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陸祁木著臉跟江郁一起坐上電梯，像個牽線木偶一樣地跟在她後面穿過走廊。
他只覺得他人傻了，這一定是做夢。
怎麼可能會有國寶級的s級機甲維修師，想接他們這兩個名不見經傳的競技場菜鳥的單子？
還是面談！見面！面議價格！
是不是覺得數字太大了怕嚇著他們，一定要當面說？
陸祁兩眼無神，已經在內心開始計算自己的零花錢餘額，加上當掉自己的新飛船能有多少錢了。
這些錢，不知道能不能光付s級機甲維修師的檢查費？
人的悲喜明顯並不相通。陸祁看著前面的江郁抬頭挺胸，走路走得腳步生風。身材高挑的少女就算肩上扛著兩大包東西，也沒有任何一點遲緩。
算了。陸祁木木地想，大不了按她說的，問完價格就跑。
「到了。」江郁腳步在一扇門前停下。
不愧是s級，就是有牌面。
跟他們租的小實驗室不同，這一層電梯出來就有三重的自動安檢，其餘的空間都直接全給了這位大師做了操作室和別的用途。
據江湖傳聞，貌似給a級機甲師的空間配置就有廚房，會客廳，卧室，操作間。一切應有盡有，勝似一個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安全屋。
s級，那應該更高級了。
正天馬行空地想著s級會有什麼樣的配置待遇，江郁將身份圓牌拿出來，在感應器前「滴」了一下，系統檢測到提前錄入的客人信息，房門應聲而開。
一個約有一百來平，以黑白灰三色為主調的會客廳映入眼帘。
這明顯是這位大師的會客廳了，江郁環顧了一圈，沙發，茶几，掛畫，全部都是嶄新的，幾乎沒有任何私人用品。陸祁之前猜的不錯，這估計的確是個新在地下競技場註冊的大師。
不愧是s級的大師，競技場給他配置的這個會客廳的裝潢，除了大小，都快比她家的客廳高級了。
「一一十九大師？打擾了。」還是有點不習慣這個名字，江郁走入房間內，輕聲道。
陸祁也跟在她身後走進來，身體僵硬，渾身不自在。同手同腳地跟著江郁站定，陸祁只覺得打比賽前都沒這麼緊張過。
與人交往真困難，還是與錢打交道好。某富二代痛苦地閉上眼。
等了片刻，仍沒有人回應。
「江郁，」
陸祁左右看了看，乾巴巴地出聲，「你說，我們不會是被耍了吧」
「是不是上次比賽，你把人按在地上打得太慘了，他要找人報復。」
「這個s級這事，還是不太靠譜，不如我們還是溜——」
「當」一聲清脆的細微玻璃碰撞聲，從會客廳另一端傳來。
江郁和陸祁循聲看過去，不一會兒，只見一個高瘦的身影拿著兩個玻璃杯，從會客廳角落的一扇門裡緩緩邁步出來。
對方沒有戴面具。
「」
兩人都傻了。
「你？我你」
陸祁如遭重擊，張口結舌看著對方，一時間卡殼了半天「你你你」也沒吐出句完整的句子來。
江郁立在他旁邊，表情也在看到這個人的臉的時候凝固了。
對方好像完全沒察覺到他倆的反應。他走過來在會客廳中央的沙發上坐下。把玻璃杯放在了茶几上，推過來到他們面前。
兩杯玻璃杯里的冰塊仍在輕微晃動著，撞擊杯璧發出清脆的聲音。
少年微卷的黑色短髮依舊是在腦後扎了個揪，他仍是之前跟他們分開時那一身裝束，只是那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上，多了一枚漆黑的戒指，偶有光線照耀下閃爍出一個隱隱約約的s狀蛇形，襯得皮膚愈發白皙。
象徵著s級機甲師的戒指。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江郁陸祁兩人木頭一般地機械坐下。
兩人視線中，沈忱抬頭，平靜地沖他倆看過來，像是嘮家常一般，「喝可樂嗎？」
早上六點，太陽剛剛升起的前一秒種，江郁終於收拾好自己躺倒在了自己宿舍的床上，兩眼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
今天這一天過得實在是太驚悚了。
她簡直不知道該從哪說起。
她和陸祁估計是做夢也不會想到，沈忱跟他們一道去了地下競技場，竟然是去註冊了機甲師。
更可怕的不是這個，是沈忱這個眾所周知精神力為s級的機甲單兵，竟然是傳說中的兵師雙修。
要知道，術業有專攻，要想一個人又能文又能武還兩樣都擅長，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這種天才百年難遇，要是這個消息爆出來，別說整個帝星，整個帝國都要震一震。
更何況，沈忱的單兵戰鬥有目共睹，在機甲修理上更是極其熟練。
「這也太卷了，他的時間都是從哪來的？」江郁喃喃。想起自己白天上課，晚上翻牆都快累得半死，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起。
她突然想起，之前自己還在懷疑沈忱轉學到他們特瑞西是太過聽長輩的話。現在想想，人家明明是一門已經精通了，現在來深造另外一門了。
沈叔叔，實在是高。在心裡胡亂佩服了一番沈叔的高瞻遠矚，江郁又想起了幾個小時前的場景。
對她來說棘手得要命的軟芯，沈忱只是觀察了一下，之後就淡定地把包裝的透明正方體砸開，固液兩態的沸騰銀色液體直接在他的手中瞬間安靜如雞。
江郁和陸祁：「？」
接下來的一切似乎都很順理成章。沈忱屈尊跟他們來到了他倆相比之下極其樸素的實驗室，在兩個呆若木雞的人面前將軟芯非常輕鬆地按進了機甲腿部，容易的程度宛如搭積木。
他甚至似乎嫌棄了他們寶貝機甲傷痕纍纍的表面，給一併全部表面換新拋光了。
看到沈忱操作前的江郁：穩住，不慌，只要練習我也可以。
看到沈忱三下五除二做完所有事的江郁：「」
她自閉了。
做完一切之後，沈忱慢慢地拿來手帕擦了擦手，摘下了防護鏡。他看著江郁，聲音平緩地敘述事實，「都修完了。」
他抬著那雙纖長的眼看她，神態輕鬆地彷彿他剛剛只是舉手之勞。
一時之間，有些冷場。
沈忱望著江郁不說話，江郁還在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也沒開口。
「那個價錢」
陸祁站在一旁，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打破了僵局，「既然大家是同學了，你，沈忱你考不考慮打個折？」
見沈忱沒有回應，陸祁繼續乾巴巴地道，「我們的現金可能不太夠，可以用物品抵嗎？」
「比如新上市的飛船？」
「或者有沒有什麼，友情折扣之類的？畢竟江家、沈家，不是交好了？」
聞言，沈忱表情沒有變化。他沉默地抿了抿唇，眼神依舊看著江郁。
江郁還沉浸在自閉中，突然被cue，終於回過神來，
「啊，對雖然你不可能不喜歡聽這個說法——但好歹我們兩家也算有家族交情在了，所以，能不能給我們打個折？」她上前一步，雙手合十，抵在唇下，努力做出一副「我很誠懇」的樣子。
江郁本身長得便是那種攻擊性強的好看，在實驗室里脫下面具的她即使是素顏，也有種難以言說的美感。此刻她站得離沈忱只有一步之遠，倆人都是身材高挑的類型，也只差了半個頭的高度。
她一上前，沈忱不由自主地想要退後半步，最後卻又硬生生忍住了。
燥熱感從脊柱慢慢往上攀爬，他看著江郁近在咫尺的臉，只覺得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了下，他垂下眼不再看她，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撒下陰影。
在兩人可憐巴巴期待的眼神中，沈忱開口了。
他說了一句，讓江郁至今想不明白的話。
「機甲實戰課，跟我組隊吧。」
話語一出，眾人都安靜了。
「他是什麼意思？」
躺在床上的江郁狠狠地揉了把自己的頭髮，還是沒搞懂，
「為什麼一個s級機甲師，報酬只要機甲實戰課我和他組隊？」
而陸祁，在大腦宕機完之後，迅速地反應過來拉著還在懵的江郁堅定地答應了。速度之快就像怕沈忱一秒后就會反悔。
為了彌補她，不用賣掉自己的的新飛船的陸祁還信誓旦旦承諾了要請她去帝星最貴的酒樓吃飯。
江郁：這就是兄弟情？？
不過，讓江郁的確想不明白的是，一個機甲實戰課而已，對沈忱來說就是殺雞用牛刀。上一屆軍校聯盟賽還在中學的沈忱就破格替德伯格參賽，還捧回了一座冠軍獎盃。他沈忱要跟她組隊幹什麼？
難道又是長輩們讓他倆相處更加和諧的妙招？
啊，想不出來
腦子經過長期的熬夜已經一團漿糊了，江郁決定不想了，她一把把眼罩拉下來。
愛怎麼樣怎麼樣，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