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星曆222年，核心區」

「誰在那裏？」

話音未落，幾道蜿蜒曲折的藍白銀線「轟」的從天而降，在異能者管控塔塔頂塗鴉著大大「f」字樣的停機坪邊緣，銀線所到之處火星四濺。

鑒於自己是利用異能偷偷跑上來蹲人，游己沒敢公然對抗，一時不查竟被地面反濺的星火燒了個正著。

而眼見頭頂悶雷滾滾作響，彷彿正醞釀着數道更為厲害的閃電伺機而動，游己只得主動破除精神幻象。

「報告，我是異能者管控塔編號0299，精神異能組見習……准組長游己。」

一周前，初入異能者管控塔服役的游己，接到了一個為期兩年的時空穿越任務。

「為什麼是我？」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

沒等胖胖的精神組代組長長篇大論說完，游己懶散打斷：「我是問，我這麼強的戰鬥異能不去維護世界和平，給人當精神力安撫劑不是浪費嗎？」

「浪費？」

代組長橫眉一豎：「那可是我們聯盟的戰神！異能者之光！解放輻射區的領導者！世界和平世界和平，有他才有我們現在的和平！」

「能給他去安撫精神力是你天大的榮幸！」代組長胖胖的肚皮抖三抖，慷慨激昂地強調。

「天大的榮幸，那你怎麼不自己去啊。」游己撇撇嘴，小聲嘀咕道。

代組長嘆了口氣：「我要是也有s級異能，我早搶著去了。」

「是s+級，謝謝。」游己嚴謹糾正代組長。

200多年前，藍星大一統后，由於核戰、實驗、環境等多方因素造成的輻射污染使得廢土危機蔓延。

藍星人口大幅銳減，死亡率遠超出生率，新生人口存續率更是一降再降至不到1。人口數量跌到冰點時，甚至僅為曾經峰值人口100億的十分之一。

危機與生機並存，在全藍星陷入死亡陰影之時，一小部分長期受輻射刺激影響的人，身體機能產生了變異，覺醒出了某些特殊異能。

這就是當時的初代異能者。

后經聯盟科學家實驗測算，這種人體變異覺醒異能的幾率，大約僅達千萬分之一。

聯盟權衡之下最終做出決定，劃分區域，隔絕輻射區民眾與其他區接觸往來，力保人類基因無污染傳承。

到目前為止，聯盟記錄在案的異能者大約有近300名。

付予還，被稱為聯盟「人形兵器」的異能者傳奇人物，異能者管控塔現任副總指揮官。說實話，游己對他還挺感興趣的，但他作為一名高等精神系異能者，實在忍不了進管控塔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給別人安撫精神力暴動。

這說出去，他s+級異能者的顏面何存啊！

「小游啊。」代指揮官捏著個圓形小黑盒，語重心長道：「你進管控塔可是安了自毀裝置的。」

接着皮笑肉不笑地話鋒一轉：「這是上級指派下來的任務，你自願接受當然是最好，但這要是拒絕……」

游己立正敬禮一氣呵成：「堅決服從塔的安排，一切為了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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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組長？」管控塔時間組組長晏又玦沒忍住噗嗤一聲，笑着評價道：「還真是你的風格。」

晏又玦是聯盟有史以來唯一一位具備時間駕馭能力，通俗來講也就是可以穿越時間隧道的頂級時間系異能者。

近期剛突破雙s級的他初次掌控了助力他人完成時間跳躍的異能，同時也是游己此次特殊任務的主發起人。

游己將被雷電劈焦制服外套隨手脫下，木著臉沒吭聲。

送他回時間組組長辦公室的付予還副官，倒是對着晏又玦不贊成道：「你怎麼敢慫恿他一個人去頂層停機坪找人的。他要是不小心被劈死了，你我誰負得起責！」

「才不可能被劈死！」游己聽得不樂意了，在一旁插嘴道：「我那是沒準備好，你搞偷襲的好嗎！」

頓了頓，游己又止不住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裏的，我的精神幻象對你沒生效？」

據游己所知，雷電系異能者至今沒有s級以上的啊。

「付哥說的。」這位雷電系副官摸了下鼻子，有些不自在地補充道：「付哥精神力暴動最近非常嚴重，所以只問是誰在那裏，沒看出是你。」

游己聳聳肩，表示理解。

他早就聽說付神的精神力暴動由來已久，傳聞是當時解放輻射區時留下的病根。

異能等級越高的人，精神力越高，那麼相應的，精神力暴動起來的毀滅性也是呈幾何級增長的。

對方能在精神力瀕臨崩潰的情況下，甚至沒下機就察覺到他的存在，sss級異能者的實力果然不是蓋的。

「好了，準備一下，該出發了。」晏又玦扶了下他那副看起來並沒有裝鏡片的金絲細框眼鏡，哥倆好地拍拍游己的肩膀提醒。

「嗯？」

游己扭頭環視了一圈，奇怪道：「不是說要等付神到了才能空間定位嗎？」

之前就是晏又玦告訴游己，穿越時空需要時間系和空間系兩系異能共同作用，才能達成精準穿越的目的。

而今天剛好是游己老媽的四十大壽，他的媽媽沈思琳目前也服役於異能者管控塔，是木系異能組的副組長。

由於任務保密原則，游己沒和媽媽透露過穿越任務，只想着到時候完成任務返回同一時間點，可以接老媽一起下班回家慶生。

不然游己也不會因為趕時間出發，擅自闖上管控塔頂層停機坪找人。

「他到了。」晏又玦笑了下，解釋道：「付哥是空間系異能者，在同一空間里，他想讓你看不到他，你就什麼都察覺不到而已。」

作為異能者管控塔的最新成員，游己入職一周還從未見過他們的老大付予還。雖說付予還在管控塔只擔任了「副」總指揮官一職，但對方頭上其實並沒有人。

游己聽說，好像是因為塔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所有「正」職人員都必須拿到聯盟大學的全優畢業證。

可出身於才解放了十年左右的輻射區，付予還根本不可能有這東西。

「咳。」游己有些新奇，試探地喊：「付神？」

「嗯。」一道深沉的男低音自游己腦後響起，安靜許久后道，「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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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曆200年，輻射區」

「喏，我這裏還有時間組組長親手交給我的雙程『時空機票』。」

青年返回治療艙中撈了撈，拎出一個濕淋淋的小口袋，又從裏面掏出一張同樣濕淋淋的信封。

青年爆了句粗：「這破行李袋居然不防水！管控塔內務部收回扣了吧！」

青年手中捏著的信封因為修復液的浸泡，從里透出了些奇形怪狀的字元來，倒是信封封面上規規整整地寫着——

「星曆210年，晏又玦收。」

付予還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你到錯時間了，這裏是星曆200年。」

隨口扔下一個重磅炸彈，付予還長腿一邁走向駕駛艙操控台，他今天已經在同一個地點停留了太久，該啟動定速巡航系統執勤了。

「你說你就是付神的時候，我就大概猜到是時間點出了問題。」

小型偵察艦駕駛艙內沒有多餘的座位，青年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垂頭喪氣。

「付神在我們那個時代已經四十多了，而你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兩歲，怎麼也不可能是十二年前的付神。」

「既然你有『機票』那就回去。」付予還目不斜視盯着前方的巡航顯示屏，「我沒有精神力暴動，更不需要什麼安撫劑。」

青年長嘆一口氣：「我也想回啊，可你們這個時代連異能者管控塔都還不存在，我上哪兒找時間組組長去呀！」

「話說……付神認不認識一個叫晏又玦的人？！」

過了會兒，青年猛地從地上躥起，激動道：「晏組長都叫你『付哥』了，肯定跟你很熟的吧！」

付予還一口否認：「不，我不會跟任何人熟。」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專屬空間鎖存在，付予還甚至無法相信，這個行跡跳脫毛毛躁躁的青年口中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他建立了異能者管控塔？他解放了輻射區？十年後他會因精神力暴動連精神體都難以放出，瀕臨崩潰？

這一樁樁一條條，都超出了付予還的認知上限。青年口中所述的那個深明大義的異能者領袖，哪一點和他相符？

付予還自認沒有這樣的覺悟，他只想找出父親當年失蹤的真相。

他只要報仇。

就在這時，巡航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藍色光點，藍光由弱漸強，正在海平面以下一萬米左右的深度，高速向哨兵號所在方位移動。

付予還抬起右手腕上的聯絡器，屏幕中央正閃爍的字樣——

「報警攔截未成功」。

哨兵號外，原本平靜的海面上忽然颳起陣陣大風，白色的浪花中心快速形成一個巨型漩渦，一浪疊著一浪的海水翻湧而出。

沒多久，一艘相較付予還他們所處的小型偵察艦大出數倍的支援艦，幾乎是貼著哨兵號由海底出現，艦身上還印着熠熠生輝的銀藍色「雷電號」標識。

付予還按下艙門開啟鈕前，沉默地看了身旁還沒意識到危險的青年一眼。

青年正盯着雷電號兩眼放光：「阿耶，這艘艦艇帥啊！」

哨兵號駕駛艙艙門徐徐開啟，付予還站着沒動，青年倒是一臉興緻勃勃地率先踏了出去。

艙門外一陣電閃雷鳴的嘈雜過後，青年中氣十足的怒叱響徹海平面：「有種你出來1v1啊，躲在艦艇後面放電，你要不要臉！」

看着青年在哨兵號甲板上左閃右躲破口大罵，付予還全程冷眼旁觀，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左手食指啟動了駕駛艙內的艙門關閉按鈕。

在艙門正式關閉的瞬間，青年同步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青年顯然還在氣頭上，擼著袖子跳腳道：「快把艙門打開，看我不教訓這背後搞偷襲的孫子！」

直到此刻，付予還終於摸清了青年身上sss級專屬空間鎖的具體約束範圍——青年必須要在他目之所及的同一空間內。

一旦視野中物理距離受阻，青年就會自動彈回他的身邊。

「我怎麼走哪都被雷劈啊，真晦氣！」

艙門被阻，付予還又沒反應，青年深呼吸幾下后冷靜下來，轉頭提議道：「付神，要不咱先把我身上這空間鎖解了吧？這彈來彈去的也太影響我發揮了！」

青年身高大約185cm左右，比付予還略微矮那麼幾公分，付予還的目光始終帶着一種無機質的冷，他視線微微下移看向青年後頸處。

對着不甚明顯卻又無法忽略的「付予還」三個字，付予還面無表情地陳述事實。

「試過了，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