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之惡來
洞窟之中，火光幽幽。
吉平是醫家出身，縱然傷勢很重，可此刻已經處理完畢。
臉色不好，命是保住了。
篝火上，小鐵鍋中煮著新鮮的驢肉。
童淵沒事人一樣，正等待著肉熟。
劉衡是第一次見吉平。
不過因為劉衡不久前用出的劍術和那柄隱藏在劉衡腰間的軟劍，吉平卻是一眼認出了劉衡的身份。
劉衡腰間的那柄軟劍，吉平曾在洛陽前任大宗正身上見過。他所用的劍術，也是大誰長之間才會相傳的劍術。
「貴人何氏將被立為皇后，宦官藉此機會，索賄天下大族，司馬氏更是重中之重。司馬氏的族長派遣我進入商隊，便是為了以策萬全，保證這次任務順利進行。可商隊先是被莽鬼襲擊，屬下詐死才能脫身，之後又遭到陰陽家的人圍殺。幸是碰上了大誰長，屬下才能逃得一條性命。」
吉平現在想來，背後都是冷汗連連。
說著，吉平懷中掏出了一張帛，遞給了劉衡。
「這是什麼？」
吉平奉劉衡前老闆之命，潛伏司馬家，想要弄清楚河內司馬氏與宦官勢力之間的往來細節。
只不過，剛有眉目，洛陽城中卻突發巨變。
自己的頂頭上司死了，大誰何更是宦官、外戚的眼中釘。
各地大誰卒都不知所錯。
一時間，吉平只能更深的潛伏下來。
而現在，終於可以交任務了。
帛書上面是當今司馬家家主與宦官勢力所屬的曹氏家主之間的密信，不過只是拓本。
「十常侍權勢滔天，但名聲很臭，曹氏雖屬宦官勢力，卻想要藉助司馬氏的力量，儘早與之切割，而司馬氏也希望在洛陽城中多一個外援。兩者一拍即和，暗中秘達成了交易。」
吉平回答道。
「就屬下所知，司馬防曾多次稱讚曹氏子曹操，看來是要為舉薦其為官做準備。」
劉衡將這份拓本收了起來，轉而問道。
「既然如此，宦官為什麼要刁難司馬氏？」
「曹操少年意氣，曾設五色殺威棒，棒殺蹇碩叔父。蹇碩位卑，如今卻正受天子信用。其與曹氏不睦，中常侍們又想敲打敲打曹氏，於是放任蹇碩，先拿司馬氏開刀了。」
天下風雨飄蕩，洛陽城中，卻依舊是勾心鬥角。
劉衡瞥了一眼童淵，對方正盯著鍋里的肉，絲毫不在意其他。
「如今我大誰何處境艱難，稍有不慎，難逃覆滅。」
說著，劉衡見童淵繼續盯著鍋里肉，見還沒反應，又大聲說著。
「今日之事，乃是絕密，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兩雙眼睛齊刷刷的盯向了正在看著鍋中驢肉的童淵。
這時，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絕密，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自己不就是那個第三個人么！
童淵偌大的身軀忽然縮了起來，像是一個小綿羊一般。
「主公，你這麼看著我，我的心忽然很慌。」
劉衡嘆了一口氣。
「你雖是我的家臣，可今日卻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秘密。這讓我很難辦啊！」
「主公，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我相信你，可我身為大誰長，一舉一動，必須合規，才能服眾。」
說著，劉衡看向了吉平。
「一般這種情況，我們大誰何都是怎麼處置的？」
吉平看著此刻的狀況，手上做了個咔嚓的手勢。
童淵嚇壞了。
三十好幾的他此刻就像是個被嚇壞的寶寶。
「主公，饒命啊！大不了以後我都聽主公的。」
「那你晚上還打鼾不？」
童淵搖了搖頭。
「那你晚上還說夢話念雪兒不？」
童淵又搖了搖頭。
劉衡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的怨念終於減少了許多。
「可這樣還是不夠。」
童淵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聲。
「我大誰何乃是漢室的盾牌，吸收的都是精銳人馬。如今，我就破例，讓你和你的三個弟子加入大誰何，成為大誰卒。你意如何？」
「多謝主公開恩！」
對於童淵的態度，劉衡很是滿意。
吉平坐在一旁，看著這副畫面，心中暗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真赤子么？
童淵白日里收拾那幾個陰陽家弟子有多威猛，現在吉平的心情就有多複雜。
不過很快，吉平便變了臉色。
空氣之中多了幾分腥臭味。
吉平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個味道。
他服藥詐死，可五官仍在。
從莽鬼身上散發的這股腥臭味，讓他心中充滿了恐懼。
劉衡站了起來，也不再與童淵玩笑。
對方的臉色也變了。
吉平一時間甚至不能將剛才那個猶如巨嬰一般的童淵與現在的童淵聯繫在一起。
他彷彿又看到了白日里那個威猛的殺神。
「童淵，你守好吉平。」
「唯！」
劉衡走出了洞窟，月色下，黑霧中，幢幢的人影緩緩移動。
靠得近了，那些人影哪還有活人的氣息，唯余月光照耀下，那空洞可怖的眼眸，令人印象深刻。
這麼多的莽鬼？
難怪司馬家的商隊會翻車。
劉衡拿出了龍虎契，運起了五雷法。
隨著電光閃爍，龍虎契上青色的紋路閃耀著光澤，散發著一股威勢。
這些莽鬼懼怕，一時不敢靠近。
劉衡向前，眾多莽鬼紛紛避開，就如綿羊見了獅子一般。
「太平道的小道士，果然有些本事。」
一聲銀鈴般的聲音在這午夜深林中傳來，猶如精靈魅音一般，搗人心魄。
「難怪能殺我這麼多陰陽家的弟子！」
雲間霧開，月光灑落。
但見青絲如瀑，垂落腰間。明眸靈動，鳳眼含秋。
少婦一身宮裙，蒙著薄紗，在這山野之中，眾多鬼魅襯托下，緩緩而來。
這俗世山間，荒草野地，卻多了三分顏色。
「你是何人？」
「廟堂之高，江湖之遠，世間眾多豪傑俠士，都喚本座一聲吳夫人！」
陰陽家三大長老之一吳夫人！
其身份神秘，乃是陰陽家最頂尖的高手之一。
「以夫人的身份，欺負我一個晚輩，說不過去吧！」
吳夫人一笑。
「你說的不錯，所以今夜我不動手。」
吳夫人說完，她身後林中，一聲巨嘯響徹。
巨大的身影，手持雙戟，緩緩現身。
「典韋，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