子的和開車的都留在外面吧，一旦需要火力支援，還能指望下。」阿爾貝里科吩咐說，「萬一沒法語音通訊，就看信號。」

經過篩選后，隊伍人數立刻少了一半。

「無限」遊樂場內售票的是一名小丑妝的工作人員，由於引進了外星遊樂設施，工作人員的裝束也偏人類風格。但這個小丑的妝著實陰森了點，整張臉的底色呈現白堊色，白里透著失去生機的灰敗，一張嘴畫到了耳根，又有畫上去的黑色縫線示意將多出正常的部分縫合。

「祝你們玩的愉快。」售票小丑遞過票根后說。

阿爾貝里科接過票又多看了小丑一眼，但對方確實就是個工作人員，身上並沒攜帶任何武器。

「以班為單位，大家分散搜索。」阿爾貝里科說。

「可是分開的話……」有士官提出異議。

「他們並沒有武器。」阿爾貝里科瞟了眼其他遊客低聲說，「我們得儘快找到詭異的源頭。」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來，十兔子問它為什麼哭？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不回來！」

「你聽到了什麼古怪的聲音沒有？」馬波努斯問，她身處死亡蛇裝甲軍車中，通過偵察車設備收到了怪異的歌謠。

說是怪異，那是因為她雖然可以聽懂唱的內容，卻理解不了意思，尤其是「兔子」，多麗安納星上並沒有「兔子」，那是什麼？

「好像是在唱兔子，啥是兔子？」薩穆里也是一臉懵。

「兔子是人類母星地球的一種食草動物，長耳朵紅眼睛，是那裡可愛的代名詞。」車後排的阿努爾為兩人科普。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葯，四兔子熬……」聲音又近了幾分。

這次車裡的3位都聽清楚了，那是名女孩在唱，聲音脆生生的，帶著銀鈴般的悅耳音色，透出股空靈的味道。

「什麼病什麼葯的？」馬波努斯面沉如水，她隱隱覺得歌謠內容並不是在描述什麼快樂的事件，「為什麼會有女孩在唱歌？」

「姐妹們，你們確定兔子是可愛的？」薩穆里語氣里透著狐疑。

霧氣瀰漫，感測器傳遞的畫面並不清晰，但從屏幕上，她還是辨別出了「兔子」們巨大的身形，它們足有3米高，直立著兩腿蹦跳前進，嶙峋慘白的外骨骼生物甲下是健碩隆起的肌肉，兔頭的部分是張白色半臉面具，毛絨絨的耳朵豎立著，底下的眼睛部分卻是兩枚超大號十字紋路塑料紐扣，露出的嘴巴裏手術刀般鋒利的牙齒泛起寒光，尤其是發達的白色前肢，肢體末端伸出的黑色爪子，像是一枚枚修長的鋼錐。

這些兔子正如童謠里唱的那樣，足有十隻之多。它們乖巧地跟隨在米拉爾人女孩身後。女孩戴著黑色尖頂軟帽，套一件萬聖節南瓜圖案的橙色T恤，皮裙下是一雙過膝長筒馬靴。她手裡揮舞著指揮棒，一路蹦蹦跳跳地哼唱歌謠，就像是正在進行場郊遊。

「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群玩意可以是任何東西，但絕對不是我認知中的兔子。開火！」阿努爾在看到湧來的怪物群后徑直站起操縱起車載的重機槍，她在通訊頻道里發出警示，「各班組注意，納拉大街有特異化災變體入侵，開火！開火！」

「兔崽子們，開飯咯！」女孩打了個響指，發出一聲歡快的呼哨。她活體口器的右手裂開大嘴與本體臉上同時露出飛揚的笑容，正和T恤上的南瓜頭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