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家
最後葛姝曼撐著一口氣,自己平復過來，但是一直在流淚，並且一直對順平說她想回家。
「我想回家…」
「想回家,我要回家！我不想……」
順平心疼地心直抽，「我送你回家。」
在少女看不到的視角，他抿唇,眼眸黑沉沉,不帶一絲感情的瞥過高專兩人。
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不約而同感覺到什麼，皺眉看向這個毫不起眼的少年。
剛剛到敵意轉瞬即逝，對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少女身上。
「走吧。」
用手帕擦拭少女眼角的淚水，吉野順平動作溫柔,手拍著葛姝曼的背給她順氣。
「不哭了,我們回家好嗎？」
「可是我身體沒勁了。」葛姝曼哭著說，她說的是實話，身體還哭軟了，根本使不上勁。
「那……我背你！」
「嗯,我不重你放心。」
兩人之間熟稔氣氛，外人無法插足。吉野順平半跪在地上，彎下腰。葛姝曼背上書包后慢慢撲到吉野順平背上,裙擺宛如綻放的鮮花，烏黑捲髮如同上好絲綢,些許由肩頭滑下。
明明這家咖啡店的咖啡以及奶精的氣息十分濃郁,可依然掩蓋不下少女身上馥郁的香水氣息。
鼻尖縈繞著那氣息，少女柔軟的手臂緊緊環繞他的脖頸,不知道是那全然攀附在他身上的力度,還是那氣息,吉野順平感覺到輕微的窒息感。
隨之而來的是不停發麻的心臟,他吐出一口濁氣，又不自然的喉頭滾動。
「回家，快點回家。」
「好……」啞聲應下，吉野順平站起身。即便有書包，少女也像是一片羽毛，在他背上輕飄飄的，感覺不到壓力。
……也有葛姝曼書包根本不裝書的原因。
「把那些禮物也拿上。」
吉野順平頓了頓，隨後手臂拖起她的腿關節，壓著下裙擺。手勾起那些有包裝袋的禮物，沒有的，都有伏黑惠裝在袋子里，遞過去。
「謝謝。」說完，他向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點頭示意一下，轉身毫不留戀背著葛姝曼離開。
「我們這是被討厭了啊。」釘崎野薔薇皺眉，眼眸中神情複雜，但是慢慢，心裡也自我疏導著，不必生氣。
如果是她，知道紗織死掉的話……
所珍惜的人離開，任誰都會難過傷痛的吧。
半晌沒聽到回復，釘崎野薔薇不爽的轉過頭去，「喂——」
發現伏黑惠盯著門口，目光怔愣。
「你怎麼了？看什麼呢？」
「沒、沒什麼……」伏黑惠收回視線，纖長的眼睫低垂，伸手將扔在地上的玫瑰拿起來。
散落了一些花瓣，但是玫瑰依然嬌艷欲滴。
另一隻被刺划傷的手，那傷口在食指指腹，已經沒有流血了，只剩下輕微刺痛。
他情不自禁地用拇指摩挲著，唇線下壓，眼眸閃爍的眸光透露著浮動的心緒。
這束玫瑰，原本是他想要傳遞虎杖悠仁的心意。
但是帶著，他也不知道的心情，不明白，不理解的心情…像是喜悅，再期待著什麼……
挑選出來，抱著它一路過來，再遞出去。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在意這一面之緣的女生。
為什麼？
「雨已經停了，差不多要回去了，伊知地來接我們，怎麼還沒來電話……」
伏黑惠表情恢復自然，他淡淡應道：「再等等吧。」
再等等吧。
「倒是你，什麼時候買的花，這不會是那小子訂的吧？」
「……」沒有回答沉默著，伏黑惠這樣子令釘崎野薔薇不爽，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
走了許久。
快從安靜的街道到達鬧市。
「好了，把我放下來。」
葛姝曼鬆開環在吉野順平脖子上的手，沒等吉野順平蹲下，她直接跳下來，隨即踉蹌一下，粉色書包吊著的庫洛米晃悠。
吉野順平急忙轉過身來想拉住她，她站好了，搖頭表示沒事。
拍拍裙子，她整理好身上后抬起臉，眼睛有些紅腫，長睫也沾著水珠，眼睛下面還有一些掉下來的黑色睫毛膏細塊，瑕不掩瑜，小臉紅撲撲的。
拿紙巾擦了鼻子，她又從兜里拿出小鏡子，她仔細觀察著，以往發現脫妝她會扁嘴不開心，對著會聽她發牢騷的吉野順平抱怨著脫妝煩惱，可是現在，她只是拿紙巾將那些黑色擦掉，沒多說什麼。
做完這些，她對吉野順平說，「我自己坐車回家了，順平你也早些回家吧。」
吉野順平擔心地說：「可以嗎？曼曼，我很擔……」心你。
葛姝曼擺手打斷他的話：「沒問題沒問題，就這樣，我先走了。」
她的性格就是那樣，說一不二的。完全表現不出留戀，所以也不知道，在她身後凝望她，身體下意識做出挽留抬起手的少年。
留給吉野順平的只有的背影。
「……再見——」吉野順平苦笑一下，仰望著，碧色眼眸倒映陰沉灰白的天空。
所以沒人能知道，在背著葛姝曼的一路上，他內心隱秘快樂著，甚至期望這樣的路途會是永遠。
但是現在，曼曼也需要獨處的空間吧。
擔心著，吉野順平皺眉摸出手機，隨即放下攥緊。
等一陣再問曼曼吧……
才分開，急著問，可能會讓她感到心煩。
……
「好累……」葛姝曼艱難地抬起腿邁上一階樓梯。
缺乏鍛煉的弊端就展現出來了，她臉上透露出無比痛苦的心情，悲憤交加，渾身酸痛得稍微不注意就要腿軟倒在地上。
今天經歷的好多，現在她身心俱疲，恨不得有什麼能吸空她大腦。
把煩惱、傷心、痛苦的事情全部吸走吧——算了，不能把她關於悠仁的記憶吸走。
吸溜一下鼻子，葛姝曼眼眶發熱。
書包邊上的庫洛米玩偶掛飾一晃一晃的，她攀著樓梯扶手，艱難地一步一歇，上樓去。
本來葛姝曼不想哭，可是那一簇一簇的假睫毛稍微有些磨眼睛，她眨了眨眼睛，還是不舒服，又眨了眨。
不受控制地生理性鹽水流出。
啊，一會還是把假睫毛取下來吧。
迎著風，晶瑩淚水順著臉龐流下，葛姝曼聳聳鼻子，自言自語道：
「幸好沒有人看到美女落淚。」終於快到了！
最後一層樓！
站在最後一層梯坎上，注視她的真人笑了笑，異瞳里倒映少女身影和靈魂。
他說：「我看到了噢。」
人類女孩聽不到他的話他覺得無所謂。
「但是就算是哭，我也是漂亮的！」
「差不多吧。」真人饒有興緻回復道。
秋日涼風讓人雞皮疙瘩起來了。
葛姝曼搓搓手臂，又想到衣櫃里沒幾件秋天穿的外套了。
「衛衣和針織開衫買幾件吧。」
「那是什麼？」
「衛衣配上短裙，針織開衫就配長裙……不錯！」
「是衣服啊～」
不同於真人熟悉的尋常日語腔調，這個人類女孩流淚說起話鼻音糯糯，尾音拖長，像是含著蜜糖，像真人看過的親密無間的情侶中女性對男性委屈撒嬌一樣。
這樣的簡單遊戲對真人來說是個消遣。
從人對人的恐懼憎恨中誕生的特級咒靈，才誕生不久，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
而了解人類，就像是在玩分解剖析的遊戲一樣。□□依附於靈魂之上，每個人的靈魂都有著不同的形狀。
真人蹲下，在最頂端的台階，撐著下巴微笑看少女速度極慢的走上台階。
——他暫時找到了，一個有趣漂亮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