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公司」的過去

城主看向林，面前的消瘦男人，此刻眼神中的深邃又增加了幾分，她彷彿從他的笑容之中讀出了戲謔。

她十分清楚，剛剛那種東西不可能是某種由異變產生的能力，畢竟那樣的情景實在是過於魔幻。

怎麼可能有人能把發生的事情全部用這種類似於錄像帶一般的形式記錄下來？

如果有，那也唯有神明。

時序之主。

城主在心中重複著那位神明的名字，心中充滿了敬畏。

看來，這個荒原人是神之「使徒」的事情已經十之八九，這也就意味着，與他有關的一切，現在都變得極為重要。

無論是所謂的「合作」還是「逐火者」，在城主心中的地位都陡然提升。

她再一次慶幸於自己的謹慎，畢竟與「神明」相關的一切事物，都需要謹慎對待，一個不小心就會引來災禍。

比如灰霧。

城主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下來與這位「使徒」的談判，需要她集中精神，不能有半點差池。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壓力。

她深吸呼出一口氣，隨後說道：

「感謝您願意證明自己的身份，也希望您能夠原諒我之前的傲慢。」

林安點點頭，對方態度的快速轉變也讓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他隨意地擺擺手：「沒有關係城主大人，你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既然您已經驗證了我的身份，那我應該可以提出我們之間的合作了。」

「您請說。」

「首先，我想知道，末日降臨的前夕，究竟發生了什麼？」

城主聽聞，心裏又浮現了一絲疑惑，她看向林，問道：「您，不知道？」

「說來慚愧，我只是你們的僭越，不知道具體發生了魔獸。」林安直接坦白，「我主並沒有告訴我更多的消息。

所以我只能自己尋找答案。」

「原來如此。」城主點點頭，他顯然不可能相信對方這樣的借口，時序之主，難道會向自己的信徒隱瞞過往的事情？這顯然不合實際。

她知道，這只是一次試探。

之前是她在試探林是否值得信任，而現在則是對方在試探自己。

如果她所說的和事實有任何的偏差，估計談判也就破裂了。

她並不想冒這個險。

「這件事情，要從『公司』的成立開始說起了，林先生。」城主說道，「有些事情不太適合在這裏說，請跟我來吧！」

說着，城主走向房間門，準備開門。

然而，她還沒有將門打開，一位身披白色大褂的老者直接闖進來，大喊道：「不好了！城主！

剛剛……」

他話還沒有說完，卻抬眼看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他臉上的慌張無法掩飾，瞳孔晃動着，看向城主。

城主對他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隨後拍拍他的肩膀：「齊老，不用驚慌，這位是我的客人，你剛剛想說什麼來着？」

齊老看向林安，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荒原人獨有的獵人一般的氣息讓他不禁站直了身體。

他乾咽了一下，隨後說道：「城主大人，剛剛探測器探測到及其特殊的能量波動，和上次探測到的超高危級的波動頻率幾乎相同！

而且，垂直位置幾乎和整個地下城市完全重合！

我害怕孔強隊長的事情匯再發生一次，所以趕快來稟報。」

城主點點頭，隨後看向林，他還是保持着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她自然清楚剛剛的所謂「波動」究竟是怎麼回事？造成那股波動的罪魁禍首現在就在自己的面前站着呢！

這樣看來，孔強的死和這位「神使」確實有些關係？

城主壓制着心中的疑惑，她清楚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於是她再次輕拍齊老的肩膀說道：

「放心吧齊老！這次的車隊已經回來了，也是多虧了這位林先生出手相助。

我現在正要陪他去看一看我們的城市，你也別再擔心了！」

「可是城主！」齊老似乎還有話想說，可是很快又被打斷。

「您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齊老點點頭，他最後看了一眼那位名為林的陌生人，心有不甘地離開了房間。

「齊老？看來這位老者在地下城市之中很有威望啊！」看着老者離開的背影，林先行說道。

「齊老是我們三號地下城市的觀測研究員，一些和異變、灰霧有關的研究都由他主持，同時也負責觀測地面上的一些異常狀況。」城主異變推開門，對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異變解釋道，

「正是因為有他在，地下城市才能提前預見一些事情，避免更大的損失。

所以在這裏尤其受到敬重。

不過，剛剛還是讓您見效了。」

「沒有。」林安搖搖頭，「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人存在，人類才能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生存下去，他值得敬重。」

「先不說這些了，林先生，請跟我來吧！」城主說着，帶領着林安走向的建築的更深處。

林安沒有記錯的話，城主的辦公室應該是位於第四層，按照他的印象，應該是在走廊比較靠裏面的位置，再往裏走，就是整棟建築的最中心地帶了。

兩人走到走廊的盡頭，右轉，看見了一面牆壁，牆上還有一個燈的開關。

城主當着林安的面取下了脖子上的裝飾品，隨後她有節奏地按動了開關四下，整個牆壁竟然開始輕微晃動。

隨後，開關被一個卡槽取代。

城主將項鏈上的小型卡片形狀一樣的東西取了下來，放進了卡槽之中。

整個牆壁劇烈的顫動，隨後平移，顯現出了牆壁之後的一片空間。

城主對着林安點點頭，隨後走進其中。

林安經過短暫猶豫之後，也進入其中。

隨後，牆壁再次平移回原位。

林安環顧四周。

這是一片近乎純白的空間，頓時讓林安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正在他疑惑這裏是幹什麼的時候，面前的牆壁再一次晃動，牆壁之中，出現了一個掃描儀，掃描了一下城主的瞳孔之後便發出了「滴」的一聲。

隨後，伴隨着輕微的失重感，整片空間的開始緩緩下降。

林安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裏是電梯！

「沒想到，這裏竟然有這種裝置。」林安先是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寂靜。

「迄今為止，整個城市之中，您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位知道這裏存在的人。」城主笑着說道。

「我們要去哪裏？」

「去往真相。」

林安點點頭，不再追問。

短暫的寂靜之後，又是「滴」的一聲，電梯到站了。

面前的牆壁緩緩平移，一個極為空曠的房間展現在林安的面前。

這裏的色調也是以純白為主，走進房間之中，林安發現自己的腳步聲都變得極小，整個房間似乎使用某種特殊的減噪材料製造而成的。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房間的中央，一個巨大的玻璃器皿之中，懸浮着一塊青色石塊。

石塊散發的光芒雖然微弱，卻清晰可見，完全沒有被周圍強烈的燈光遮蓋住。

同時，林安能夠明顯地感受到，那個石塊之中散發着一種特殊的力量，那種力量似乎和他體內的「時序之石」產生了某種聯繫、

但是這種聯繫及其地微弱，彷彿一根一碰就斷的蛛絲。

他的直覺告訴他，灰霧的降臨和他眼前的這塊石頭一定有關。

「這是……」林安皺起眉頭。

「這是一切的根源。」城主說着，轉過頭來看向林，「林先生您知道『公司』的全稱嗎？」

「還有全稱？」

「當然有，在灰霧出現之前，『公司』並不叫『公司』，而是叫做創生生物。

原本是世界上最大的生物製藥企業，公司的理念是尋找到能夠讓所有人類都保持健康，甚至永生的方法。」

城主緩緩說道，顯然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這是一個世紀難題，細胞離不開新陳代謝，必然會衰老，人類也會因此走向不可避免的死亡。

然而，某一天，我們發現了一個神奇的石頭。

在這個石頭的影響下，任何的生命體都會呈現出一種不會衰老的狀態，他們的細胞在死亡之後會神奇地再生。

在那塊石頭的影響之下，就算把一隻老鼠的頭給剪掉，它也不會死亡，而是迅速長出新的頭顱。

而被剪掉的頭顱會長出新的軀體。

這對於當時的創生生物的所有研究員來說，都是一種毒藥，所有人都想要弄清楚其中的原理。

那時的我們以為，人類的救贖之道，就在其中。

只要我們理解了這塊神奇的石頭，我們便能擺脫衰老和死亡的痛苦。

我們對此傾注了所有的熱情，因為我們是為了一項偉大的事業在奮鬥。

我們的研究也很快取得了極大的進展，我們發現了一種能夠干涉這塊奇特石頭的方法，可以讓其影響範圍擴大。

由此，我們甚至推測出這塊石頭目前處於休眠的狀態，只要將其喚醒，便能夠影響更多的人。

可是隨着研究的不斷深入，許多參與研究的研究員卻突然瘋了，那個時候，我們以為這只是研究所產生的副作用。

我們逐漸意識到，如果我們的研究失敗，可能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

但是，如您所見，我們並沒有選擇停止，而是採用了防範措施，開始修建地下城市。

之後，隨着研究的繼續，我們選擇用一種特殊的波動去干擾石頭，從而激發它的活性。

那個時候，我們似乎都被某種東西蠱惑，一心只想着破解石頭的奧秘。

太陽曆1774年6月28日，我們做好了準備，激發了石頭的活性。

第二天，灰霧便從海洋之上升起。」

城主說着，眉頭緊鎖著，她再次轉過身，看向那塊青色的石頭。

「這便是『公司』的故事，也是人類的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