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星曆200年，精神幻象」

身為二十多年後聯盟最大的水果供應商游睿賢的獨子，游己稱得上名副其實的超級富二代。

他家的私人旅行星上，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恰好分別為四個不同季節。

游己盛情邀請付予還去做客，順帶著把春夏秋冬也依次遊玩了一圈。

玩到位於旅行星最北端的冬季時，氣溫一反常態的沒有從秋季降下溫來，游己脫掉打底的保溫衣，僅穿了件騷包的純白手工刺繡滑雪服在山坡上撒歡。

「付神，一起啊。」

游己滑下半途后，回頭去看付予還，發覺對方還站在山頂。

付予還身著一件黑色滑雪服靜靜看著游己，沒有回應。

隨手將滑雪杖丟到一邊，游己叉著腰笑道：「付神是不是不會滑？我教你呀！」

付予還搖了搖頭，依舊不曾出聲。

傍晚的氣溫開始驟降，天空飄起鵝毛大雪，凜冽的寒風在雪山上呼嘯狂吼，游己的聲音也漸漸掩埋在了這片冰天雪地里。

付予還不動如山地立在原地，厚厚的積雪很快將他的腳踝、小腿、腰身全數覆蓋，天地間一片純白，游己的白色滑雪服徹底消失在了付予還的視野之中。

漸漸地地面出現不易察覺的震蕩，隨後震蕩幅度越來越大，山頂大量的積雪開始崩塌滑落，滾滾雪浪裹挾著強風，以毀天滅地之勢向山下撲去。

「救——命——啊！」

山腳下，游己的驚叫聲穿透彌天大雪彷彿就在付予還耳邊。

山頂上的付予還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

「不好玩！」

頂著個被上萬根冰錘穿胸而過的造型，游己往付予還宿舍床上一躺。

流血漂杵染紅了付予還的床單，甚至還滲到了地面，游己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在床上滾來滾去。

「付神也太淡定了點吧，我都擺好造型姿勢等你來山底下挖我了，你怎麼連腳都懶得挪一下？

付予還手裡拿著本《聯盟通用語音標註解》，頭也沒抬地指出：「第一，我是空間系異能者，要去哪裡不需要『挪腳』。第二，你要是連個雪崩都逃不開，埋了也就埋了。」

當然，還有一點理由，付予還沒說。

如果是在現實中，有他的專屬空間鎖存在，當他視線受阻的第一時刻，游己就早該彈回他身邊了。

小把戲被付予還一眼看穿，游己乾脆徹底解除了精神幻象。

百無聊賴地在床上滾了一圈又一圈，游己薅著頭髮委委屈屈道：「付神，我好餓啊，你們軍隊也太小氣了，每頓飯就發那麼一小片吐司當喂兔子呢？」

由於空間鎖的約束，游己多次嘗試溜出志願軍駐軍基地找吃的，都在還沒出哨崗亭前就被無情彈了回來。

付予還又每天忙得陀螺轉，根本無暇陪他外出覓食。

用精神障眼法跟在付予還身邊混吃混喝了大半個月，游己可算是刷新了對這位年少成名的「人形兵器」，全新、深刻、五體投地的認知！

雖說要想成為聯盟最高戰力，付予還必須發憤圖強不難想見。

但對自己苛求、自律到他這種近乎自虐地步的，游己表示不支持，不理解，不贊同卻無可奈何……

付予還所在的這支輻射區志願軍正常的熄燈時間為晚上9點。

但付予還通常會在9：00-12：00pm這段時間內，輪轉式進行平板支撐、俯卧撐、卷腹運動等體能訓練，同時一邊還能時刻盯著他那本被翻爛了《聯盟通用語音標註解》默背。

而軍隊規定的早上出操時間為每天6：00，付予還這廝卻永遠4點起床，風雨無阻地提前給自己加操晨練！

游己第一晚在士兵宿舍打著地鋪睡得好好的，再睜眼，突然就瞬移到了基地操場。

頭頂是傾盆大雨，身下是泥濘跑道，游己當時那滋味真叫一個五味雜陳。

後來這種莫名其妙的瞬移多了，游己也就乾脆跟著付予還一起凌晨加起了操。

但這種非人類的訓練作息僅僅只是冰山一角，付予還嚴於律己的自我要求體現在日常的方方面面，實在令游己瞠目咋舌。

到最後，游己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同為十七八歲就覺醒s+級異能的天才異能者，付予還比他付出的努力要多得太多。

就沖著對方這股子不要命的自律勁頭，這十幾年後聯盟最高戰力「人形兵器」的名號會落到他頭上，游己也就見怪不怪了。

-

在食堂當值分發完晚餐，付予還就見游己虛虛靠站在一張餐桌前，盯著正在吃飯的汪山眼神噴火。

由於空間鎖的制約，游己必須時刻和付予還待在同一個空間內。

相較於游己自身的精神障眼法，付予還其實還給他這位二十二年後的「空降下屬」疊加了一層空間隱匿buff做雙保險。

換句話說，游己如今在任何空間內都處於隱身且無法被觸碰的暢行無阻狀態。

「你認識他。」付予還說的很篤定。

汪山和付予還是同一批入伍的輻射區志願軍，雖然宿舍沒被分到一起，但日常在基地里碰面的機會還是有的，而游己幾乎每次見到汪山，都是這副氣鼓鼓的模樣。

「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認識他！」

游己冷哼一聲：「這傢伙時空跳躍前電我就算了，來了這裡居然還想電我，而且還是躲在艦艇裡面偷襲！」

游己所說的偷襲，是指的半個月前他剛剛穿越錯時空，在哨兵號甲板上被雷電攻擊那次。

當時正是汪山駕駛的雷電號支援艦前來處理的報警。

付予還的注意點卻不在這裡，他重複道：「時空跳躍前？」

游己點點頭，隨口說：「嗯，他是你未來的副官，a級雷電系異能者。」

「他是我的副官？」付予還有一刻不易察覺地停頓，「你確定？」

「確定啊。」

游己不僅記仇還幼稚，收回不斷飛向某人的眼刀，扭頭就跟付予還打起了小報告。

「付神，我看王森這人就愛趁人不注意搞偷襲，你可千萬別被他蒙蔽了。有些人看著對你忠心耿耿，指不定背地裡就捅你刀子呢！」

「更何況付神後來還有十多年的精神力暴動史，對於s級以上的異能者來說那可是毀滅性的摧殘和折磨，你肯定沒精力管那麼大一個異能者管控塔，還得防著這小子隻手遮天搞小動作才行！」

游己相當積極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完全沒注意付予還在聽到「王森」這個名字時，眉心隱秘一動。

「王森？」付予還默念了一遍游己所說的名字，「你剛看的這個人，他叫汪山。」

「哈？」

游己滿臉問號：「可管控塔里的人都叫他王副官啊，我入職異能塔前被要求背過管理層名錄，他就叫王森……難道，他們是雙胞胎兄弟？！」

付予還對汪山的信息了如指掌，汪山是孤兒，3歲時被母親遺棄在了輻射區邊界上。

因輻射區情況特殊，無父母監護撫養的孩子難以生存，輻射區少管所幾乎等同於了一個「福利院」般的存在，專門以特殊的「出生罪」收容輻射區內孤兒。

汪山在少管所中待滿了十五年，期間從未有過親人來尋找他，直至三年前18歲成年，才直接由少管所轉入輻射區志願軍服役。

他真的會有雙胞胎兄弟嗎？

「不對，他就是王森本人！」

游己突然指著汪山缺了一截的右手大拇指，肯定道：「王副官這裡也有殘疾，我穿越時空那天，他在晏組長辦公室脫了指套。」

付予還聞言沉默良久，緩緩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如果排除游己是故意下套欺騙他的可能性，從游己的口中付予還不難得出信息，未來的那個自己應該是十分信任並器重汪山的。

可三年前，付予還就是因為追蹤汪山才潛伏進輻射區志願軍，他懷疑對方和他爸爸七年前的離奇失蹤，以及他媽媽的死亡有關。

二十二年後的自己，為什麼會把這樣一個嫌疑人放在身邊？

除非，那時候的他已經確定了兇手和汪山沒有關係。

所以，是他如今的調查方向出了錯？

「付神？」

「付神！」

付予還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只見游己指了指一旁坐著的汪山，遮著臉悄聲提醒：「他叫你呢。」

其實付予還與游己的交流完全被限制在了他們兩人的獨屬空間內，游己完全沒必要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付予還冷淡問：「什麼事？」

「付哥要坐這兒嗎？我吃完了。」見食堂桌椅似乎都被坐滿了，汪山想要主動讓位。

一旁看戲的游己並不了解他們目前的關係，只專註於自身的挑撥大業：「看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付予還也沒多解釋，拒絕了汪山的讓位后，帶著游己轉身出了食堂。

晚上的輻射區駐軍基地不再有其他活動，付予還照例待在宿舍研讀音標註解，而游己則百無聊賴地啃著半塊吐司。

「我聽著付神的通用語發音不是挺準的嗎，你還每天對著這破書翻來覆去看什麼呢？」

付予還在這種時候，總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以對。

這段時間整天被禁錮在付予還身邊，游己大概是憋得狠了，乾脆自暴自棄過起了老年生活。

啃完寒磣的吐司晚餐，游己聽著付予還默背音標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催眠曲，過了不久就開始腦袋一點一點東倒西歪了起來。

付予還中途幾次抽空扶正歪到他肩膀上的悶青色頭顱。可沒過多久，游己應該是徹底被周公勾去了魂，竟一下栽倒進付予還懷裡呼呼大睡。

不習慣跟人如此親近，付予還又怕把游己弄醒了，再閑得發慌製造個什麼稀奇古怪的幻象歷險。

剛往旁邊挪了點位置，付予還的右手就被某人強行拉住蓋到了自己頭上。

抓著他人的手掌一下一下自助撫頭哄睡，半夢不醒的游己嘴裡還念念有詞。

「媽媽抱，順順毛，己己乖，睡覺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