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陰陽兩隔的經歷

第二章 陰陽兩隔的經歷

在林希的再三請求之下,醫生終於答應帶她去太平間最後再看路楊一眼,走在去太平間的路上,醫生的話一直迴響在她的耳邊。

想到昨天還拿著小刀與她爭吵的路楊,林希不禁有些感慨。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走到了太平間的門口。醫生慢慢地推開門,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道撲面而來,眼前是一片白色,周圍是一些淺淡顏色的花圈。

林希在這沉寂的氛圍中也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連喘氣都變得格外小心翼翼。就在此時,醫生的話打破了有些瘮人的寧靜:「進去吧。」

她「嗯」了一聲,腳下卻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醫生有些看不下去,便說:「女孩子嘛,就是需要保護的呀。不過你似乎忽略了一點,醫生是必須陪同進去的。走吧。」

林希還是有些顧慮,醫生說:「當然是我在前面了。」她這才稍微放心下來,隨著醫生進了太平間。

在醫生的幫助下,他們找到了路楊的床位。林希剛要把蓋住路楊的白布掀開,就被醫生打了一下手,「哎!幹嘛呢!這樣做是冒犯死者你懂不懂?」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看向路楊的病床,不知思緒飄到了哪裡。

而白布下路楊的表情變化誰都看不到,也沒人知道此刻的她在經歷什麼——「路楊,路楊!」

她彷彿聽到有人在不斷地喊她的名字。

她想睜開眼睛看看究竟是誰在叫她,可為什麼無論她怎樣努力,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她想抬起手揮開這片黑暗,手卻也是這般無力,怎樣都抬不起來。她突然想起在這之前的劇痛。

昨天她因林希的話而受到衝擊,頭腦一片混亂,未經過思考便跑出了宿舍。

走在路上,她一直在想:「到底是我不夠相信林希,還是林希太善於偽裝?明明口袋裡林希寫給蘇宸的信仍保留有剛剛觸碰過後的餘溫,可為什麼此刻我的腦海里回放的是我和林希之間的小溫暖和小感動?」

正想著,一輛汽車突然就直直撞向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感覺到了骨頭散架的痛楚,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在那之後,她的眼前就始終是這什麼都看不到的漆黑。

突然,似乎有一束亮光,她微皺眉頭,那束亮光漸漸擴大,直到整片漆黑都被它所掩蓋,映入眼帘的是以往都沒有見過的地方。

這裡好奇怪,天地間雖有一定的距離,但似乎氧氣並不充分,她喘息起來都有些困難。「這……是天堂嗎?」路楊疑惑地問。

「你是新來的路楊嗎?」一個空靈的聲音響起。路楊嚇了一跳:「啊?」

同時,她頭上的白雲漸漸變成人形,那個「人」像是復讀機一般,「你是新來的路楊嗎?」他的語調絲毫沒有變化,這令路楊不禁打了個寒顫:「是……是的。」

「呵。」那個「人」像是在笑,卻又像是在諷刺她。路楊此刻有些嚇得不輕,一句話都不敢說。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又說:「你的編號是2003,過一會兒就輪到你去『無憂泉』了,去『無憂泉』接受過洗禮之後,你就可以準備去奈何橋接受『孟婆湯』的二次洗禮,完成這兩次洗禮之後,你就可以重新投胎了。」

路楊有些怔愣,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看到她點頭,那「人」似乎十分滿意,路楊感覺地顫動了幾下,估計是那「人」也點點頭。

聚成人形的雲也分散開來,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可路楊知道,這並不是幻覺,而是剛剛在她眼前發生過的。

看到那「人」完全退去,她才長吁一口氣,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這並不怎麼多的氧氣。良久,她躺到在地上,柔軟觸感瞬間遍布全身。

又不知過了多久,在她差點就睡著的時候,那「人」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2003號,該去接受『無憂泉』的洗禮了。」

路楊剛要應一聲,便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變輕,她飛起來了!起初她還感到有些新奇,然後反應過來,「哎!這是怎麼回事?」卻沒人回應。

終於,這種失重的感覺消失了,然後她就落到了水裡,她仍沉浸在剛剛高空墜落的恐懼當中,直到水花再次濺起,無情地打在她的身上,她打了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四周張望了一下,看到了「無憂泉」三個字。

「這就是『無憂泉』?」路楊驚訝地問。像是在回應她一般,「無憂泉」再次激起浪花。

忽然,幾乎就在那一瞬間,路楊愣住了。「這……這是?」眼前浮現起一個畫面,她看到之後,心中未曾完全撫平的疤痕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地揭開了。那是封存已久的、她不願再想起的一段記憶。

畫面中,是大概七八歲的女孩,她被一個瘦弱的女子緊緊抱在懷裡,眼中滿是驚恐,而除了抱著她的女人,還有一個看上去凶神惡煞的男人,他的手高高揚起,臉上和脖子上泛著不正常的紅,大概是喝醉了。那便是路楊和她的父母。

路楊的家庭原本幸福美好,一家人都很和諧,父親工作比較順利,甚至自己開了一家小公司,母親長得很漂亮,父親也很疼愛母親和她。

然而,再和諧美好的家庭,也總有那麼一些不和諧的符號,路楊的爺爺奶奶比較重男輕女,他們要求路楊的父母再生一個男孩,以繼承家業。

路楊的父母念在這是老人的一個心愿,便也沒有什麼反對的想法,一直在努力,爭取給老人一個滿意的結果,可現實好像總是要與人們過不去,無論路楊的父母怎樣努力都沒有動靜。

又過了段時間,路楊家公司的大股東突然撤資,導致公司運轉失控。路楊的爺爺奶奶也因家裡沒有男孩而經常性地埋怨路楊的父母。

從那之後,路楊的父親一蹶不振,常常酗酒、賭博,脾氣也變得越來越大,總是在喝多了之後打路楊的母親,路楊的母親在疼痛之中也沒有忘了顧忌路楊,把路楊推到房間里,獨自承受這種痛苦。

路楊在房間里雖然看不到,卻也因「砰砰」的聲音而嚇得瑟瑟發抖。一次,她不知怎的膽子打了起來,衝出房間阻攔父親的暴力行為,卻差點同母親一樣被狠狠毆打。

母親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於是便有了這個畫面。路楊回憶著,不禁保住了自己,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她本以為母親與父親離婚已經這麼多年,她已經釋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總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可事實證明,這種刻骨銘心的傷害是永遠都不可能磨滅的。

然後水幕上又換了另一個畫面,一個。正值青春的少女站在兩個衣衫襤褸、看上去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年面前,似乎在和他們說著什麼。這次,不等路楊回憶,水幕上便自動播放起來。

那是剛剛步入初中的路楊,那時的她父母離異還沒多久,整日沉浸在傷感之中。

她低著頭,速度極慢地向前走著。

父親和母親離婚後,路楊的爺爺奶奶給了路楊的母親一些錢作為道歉費,表示對承受家暴不知多少年的路楊母親的愧疚。

路楊的母親出去工作,把這些錢都留給了路楊。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才能有時間陪伴她,路楊不禁嘆了口氣,不知走了多久,當走到一個拐角處的時候,她看到了兩個瘦得有些過分的少年。

他們正坐在一張破布上,破布旁邊擺著一個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碗。很顯然,這是兩個乞丐。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少年,路楊有些疑惑地問:「你們怎麼不去上學呢?」

看上去略大一些的少年抬起頭,說:「我們的父母在外地工作,留下我們兩個沒什麼能力的兄弟,前些年我們父母還常常寄錢給家裡的保姆,後來不知怎的,再也沒了消息,保姆也因沒有工資而離開了。我們迫不得已才這樣的。」

路楊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你們到我家裡來吧。平時我媽媽只有晚上才回家,平日里我一個人在家也怪無聊的。」少年驚訝地看著她:「這樣……不好吧?」路楊輕笑一聲,說道:「走吧!有什麼不好的?」

路楊轉過身,作勢要走,又轉過頭問:「對了,你們叫什麼名字?」少年連忙回答:「我叫楊梟。這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梁凱。」

於是楊梟和梁凱便跟隨路楊回家了。起初路楊只是供他們正常生活,後來她的母親工作升了職,工資還不錯,在她的請求之下,路楊的母親開始供楊梟和梁凱繼續上學。

畫面戛然而止,路楊有些反應遲鈍:「這個『無憂泉』究竟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兩個畫面?」

那「人」像是隨時在操控著一切,他說:「剛剛你看到的兩個畫面,一個是你生前最難忘的記憶,一個是這個世界上除親人以外最關心你的人最難忘的記憶。」

路楊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這個世界上……除親人以外,最關心我的人是……楊梟和梁凱?」四周再次顫動了幾下,她想,大概又是那「人」在點頭吧。

「好了,經歷過『無憂泉』的洗禮,你可以準備一下,去奈何橋接受孟婆湯的第二次洗禮就能去投胎了。」那「人」又說。

路楊點頭,心想,死便死了,下一世說不定可以過得美好一些。

她毫不留戀地離開了「無憂泉」,在那「人」的指引之下到了奈何橋。「還有很長的隊要排,你在這等著吧。我要去接待2004號和2005號了。」

那「人」離開之後,原本看上去比較安穩的地方變得漸漸昏暗,那個傳說中的「孟婆」臉上滿滿的都是皺紋,在此時也顯得猙獰恐怖,前面長長的隊也突然消失了。

孟婆笑著說:「喝一碗湯吧,你便會忘記這一世的悲歡和苦痛。」

路楊突然停住了腳步,徑直拐彎向右側,不顧一切地跑,此時孟婆的臉上由蠟黃色變為紫色和黑色,一邊念叨著:「呵……喝一碗湯吧。」

與此同時,路楊的身後是只剩下骨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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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離:非人類小組的探險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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