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求娶

【第十二章】求娶

此話便如轟天大雷、平地炸響,震耳欲聾。

蘇郢知道,無論如何,藉著這件事都無法再牽出陸氏了。

周帝亦驚站而起,拍案大怒:「做了這樣的歹事,他竟全然不顧就這麼一脖子弔死?來人!將他身邊親近之人全部抓起來,嚴刑審問!」

殿下停步的侍衛再應一聲,列隊奔了出去。

蘇郢盯着那個前來報信的宦官問道:「確定是自殺嗎?」

天子震怒,宮從使不敢隨意回答:「奴婢也無法確定,但宮正丞確實是弔死的。是今早前去灑掃的宮娥發現的。」

蘇郢垂眸不語。

周帝卻冷哼道:「今日大將軍才將刺客抓住,司南明卻在昨夜上吊自殺?這事若說沒有蹊蹺,恐怕無人能信。蘇卿,朕命你全權查辦此事,務必水落石出!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主使!」

蘇郢抱拳接旨,還未從思緒中掙扎出來,便又聽周帝說道:「銀甲衛左右將軍如此失職,竟使得衛隊中出了這麼多宵小之輩,看來要好好懲治一番了!」

此話一出,蘇郢立即醒神,替李衛與蒙黎求情道:「陛下!李衛與蒙黎兩位將軍雖有失察之責,卻也無辜。昨夜臣就是為了不牽連他們二人,才會逃離現場。此事細細盤看便知,是沖着銀甲衛去的。說不定幕後之人的目的就是令陛下震怒、查辦兩位將軍。」

周帝輕挑眉梢、平和心氣道:「朕只說懲治,未言查辦。蘇卿,朕明白你心之所想。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二人也太不像話了點,竟毫無察覺銀甲衛中有叛徒。」

「這樣,命他二人繼續跟着你,若能將此案查清楚,朕便饒了他們死罪。」

「至於穆倫等人,該查辦的查辦,該處死的處死。朕一併交由你處置。」

天子如此發話,才叫蘇郢鬆了口氣。此案在他心裏了如明鏡,但他清楚這幕後之人已經切斷了所有線索,再查下去也只是過場罷了。

從長清宮離開時,他鐵青著臉色,睏倦與傷痛一股腦地涌了上來,下了玉階沒兩步,便轟然倒地。

荀翀衝上前,驚慌失措地抱住男郎。殿前人馬亂作一團,急匆匆地抬來擔架,將蘇郢往醫官處送了過去...

多情誰似燕飛巢,月追萬塘歸,吹來暮雲盡散,秋意綿綿。

七月天轉漸涼,多了幾分薄寒。

密佈的烏雲傾吐了一場大雨。夜色寂寥,潮濕的空氣使月光也變得陰沉。

蕭月懷撐著油紙傘走在宮殿後的鵝卵石上。聽着阿祿在身後絮絮叨叨地說着一個多月前的宮廷行刺案:「此案審到今日,算是徹底結束了。沒想到,那司南明竟也是白真門的教徒。」

「司南明,不至於與白真門有關。曲觴宴行刺蘇郢的這件事,已威脅到背後真正操控之人。他們只能尋一個由頭,將此黑鍋扔出去,讓白真門頂上,反正這群孽徒已被斬首,是非真假早已不知。」

蕭月懷看破形勢,斂眸冷諷。

阿祿頓了頓,愁眉不展道:「若依公主所說,此案...又是陸氏暗中策劃?」

女郎未語,跳過水窪向前行了兩步,算是默認。

阿祿悵然:「近來所見所聞實在令奴婢驚恐。公主您當真要鋌而走險嫁入陸家么?」

蕭月懷轉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說道:「陸平笙如此費盡心機地娶我,說明我對他們還是有用的,我嫁入陸府倒不至於馬上受到冷落。只要站穩腳跟,沒人能動我。」

「奴婢還是憂心,雖說您現在已悄悄培植勢力,皓月宮也組織了一隊暗衛聽您命令。但...陸氏無疑龍潭虎穴,陸家父子更是一個比一個陰險...」

阿祿滿臉憂慮,頓了頓話語沒繼續往下說。不一會兒,又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睜大雙眸看向公主,認真說道:「公主...不如你嫁給蘇大將軍吧?」

蕭月懷僵住,抽了抽唇角,一陣無語:「你胡說什麼?就算我不嫁陸氏,也不可能嫁給蘇郢啊?父皇絕不會同意的。」

阿祿卻道:「奴婢還未曾同公主說,今日蘇大將軍將訴述案情的奏疏遞至勤政殿後,陛下允了其一個心愿。沒想到...他竟當着同去商榷此案的眾臣之面,向陛下提出——求娶您。」

「什麼?!!」

蕭月懷差點叫出聲,滿臉不可置信:「他瘋了么?做什麼要求娶我?就算他是金陵新起之秀,也不能這麼胡來!父皇怎麼可能答應?」

公主反應極大,阿祿一時尷尬,支支吾吾道:「陛下、陛下他...說要考慮考慮。」

「考...考慮?父皇竟...?」

蕭月懷更加驚詫,垂下眼、瞳眸亂轉:前世不論她如何哭鬧,父皇都不肯改口,硬是要她嫁給陸平笙,今時今日怎會改變主意?

「奴婢覺得,蘇大將軍比那陸家三郎靠譜多了。蘇家人口簡單,金陵的府宅中沒幾個長輩,您過去也自在些,總好比那陸氏...人心叵測,令人惶恐不安。」

「不行!」蕭月懷果斷否決。

陸家行事嚴密,本就不可輕易堪破。況且蘇郢已與陸平笙結仇,倘若她真的嫁入蘇府,陸平笙定會對她再設戒心,調查陸氏父子會變得更加困難。

她罵罵咧咧道:「這個蘇郢,怎麼盡給我添亂?」

阿祿沒有想到公主的態度會如此堅決,一時頓住啞了話語。

便在主僕二人各自想着心事,悶悶不言時,皓月宮的前殿傳來一記尖細的嗓音:「陛下駕到!」

蕭月懷醒過神來,很快辯出了那聲音的主人。

是崔覓!

她心裏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隨即提起裙擺,撐傘入了殿內前去拜見周帝。

正堂的紫玉紅梨案旁,周帝已然落座。

蕭月懷走上前去,握手作叉、欠身拜禮,露出溫婉的笑容:「女兒見過父皇。這個時辰,父皇怎得突然來了皓月宮?」

瞧著小女兒髮絲微潮,衣裳單薄的模樣,周帝忍不住責備道:「阿懷又貪涼出去賞雨了?」

蕭月懷摸了摸髮髻,果然沾了一手雨露,不禁尷尬一笑,討好撒嬌道:「雖已入秋,但殿內仍然熱得很。眼瞧著雨小了,女兒才出去吹了會兒風,並沒有呆多久。父皇莫要生氣...」

「旁人對這雨色,總是厭憎不喜。也就是你!一見着雨就巴巴的站出去。你身子本就弱,再因此得了風寒,可怎麼了得?」

周帝嘮嘮叨叨地訓斥着,一臉無奈卻又捨不得說得太狠。

蕭月懷踏着步子小跑上去,蹲在周帝腳邊抓住他的衣袍,笑嘻嘻地說道:「父皇專門來一趟,難道就是為了數落兒臣的嘛!」

周帝輕輕瞪去一眼,伸手颳了刮小女兒的鼻子,柔聲說道:「自然不是。父皇啊...是拿你沒有辦法了。所以想找個人,來管管你。」

「今日下了早朝。陸家的三郎已正式向朕提出...求娶於你。」

蕭月懷倒吸一口氣,仰頭望着周帝,不發一言。

只聽他繼續說道:「但,司南明的案子了結后,那位鎮國大將軍蘇郢向朕提了個請求。」

「他——」

蕭月懷屏住呼吸,掐著袖衫的鑲邊仔細聽着。

「也要求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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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寵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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