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第二十五回

且說胤礽欲尋文曲星比干,兆利等人不知,主僕二人只得前往供神最多的清虛觀碰碰運氣。

彼時,一進山門,各路神仙泥胎聖像佇立,胤礽也不瞻拜觀玩,直接尋了個掃地的小道兒問,得知此觀確有供奉文曲星,胤礽領着兆利一徑往供比乾的殿裏去了。

一入殿門,二十四星官神像形態不一,擠滿殿內,胤礽說找文曲星比干,侍立的小道士只聽他說「找」,不是拜、祭,內感奇怪,不過見其麗冠華服,不敢表露情態得罪,只惶恐引見。

胤礽近前,見一尊端方正直小神像,高坐神台,他親自拈香,抽取紫氣附着香上,點燃,白色煙霧中夾雜着絲絲縷縷紫色,裊裊飄入神像鼻間。

不多時,便見彩繪泥塑上出現一道真人虛影,高坐安享香火。

胤礽唇角勾起,成了。

但他恍若未見,如自言自語一般道,「區區偶聞一與星君有關趣事,路遇此地,不吐不快,特上表一封,請星君一觀。」

說着,從袖袋中抽出早已備好的疏文,依葫蘆畫瓢,抽著紫氣依附,投入爐中焚化。

兆利和小道士靜立一旁,不明所以,因此滿心奇異。

從沒見過這般祭神上香的,不跪不拜,只念念有詞,點香上表就完了。

可不就這般完事。

胤礽若知他們心中所想,定會如此答。

他前世代皇父祭祀,只跪天地祖宗,比干雖說是神,但生前也不過是商朝王子大臣而已,與他比,高貴在何處,堂堂大清皇太子為何跪他?

胤礽只盯着爐中,見疏文完全化為灰燼后,高坐的虛影手中慢慢顯現一張表紙,虛影垂目看過後,長眉倒豎,滿面怒容。

比干原在天宮神殿打坐,忽見一縷紫氣飄入,心生驚異,人間帝王不求文,為何拜他?

便沿紫氣來看所謂何事,順便享此香火,沒想到竟知如此醜事。

他的心被盜了!

比干一生忠君為國,沒想到落得個被君主厭棄、剜心的下場,他死後封神,七竅玲瓏心自然也回到他手中。

但他一見此君臣失和之證,便想起他為臣失敗,胸中無心也痛,索性眼不見為凈,將其隱入地府千萬心中。

沒想到,竟被地府判官挪作他用,助一無才之人佔據有才之士功名,還被擁有帝王相之人告到他面前!

比干為人忠恥正直,最見不得於文一道上弄虛作假。

再者,拿人手軟。

紫氣於他修行有大用,如今享了此人香火,已結下因果,必要走這一遭。

待香享盡,比干起身前往地府,一探究竟。

胤礽一直等到虛影消失,方才離開,至於結果如何,只派人盯緊朱爾旦便知。

若是朱爾旦慧心尚存,無任何改變,再想他法。

臨走前,胤礽命兆利添了香火錢,另給小道士大筆賞錢,叫他日日祭拜比干,照看香火,小道士喜不自勝。

將出山門時,卻有一人攔住胤礽。

原是清虛觀的張法官,這老道士曾是榮國公賈代善的替身,對兩府之人極為熟悉,如今掌道錄司印,得當今封號,越活越成精了。

賈敦胤礽父子名聲太盛,縱無官身,也照樣入了他眼兒,如今一聽有人捐了大筆銀錢,又說姓甚名誰,趕忙圍了上來,張口賀道,「無量壽佛!恭賀哥兒大喜!」

胤礽笑道,「多謝,」又問候他,「老神仙安康否?」

「托哥兒福,小道還算康健。」張道士也笑答。

心中卻苦惱,榮寧兩府後輩都稱他「張爺爺」,只這位哥兒,見了他,從來只叫「老神仙」,頗有幾分油鹽不進的味道,實難親近。

張道士出家多年,雖不敢說道行有多深,但相面還是會一兩分,這位琛哥兒龍章鳳姿、氣蘊不凡,是那日漸傾頹的榮寧兩府冒出的唯一希望,可惜那兩府之人卻看不清。

如今龍在潛淵,張道士自是要趁早好好親近,便道,「哥兒與奶奶的八字,是我合的,真真是天作之合。」

「那承老神仙吉言了。」胤礽這才真心一笑,不管是老道士胡謅,還是事實真如此,他都承這份情。

不過也不想與他過多糾纏,寒暄兩句便告了辭。

只張道士望着遠去的背影,扶須久佇。

胤礽這一走,並未家去,又轉道十王廟。

他要去見識見識那隻聞其名的陸判。

時十王廟內,大小鬼吏官員正在安享香火,忽見一團紫氣突然進入,門口鬼役躲避不及被灼傷,慌忙逃竄至里殿,將消息一報,眾鬼大驚,香火也不享了,紛紛逃離神像暫避。

胤礽聽着慘叫混亂聲不斷,面不改色。

倒是兆利對此廟十分好奇,一一端詳過神像,暗道,也沒傳聞中那麼可怕呀。

此廟極負盛名,蓋因廟內閻王小鬼皆是木雕,面目兇惡,栩栩如生,且聽聞,夜間常能聽見鬼差拷問小鬼之聲。

不想,兆利進來一看,傳聞中陰森可怖的廟宇,開闊氣朗,不見一絲陰翳,木雕神像雖醜陋猙獰,但面容僵硬,一看就假,也不駭人嘛,可見傳聞不全可信。

他只撇嘴嫌棄,跟在大爺身後,一一參觀過十殿閻王,最後到了東廡,見大爺在一綠面赤須,目如雷電的判官像前駐足。

兆利不知此像有何特殊,值得大爺駐足細觀,只瞪大眼睛跟着一起瞅。

胤礽看向陸判頂上那匾,察查司。

傳聞此司專叫善者有善報,惡者得懲處,並為冤者平反。

胤礽嗤笑,不知這那因他和朱爾旦遭受不公的落第書生,陸判管不管、如何管?

胤礽不得見其真容,失了興趣,叫了兆利家去。

至於故技重施,在閻王面前告陸判徇私罔顧之罪,胤礽沒這想法。

官官相護,古往今來自有之。

從陸判行事,胤礽可窺地府官員並非無情無欲、大公無私之輩,多年跟隨的下屬及地府顏面,與一本該一筆勾銷的人間女子,孰輕孰重,想閻王心中自有分辨。

胤礽不敢拿未來妻子的性命,去賭閻王的鐵面無私。

所以,即使上表比干,他也只敘了陸判換心與朱爾旦,朱爾旦連取兩個功名之事,對朱爾旦貪花好色、請求陸判為他妻子換頭、陸判又派遣鬼差對一女子窮追不捨之事,半分沒露。

他沖的就是陸判不敢將此事做到明面上,只要不明目張膽利用地府力量,胤礽自有法兒對付他。

且從鬼差趙老三口中得知,吳家女亦有不凡之處,所以,不着急,等她過了門,他們夫妻慢慢陪他玩。

胤礽深深望了一眼陸判木像,揚長而去。

又說朱爾旦受傷當晚,陸判方有空暇與他相會,按著往次時辰而來,卻不見人迎接,搴簾入,方見朱爾旦卧床.呻.吟,忙問,「出了甚事?」

朱爾旦見陸判來,又驚又喜,齜牙咧嘴回道,「唉,無妄之災,不提也罷!」

陸判見他疼痛難忍,上前幫忙。

只見他解開纏在朱爾旦小腿上的布條、木板,上手按捺揉捏,朱爾旦只覺傷處微麻,須臾,劇痛散去。

朱爾旦突感身上負擔消去大半,神清氣爽。

他大喜,輕輕活動腿腳,雖未完全恢復,但也行動自如,連聲感謝,「多謝大哥,否則,小弟可遭大罪了!」

說着,又吆喝妻子崔氏,準備好酒好菜。

崔氏在外間聽得直咬手帕,心中咒罵,該死的陸判!

害了她丈夫不說,還欲換掉她的頭,如今又將那男人治好了,真是要把她往死里害!

朱爾旦一直不聞崔氏答應,親自出去看。

崔氏連忙收斂表情,低眉垂眼去準備菜肴酒水,只心裏存了氣,到底不如以前精心。

朱爾旦一看,強忍着連日不滿,只與陸判推杯換盞,想着等送走陸大哥,再與她算賬。

席間,兩人一如既往談古說文,但朱爾旦裝着心事,總有些意興闌珊。

終是壓不住急躁,將心中所求訴與陸判:可否快些將美人首生魂引出體外,儘快與他妻子易頭。

陸判奇怪,朱爾旦何故着急,以前告與他緣由,他也願等的,這才幾天,就改了態度?

朱爾旦只得將美人首即將嫁人之事告知陸判,但心中所想,卻未說出口。

美人首的未來丈夫素有克妻之名,前兩任未婚妻子皆無故夭亡,處處詭異,他想讓美人首也在婚前亡故,只當男方剋死,到那時,就算妻子易了面目被人認出,他也不怕。

一則美人首是被勛貴子弟剋死,與他不相干,二來街坊鄰舍皆知他受了傷,行動不便,正好避了嫌疑,日後也好解釋。

陸判聞言只皺眉,他將此事交予趙老三,一直未得信兒,因此,對吳氏女再醮之事一概不知,且生死薄上已無她之命運走向,如今突聞此消息,竟有些發懵。

忙問朱爾旦男方姓名,欲查上一查。

朱爾旦言說,「姓賈名琛,美玉曰琛之琛,寧國公賈演之曾孫。」

陸判手心一展,生死簿在手,循名查看,卻見屬於「賈琛」那頁空白無字,忽而書頁發出刺眼金光,似不允人查看,生死簿竟自主合上。

陸判大驚,怎會如此?

若一人異象還可稱巧合,若這倆人皆異象,還欲結為夫婦,這可就不能用「巧合」二字形容了。

陸判酒也不喝了,辭了朱爾旦,欲回地府查探此事。

朱爾旦雖着急,但見陸判神色匆忙,只任他離去。

次日,陸判尚未查到結果,就聽鬼役來報,閻王宣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閱讀!!

感謝在2022-03-1421:19:16~2022-03-1619:05: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了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紅樓+聊齋]化氣為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網游競技 [紅樓+聊齋]化氣為始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十五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