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薑糖打開澡間的門,從裡面探出一個腦袋，「徐望歸，徐團長。」

徐望歸正在屋裡看書,聽見聲音愣了一下，打開門走出去。

見到薑糖這個模樣，他像是眼睛被燙到般,飛快移開目光，語氣有些僵硬地問道：「你、你又做什麼妖？」

薑糖快要被冷死了,她又尷尬又著急地說道：「幫我把床上的衣服拿來，我忘記拿了。」

徐望歸呼吸一窒。

薑糖見他半天不動,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催促道：「快點,很冷。」

徐望歸只好去把擺在床上的衣服給她送去，一路上他都屏著呼吸，眼睛不敢亂瞄。

薑糖沒空搭理他，飛快接過衣服，腦袋縮回去,衣服穿好出來。

院子里不見徐望歸的人影兒，他房間的門也緊閉著。

薑糖嗤笑了一聲,在心裡笑罵：膽小鬼。

次日起來，徐望歸已經去上班了,廚房的鍋里還有熱著的早飯。

薑糖吃飽坐在廊檐下發了會兒呆。

齊嫂子來了。

她動作十分熟稔地為自己搬來椅子，坐到薑糖對面,「小姜，小徐有沒有告訴你那位的事情。」

說著她指了指蘇大娘家的方向。

薑糖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她的是秦青梅,「沒說,她又做了什麼？」

於是齊嫂子把聽來的事情都說了，完了還忍不住補充說道：「幸好咱家屬區沒這樣的人，否則大家都要被鬧得不安寧。」

薑糖略微思索，想起跟蘇大娘在火車上閑聊的話，能猜到秦青梅為什麼舍下臉面去找營區找徐望歸。

蘇大娘知道對方做的那些噁心人的事情之後，就給了期限，在她從安市回來前，一定要離開竹橋。

算是給秦青梅留下最後一點情面了。

可如今這麼一搞，整個竹橋都知道蘇大娘家的侄女什麼德行了。

恐怕蘇大娘都想不到會有這麼結果。

大家都以為蘇大娘回來后，家裡要亂成一團糟。

而實際上，蘇大娘回來知道她做的那些好事之後，讓蘇師長連夜派人把她送走了。

說完這個，齊嫂子又說起其他事情，她笑著道：「周美華她們都覺得你跟蘇嫂子要老死不相往來。」

薑糖眨了眨眼睛，「那讓她們失望了，我和蘇嫂子都不是那種人。」

齊嫂子又笑了笑，轉而問道：「你們這回出去，也是為了竹橋建設的事情？」

薑糖點點頭，沒隱瞞她：「初步計劃基本確定，大概一個禮拜之內就能落實。」

居然這麼快？齊嫂子臉上立馬露出的驚喜的表情，「真的？」

薑糖微微笑道：「不出意外，進展順利的話，是這樣。」

齊嫂子聞言，整個人都洋溢著高興，她突然握住薑糖的手，「小姜，真是多虧你，謝謝你。」

「我就是出了個主意，主要還是靠蘇嫂子，要謝也謝謝她。」

薑糖說的是實話。

齊嫂子高興不減，她說道：「你要謝，蘇嫂子也要寫謝。要不是你們想辦法，我們這些人，誰會真的想辦法呀。」

倒是個實話，薑糖笑了笑，沒有接話。

下午。

從安市過來的縫紉機到了，蘇大娘在軍屬區選一間沒人住又比較寬闊的房子，請幾個小戰士幫忙搬過去。

軍屬們也不閑著，幫忙打掃安裝。

周美華看著那些縫紉機，滿臉震撼和驚嘆，「沒想到咱軍屬區沒聲沒響，突然就辦了件大事。」

齊嫂子瞥了她一眼，「不是咱軍屬區，是蘇嫂子和小姜，你是不是該尋個機會跟人家道歉？」

有個副團長的愛人也跟著說：「對對，真沒想到小姜是蘇嫂子去辦正事兒了。」

蘇大娘走過來正好聽到這話，她笑著說道：「說起來要不是小姜，我還真想不到這個計劃，就算想到這個計劃，也拿不到縫紉機。」

周美華皺著眉頭，懷疑地說道：「薑糖這麼厲害？」

不就是個從鄉下來的？

然而事實就擺在她面前，讓她不得不信。

今天下午之後，整個竹橋都知道徐團長那個從鄉下來的妻子，居然是高中文化的，還帶著蘇師長的愛人幹了件大事。

徐望歸回來，脫了帽子一臉揶揄地看著她，「薑糖同志，不錯不錯，名聲大噪。」

薑糖瞥她一眼，不甘示弱，「彼此彼此。」

徐望歸一噎，望向薑糖：「你都知道了？」

薑糖：「難道你覺得還能瞞我？」

徐望歸呼吸一窒，他匆匆洗完手，跟著鑽進廚房，仔細打量一下她的神色。

他飛快跟秦青梅劃清界限，「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薑糖往他的臉一瞥，沒忍住彎了彎唇，「我又沒說你什麼，那麼緊張做什麼？」

「誰緊張了？我沒緊張。」徐望歸大聲否認。

薑糖唇角往下壓了壓，「不緊張你那麼大聲做什麼？」

徐望歸一噎，他神色不滿：「合著我怎麼做都是緊張？」

薑糖微微抬下巴，「當然不是，是你心虛才會這麼認為。」

徐望歸：……

他扶了扶額頭，頭一次有強烈感受到，跟女人毫無道理可言。

徐望歸服氣了，「我宣布你贏，老子不說話。」

不說話總行了吧。

然而下一秒，他就聽到薑糖說：「看來不是心虛，是你根本不想跟我說話。」

徐望歸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滿臉問號望向薑糖。

薑糖面無表情冷哼一聲。

徐望歸以為她又要說「他有心上人，她就讓位」這些話，沒想到她竟然沒說。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不是才知道秦青梅，為何這次反應這麼大？

徐望歸沉吟片刻，轉而露出一瞬恍然。

他危險地眯了眯眼睛，猛地看向薑糖，「你故意的？」

薑糖眨了眨眼睛，無辜回望：「什麼故意的？不知道你說什麼。」

徐望歸氣極反笑，他抓起柴刀，三兩下把木塊破成小塊，這才感覺胸口的氣順些。

無辜的木柴：我做錯了什麼，要這樣被五馬分屍。

兩人的鬥嘴間，晚飯做好了。

徐望歸到院子里洗手，把菜和碗端到飯桌，薑糖脫掉圍裙，走到門口把兩隻玩耍的皮猴兒喊回來。

竹橋的辦公地點整好，蘇大娘又馬不停蹄帶著薑糖到北河縣，找國營服裝廠的李廠長簽訂合同。

事情進展很順利，跟薑糖預計的時間差不多，一個禮拜之內。

令薑糖想不到的是，蘇大娘居然向組織申請建立工廠，組織還批准了。

蘇大娘笑著道：「咱們的男人是國家的，其次才是我們的，組織體諒咱們不容易。」

薑糖對蘇大娘刮眼相看了，老一代的人果然不是個簡答角色。

於是竹橋有了第一個工廠，竹橋服裝加工廠。

軍屬區的人都高興極了，走起路來腰板都直不少。

不過遺憾的是加工廠用人有限，不會用縫紉機和用得不熟練的，都被篩選出來了。

薑糖對她們說：「選上的不要太過驕傲，一切以績效說話，也就是說，如果績效不達標，會被勸退，別以為選上就萬事無憂了。」

一旁落選的人馬上問道：「如果有人被勸退，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頂上？」

薑糖點頭，「是的。所以落選的也不要氣餒，回家好好練習怎麼用縫紉機，以後被選中的可能性就會更大。」

此言一出，在人群中掀起可狂然大波。

周美華不敢置信地說道：「績效是什麼，咱這個不是鐵飯碗？怎麼還有勸退。」

薑糖解釋道：「績效就是對你們工作的考核，比如工作完成的質量如何，平時表現怎麼樣，這些都會列入考核範圍。」

眾人都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概念，頓時面面相覷。

蘇大娘驚嘆過一次了，現在再聽說，依舊會感到驚嘆。

都是人，怎麼小姜的腦袋就那麼好使。

薑糖做手勢示意她們安靜，又繼續說道：「既然有懲罰，那麼肯定也有獎勵，凡是績效考核第一的，會酌情發獎金，還能被提拔為小組長、大組長。」

齊嫂子眼睛一亮，「那豈不是幹部了？」

蘇大娘點頭，「沒錯。」

人群又是一陣喧嘩。

一時間，沒選上的人鬥志盎然，紛紛嘀咕回去要把縫紉技術練好，早日被選上。

而選上的人打起十分精神，就擔心自己哪天績效不及格被勸退。

回到辦公室，薑糖跟蘇大娘商量好分工。

蘇大娘負責生產的一系列事務，薑糖負責運營等一系列事務，再從落選的人員中挑選兩個負責記錄考核的幹事。

於是，竹橋服裝加工廠開始正式運營。

薑糖終於擁有一份在這個時代的工作，她也是拿工資的人了。

她高興得一口氣買了兩斤五花肉，朝兩個孩子豪氣地說道：「兩斤肉都做成紅燒肉，咱吃個夠！」

成鋼激動得蹦起來，「好耶！」

百鍊抿著唇笑，「那爹就能還我和弟弟的紅燒肉了。」

薑糖「噗嗤」一笑，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惦記著這事兒，她壞心眼地眨眨眼睛，「等會兒你們跟徐團長說。」

成鋼撇嘴，「爹肯定不認賬。」

百鍊不贊同，「爹不是那種人。」

薑糖好整以暇地挑挑眉，沒參與兩個孩子的話題。

今天徐望歸回來得晚一些，薑糖把飯菜做好端上桌了，他才回來。

徐望歸一進門，鼻翼動了動，隨即驚喜地問道：「做紅燒肉了？」

薑糖指了指院子的壓水井，「先把自己洗乾淨。」

成鋼跟著他出去，「爹，你欠我和哥哥的紅燒肉什麼時候還？」

徐望歸想都沒想，「我是你們老子，哪有老子吃了兒子的東西還要還的？」

此話一出。

成鋼頓時一臉「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百鍊難以置信地看著徐望歸。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