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下赴約

第六章 月下赴約

門外進來了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一身滿是補丁的拼接布衣掩蓋不住清秀,約莫四五歲,卻已經看上去比尋常孩子高大許多。雖然因為吃穿用度不佳,看着面有菜色,但是陸流雲看得出,這孩子明顯是個好材料。

「寄奴,來,見過六叔。」劉翹招呼那孩子過來,指着陸流雲道。

「六叔!你就是六叔!」孩子眼放光芒,驚喜的叫道。

陸流雲微笑着攬過撲上來的孩子,他雖然自小就身處北府,但龍驤府就他和老師二人整日相對,老師在他長大一些后管教也放鬆了許多,他也會時不時的寫些家信回去給他三哥,從而得知了他三哥家中的變故和多了一個可愛的侄子。

他自小在北府長大,除了老師,世間僅剩三哥父子兩位親人,他也只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少年,未嘗親人親情,便想着一股腦把自己所能給的關懷給了這位素未謀面的侄子。時不時會託人在寄些書信的時候附贈一些小玩意兒——木偶玩具什麼的。前陣子三哥已開始教這孩子讀書認字,他當日多飲了幾杯,託人寄了一把他親手削的竹劍和一卷他當日斗酒從好友那贏來的《武侯陣圖》——一本很罕見的行軍佈陣的兵書。當時他想也沒想直接順手塞了進去,幾日後收到三哥的回信,也不知是因為書中圖譜吸引了孩子,或是他因為是六叔寄來的愛屋及烏,總之這孩子沉迷於此書,日日叫他父親講解,劉翹本不是行軍之人,許多內容也不能理解,搞得他十分頭大。並且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投身行伍,只想他將來安坐廟堂,便回信怒斥陸流雲給這孩子寄了個「邪物」,不帶他走正途。陸流雲聞言,不以為意,打了個哈哈回信給兄長直言自己酒醉誤事,心下卻對這孩子更多了幾分親近。

「寄奴,這些日子可有多識些字了?」

「六叔,你寄給我的書,裏面的字我都認得了,卻不明白寫的是什麼。爹爹......」孩子怯生生的望了劉翹一眼:「爹爹講的也不甚清楚。」

劉翹苦笑不迭,陸流雲卻來了興緻:「好,晚上六叔來講給你聽。」

「太好了!」孩子大喜。

劉翹望着歡愉的兩人,搖了搖頭,苦笑道:「六弟你過於嬌寵這孩子了。」

陸流雲回以一個俏皮的微笑。

陸流雲帶着他們去鎮上好好的飽餐一頓后,回去便給寄奴講了一晚上的《武侯陣圖》,延伸著講了許多其他陣法軍略和古人英雄事迹,也不管這孩子是否聽得懂,一直講到深夜,孩子也越發有興緻,竟陪他聊至深夜,不時提出一些可笑卻遠超他這個年紀的問題。劉翹知道自己弟弟有心栽培自己這個兒子,雖然不是他希望的栽培,但也是自己弟弟的一片好心,便不打擾,早早睡去了。

後半夜,孩子終是熬不住了,沉沉的睡去了,陸流雲抱着他去床上后,正欲休息,只聽窗外一陣輕響,似有貓越過牆頭,但他心中本能的感覺不安,輕輕翻身出去。

順着蹤跡奔走出一段路途,來到一片曠野。深秋的枯草灰敗的搖曳在深夜的沉露中。空中皎潔的月光照射著曠野,此間除了陸流雲,站着兩個人影。

是一對男女。男子比陸流雲還要高些,一身黑色重鎧,腰間掛着一柄長五尺的黑色重劍,整個人被黑鎧包裹,如同一座黑色鐵塔。頭盔下拉的面甲遮蔽着他的面容,只露出一對黑色的眸子,沉沉的望着陸流雲。他默默的解下腰間重劍,猛地將劍鞘插在地上,黑色劍鞘深深的嵌入乾燥的土中。

「唉。」陸流雲嘆了口氣,懶懶的倚在一棵枯敗的柳樹上,光禿禿的柳條上綴著幾片枯黃殘破的柳葉,他一靠,又震落幾片。

「都追到這了,你不應當早有心理準備嗎?何必故作為難。」開口的是那個女子,聲音溫婉清麗,如幽谷清泉,緩緩流過陸流雲的心間。女子抬起皓如白玉的素手,掩口笑着說。女子身材高挑,一身白色文士長衫,及腰的如綢長發簡單的束了個文士束髮,面容如她的聲音一般,美艷秀麗的如嬌艷盛開的白菊,在月光映照下,如同地上也有一輪明月交相輝映。

「韞姊,你這一身......雖然怪,但是真好看。」陸流雲微笑道,兩個眼睛卻賊溜溜的在女子身上打轉。月白色的文士長袍輕柔飄逸,遮不住女子姣好的身材,胸口高高隆起,微風拂過,吹動衣襟,陸流雲痴痴的看着女子裸露在月光下如冰雪的脖子。

「咳咳。」男子如山的聲音發出兩聲乾咳。女子瞬間明了,如玉的臉頰泛起兩坨紅雲,怒道:「臭小子,你討打!」

陸流雲不甘的收回目光,轉而怒視男子:「幼度!你看你惹韞姊不高興了吧!」

男子卻笑了:「明明是你自己不好,怎能怪我?」他正為破壞陸流雲好事高興,忍不住自得的笑了。

「還好你拉了面甲,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多嚇人!」陸流雲忍不住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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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府舊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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