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燈塔（123）

一眾人從超市後門走出，來到了下一層。門外沒了城市的高樓大廈轉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一處山區和錯落有致的村落。

一張告示牌放置在村口，貼上的紙張有些破舊了，但上面的字跡依舊可以辨別：

1.村委已經為所有村民安排單人住宿，請嚴格遵守。

2.盡量減少家中照明時間。

3.盡量拆除家中所有鏡子，保證視線內沒有超過巴掌大小的鏡子。

4.感到虛弱或精神萎靡是正常現象。

5.日常用品可以到大槐樹旁的上槐超市領取。

6.請各位村民盡量待在家中，不要長時間外出。

7.室外偶爾出現強光是正常現象。

8.外出時嚴禁使用任何照明設備。

……

燃風數了一下，林林總總的規定居然有26條之多。

他逐條讀下去嚴肅神情裡帶著明顯的困惑：「為什麼是和鏡子過不去？」

光翼沒有去研究一大堆冒出來的告示規則，他轉而去向隊員們解釋：「情況看起來比我們預計要糟糕的多。我們正在入侵的網路及設備已經被敵人污染。且由於強大的AI存在和眾多騎士的參與，『規則怪談』被激活了。」

他沒有給其他人提問的機會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按理來說，只有成為『宇宙騎士』后相關數據才被允許知曉。這並不是因為需要保密，對你們不信任，而是前輩們探索出來的規則。最基礎的規則之一就是，獲得克蘇魯知識越多，越不安全，當你得知神話生物具體信息或者神明名諱后，你就有被反向追蹤的可能。而非『宇宙騎士』，一旦被『注視』就會有危險。」

「代行者內部是按照阿斯洛林族的標準來劃分實力的，即貴族爵位從騎士一直到皇帝。為了區別於傳統意義上的騎士，所以最低層級被稱為『宇宙騎士』。」光翼言簡意賅得繼續解釋，「人類則因為技術的缺陷，並沒有辦法復刻阿斯洛林族的生物技術，因此自己搞了一套體系，他們將擁有靈能領域的人稱為『靈眷者』，其中『禁忌』一階也被稱作『不可言說』，說的就是到了這個層次，一旦被別人提及，他們就可以感應到並進行反向追蹤。」

「好了，關於為何隱藏信息就說到這裡。我們如今遭遇到了『血色之夢』中的『規則怪談』，你們得知具體情況反而有助於提高我們任務完成率。『血色之夢』是阿斯洛林族裡用來訓練『宇宙騎士』的也包括更高位階的貴族。由於是把意識體拉進用靈能編織的虛擬空間，因此所有特殊能力都可能會失效，失效還是削弱至幾成，或者是翻倍之取決於訓練目的。其中『規則怪談』屬於高階課程，用來令受訓者快速摸清楚情況，把握隱藏中的正確規則，並利用規則脫困。」光翼說到此處停了下來，「你們有什麼想問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被強制拉入了某個意識體的試煉當中？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而為什麼之前沒有發生入夢的情況。」問話的是紅隼。

「因為請假機制的存在。作為高端戰力，宇宙騎士會遇到上戰場的情況，這種時候是不可能強制入眠的。我們設法利用了機制，使得可以選擇時間段和具體的訓練科目來規避風險。」光翼解釋說，「至於說為什麼我們會進入試煉，我也只能給出自己的猜測。本來殘存的人工智慧並沒有達到意識體的門檻，我們的進入讓機制判定達到了門檻，而又由於操縱網路的主體是阿斯洛林族裡的單元，多重因素導致了試煉的出現。」

「『規則怪談』有什麼講究嗎？或者說破解方法？」問話的是重鎚，時間緊迫，他更在乎如何應對當下的局面。

「一兩句話很難解釋得清楚。我只能說個大概。『規則怪談』是由眾多規則構成的異度空間，這些規則有顯性的有隱性的，它們有時並不符合邏輯，或者說在這個空間里，它們就是邏輯。按照規則去做，人員就不會遭遇危險。但同時，規則會遭遇到『它』的污染，導致規則前後矛盾。這時候就需要人員自己判別哪些規則是正確的，哪些是錯誤的。」光翼進一步解說著，「一些探索過的『規則怪談』，組織里有標準答案，但規則很多時候都是隨機的，處於變化中的。而我們現在遇到的『槐坡村』怪談，至今還沒有人給出正確解法。不過能夠抵達怪談的，大多是個體。我們如今有十個人，也許能夠破解。」

雷達站外的天空依舊陰沉著，連綿不絕的雨更大了一些。雨點撞擊在建築物的廢墟上，發出淅淅瀝瀝的響動。以雨聲為背景，彷彿是鑼、鼓、三角鐵、電吉他等混合演奏的高亢而喧囂的樂聲突兀得在戰場內響起來。

航行燈、車燈和探照燈一齊照向了聲音出現的地方，但被燈光照亮的雨地里空蕩蕩的，下一刻前往聲音發出地的探測器紛紛炸裂，通過慢鏡頭回放，士兵們觀測到探測器毫無徵兆得被切開，切口光滑而平整。

槍炮很快對音樂發出地展開了攻擊，數十門火炮的嘶吼聲遮蓋了樂聲。但攻擊毫無效果。而伴隨著詭異的音樂，那些已經死亡的阿斯洛林族單元以詭異扭曲的方式又再度豎立了起來。

情況很快被上報給了妮婭。開始妮婭利用嫦娥機體探索同樣一無所獲，但當她啟動靈能領域后，她見到了躲藏在亞空間里的貝希莫斯。那是群五彩斑斕的泡泡，彼此環繞堆疊，每一個泡泡都代表了一層空間屏障，而在它們核心那是有些「黃昏之歌」稱呼的「血色君王」貝希莫斯。

「原來是『鑄魔之靈』妮婭，我在夢境里見過你。很快你們這些偷渡者都將被清理。」紫色的觸鬚從泡泡間的縫隙里伸出來。

通過靈視妮婭可以感受到色彩的味道，那種紫色有著紫羅蘭的花香味。這種感官視角不同於任何人類、代行者所掌握的探測方法，也只有在靈能領域的角度，妮婭才能觀測並真實接觸到那黑色的巨大人形陰影。

生物質堆積而成的泥水裡，有上百頭「酸液海洋」獵兵在潛游。它們有著類似蜥蜴的頭部，全身覆蓋鱗甲，背脊、手肘等處有尖刺凸起，其腹部生有12對口徑在43毫米的捕捉足，呈現為帶毒牙的可收縮鞭狀口器。

「發現『鼴鼠』群，重複一遍F區發現『鼴鼠』群。」通訊頻道里直升機飛行員通報說。

地獄獵兵團的單元有著自己的官方名字，但人類併發不出四維語言，也沒有那個必要，因此拗口而悠長的名字被替換成形象的綽號。「酸液海洋」獵兵在人類士兵中的稱呼就是「鼴鼠」。但這當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鼴鼠。獵兵的危險程度要遠超過普通生化獸。一隻「鼴鼠」可以在1分鐘里用它們軀體上外凸的剃刀式骨質把成年人剝皮拆骨，並用酸液將容易分解的部分溶化吸收掉。其殺戮效率遠超地球上任何一種頂級掠食者。

攻擊機群很快趕到了，火箭彈的爆炸聲和6管加特林的射擊聲響成一片。正在此時，佛斯邊亞見到了空中襲掠而來的巨大陰影。

那是一種他從未見到過的背生雙翼的類人生物。空對空導彈很快被發射出去，導彈在空中爆炸，對方被撕裂成黑漆的火團，然而火焰熄滅那蠕動的黑色肉團又很快拉伸回歸了最初樣貌。

機槍聲響了起來，佛斯邊亞操縱黑鴆試圖遠離這未知生物。子彈打在生物身上，如同命中了粘稠的瀝青，彈頭從半流體上穿了過去，細小的孔洞很快合攏。當黑鴆從其邊上掠過時，「混亂星空」獵兵化作黑色的帶狀液體濺射而去，跨越了十幾米的距離，鑽進機艙。

米拉爾人駕駛員渾身抽搐，黑色的粘稠液體彷彿活物一般在其七竅內飛速穿梭，當帶狀物離開時，機艙的作戰服里僅留下了層綿軟的人皮。

地面上「深淵之嚎」獵兵與「寂靜地獄」獵兵正在與坦克、動力裝甲纏鬥。「深淵之嚎」獵兵有著3.5米的身高以及半噸的體重。綽號「牛頭」的它們全身肌肉隆起，鐮刀般銳利的彎角下，6隻眼睛發出嗜血的紅光。車載12.7毫米機槍子彈打在其堅實的軀體上，剛突破體濃密的體毛和表皮，就被肌肉卡住了，伴隨著肌肉的蠕動，變形的彈頭噼里啪啦地落在地面上。

7m/s的奔跑速度讓牛頭們在雨夜裡拉出道道虛影。其中名牛頭異常粗壯的手臂在距離坦克還有3米時，亮白色電弧閃耀而出，彷彿盛開的火樹銀花。坦克及時向後倒退，避開了強電流磁爆。坦克炮管發射出鎢芯穿甲彈，伴隨著血肉的爆裂，殘缺的屍體向後栽倒。然而更多的牛頭向著防線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