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pisode2

他神色慵懶,輕飄飄的語氣讓時晚尋不寒而慄。

時晚尋杏眼裡水光泛泛,迎上他視線,定定地問:「那你是壞人嗎?」

這話問出來,時晚尋自己都覺得沒意義。

是了,好與壞,善與惡,有時候哪有那麼涇渭分明呢。

她想過繼承爸爸緝毒警察的志向,可是媽媽再也承受不起家庭第二次打擊,求她一輩子都不要碰緝毒相關。

後來她填大學志願,便將新聞傳播作為自己的第一志向,畢業後分配到當地的一家報社工作。

如果不能當警察,那就繼承爸爸的遺志,做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裴驍南不想過多解釋:「你覺得是,那就是。」

空氣靜默須臾,窗外驟雨初歇,只有不知名的鳥叫,氣氛陷入僵局。

「你不用做好人。」

時晚尋蓋下細密的黑睫,語意晦澀:「但至少別做壞人。」

挺有意思。

活了二十多年,頭一遭被小姑娘這麼教育。

他將空了的煙盒扔進垃圾桶,修長的手指又搭上了紐扣。

一顆、兩顆……

越來越往下,一股旁若無人的氣場。

時晚尋眼皮一跳,內心已經達到了一級警備狀態。

直到最後一顆,裴驍南自顧自轉過身,直接進了浴室。

她鬆了口氣,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走一步看一步,算是別無他法。

時晚尋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思緒紊亂得像糾纏在一起的線條。

再加上從昨晚到現在,她滴水未盡,胃裡空蕩蕩得難受。

直到瞥見櫃檯上擺放的幾瓶礦泉水,她才扭開一瓶水的瓶蓋,咕嚕咕嚕灌了幾口。

淋浴間傳來淙淙的水聲,溫熱的水流衝過男人有力的薄肌肌理,一路蜿蜒。

十分鐘后。

「咔噠」——

浴室的門被推開,裴驍南穿著睡衣出來,紐扣齊整地扣到最頂上。

黑髮掃在額前,還未擦乾水珠順著下頜滑過那一顆紅痣。

又欲又清冷。

對著這張臉,時晚尋覺得他生得實在很禍水。

在她糾結怎麼開口的這段時間,裴驍南已經拿起電話撥給酒店前台。

「訂一份晚餐,最好偏清淡點的。「

「能儘快送上來就可以。」

「……」

時晚尋驚訝於他細微如發的觀察力,思來想去還是吭聲道:「謝謝你。」

很快,服務人員送來了一盤蝦餃和清淡小粥,順帶有幾樣配菜。

時晚尋盯了會兒盤中的幾隻蝦餃,肉多皮薄,甚至在光線的照耀下甚為晶瑩剔透。

見她遲遲沒有伸筷子,裴驍南哂笑一聲:「我還不至於往裡面下毒。「

說罷,他就拿起銀制的筷子夾了塊蝦餃,細嚼慢咽后吃了下去。

時晚尋有一種心思被看透的心虛:「……」

她小口喝著粥,終於感覺胃裡被暖粥填滿了些。

就是用餐中途,男人如墨的眼眸盯得她發慌。

不知道為什麼,像是獵手等著獵物大快朵頤后再慢慢拆穿入腹。

於是,這頓晚餐被她吃得像是最後的晚餐,填飽肚子后原本的美味都成了如同嚼蠟。

服務生將餐盤收拾出去后,時晚尋緩了會兒才去洗的澡。

淋浴間內,時晚尋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精神狀態很差,臉上也沒什麼血色。

她默默深吸了口氣,使不安與焦躁的情緒慢慢降下。

現在還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洗澡都這麼慢,裴驍南支著手臂,頗有些百無聊賴,淋浴間的門才被拉開一條縫。

剛洗過澡,女孩兒的髮絲都散著自然慵懶的弧度。

臉上脂粉未施,連帶著眼眸也氤氳著幾分水汽。

無袖的連衣裙穿在她身上顯得大一號,腰線勾勒得若隱若現,長度剛好在膝蓋以下,裙擺沿著纖細冷白的小腿打轉。

似是引人採擷的山茶花。

裴驍南眼尾微揚,眼神落到她拿著毛巾的小臂上。

手臂上幾厘米的傷口雖然沒了血跡,但擦開的皮肉仍顯得有些駭人。

剛剛洗澡的時候,她也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這道傷口。

他沉嗓道:「過來。」

時晚尋:「?」

這話術有點像在喊小狗。

但暫時不想忤逆這位裴總的意思,所以時晚尋挪動著機械的腳步停在他面前。

見她一臉茫然,裴驍南懷疑這小姑娘是不是感知不到痛。

他拉開桌子的抽屜,裡面擺放著簡單的幾袋棉簽和消毒碘酒。

「你剛才洗澡手臂碰水了嗎?」

「沒有。」

「那就好。」

下一刻,裴驍南將棉簽沾了適量碘酒,傾身靠近。

男人高大的光影擋住了耀眼的燈光,她只能在呼吸間聞到他身上很淡的檀木香。

時晚尋莫名感覺到心跳加速,垂眸去看他近在咫尺的眼睫毛。

為了緩解空氣中的凝滯,她只能將注意力轉到數眼睫毛這件事上,到最後也暈暈乎乎沒數清楚。

這位裴總身上的反差感著實讓人看不明白。

前一刻,他可以用刀口抵著她的脖頸。

現在卻用無比溫柔的手法給她上藥。

「好了,早些休息。」他收拾完藥品,準備回房間。

房間里已然陷入一片黑暗,只能聽見窗外復而淅淅瀝瀝的小雨聲。

裴驍南安排道:「我睡外面,你睡裡面。」

即使躺在一張床上,兩人蓋的也是兩床被子。

這讓時晚尋稍微好接受一點。

她背過身,感受到外側的床沿迎來一陣凹陷。

即使精疲力竭,時晚尋仍然沒那麼快入睡,再怎麼保持鎮定,她入睡的姿態都像保持防禦驚弓之鳥。

嘆了口氣。

時晚尋跟他商量:「晚上能留一盞床頭燈嗎?」

她怕黑。

從父親去世那一年開始,她就很難長時間待在幽閉黑暗的環境。

每晚睡覺前,必須開一盞壁燈。

時晚尋想著自己是要跟他談條件,試探地喊了聲:「裴總。」

裴驍南攏了下眉頭,聽這麼多人喊他,只有她喊得最彆扭。

嬌儂委屈的語氣,黏糊糊得像塊兒糖,彷彿他壓榨了她一樣。

裴驍南探過身,有求必應地摁開他那邊壁燈的開關。

「睡覺,我不動你。」

裴驍南補充這一句,純粹是怕她多想。

時晚尋在心裡掂量了下這句話,內心衍生出一些揣測。

這位裴總可能有什麼隱疾,所以需要她撐場面擋人。

要麼就是對她不感興趣,方才的舉動只是一時興起。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今夜起碼平安無事。

但一閉上眼睛,時晚尋就在腦子裡回溯了一百種裴驍南會殺死她的辦法。

比如他那把刀,應該很鋒利,估計咽氣前都感覺不到痛感。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懼,這句話才是她心境的最真實寫照。

為了防身,時晚尋特意在出浴室前拿了把梳子。

雖然是木製的,但下端足夠鋒利,如果他想做什麼,她也能及時反應過來。

眼皮睏倦得太厲害,胡思亂想很久她才睡著。

但沒想到一睡著就開始做噩夢,夢裡的裴驍南在看到她被人掐著喘不過來氣后,只是冷眼旁觀。

隨後拎起一把刀,開始捅向她的心臟——

血液如噴洒的紅酒,濺得到處都是。

時晚尋被壓抑得噩夢嚇醒,坐起來才發現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橘色的壁燈點亮了房間的一隅空間,她借著光影看到了男人平躺著的睡顏。

薄唇微抿,呼吸均勻,很規矩地佔據外側床沿,離她還隔了不少距離。

看樣子睡得很熟。

她又從枕頭底下拿出那一根有尖端的木梳,試探性地往他睡的方向靠近。

光暈下,男人的鼻樑像是雲霧天里聳立的山巒,眼睫也像是鍍了層金粉。

如果將尖端對著他的脖頸刺下去——

只是單純這麼想了想,時晚尋都猶豫再三,她不確定自己能下得去手。

再抬眼,她呼吸微停,撞上了裴驍南那雙如同淬著寒冰的黑眸。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饒有興緻地看著她手上捏著的木梳尖端。

「這樣是殺不死人的。」說得彷彿是善意的提醒。

時晚尋愣在原處,一時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任由他動作。

裴驍南捏著梳子,連帶著她整個人都他那邊兒靠。

兩人間的距離近到可以聽清彼此的心跳,如同氣氛的催化劑,消彌在無邊的黑暗裡。

「得往這兒扎,脖子大動脈,要麼往心臟這裡……」

裴驍南循循善誘,講解時的聲音都好聽得如桃李春風。

最後,他認真地得出了一個結論:「不過你力氣不夠,可能造不成什麼實際的傷害。」

時晚尋:「……」

她開始為自己方才的行為後悔。

這男人不僅讓人猜不到心思,還多少病得不輕。

時晚尋面不改色地撒謊:「我只是做噩夢醒了,不是故意的,沒有……」

「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

裴驍南眼神冷淡暗沉,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你選擇留在我身邊,我想你還是得對我的身體有一定了解。」

時晚尋:「?」

莫名覺得他說的這句話哪裡很怪。

她靠在床頭,縮成小小的一團,只有手腕像是犯罪證據,被他虛攏著。

觸碰在一起的肌膚彷彿會發燙,時晚尋甚至覺得抱了個燙手山芋。

裴驍南開始引導,兩人的手先停在男人修長的脖頸。

她胸腔的心跳快得要溢出來,時晚尋一時間頭暈腦脹。

也可能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

只知道跟著他的節奏一路往下走。

他喉頭微滾,將接下來的每一個字速度都放得很緩。

「如果你想殺我,用手掐這裡是沒有用的。我力氣比你大,反應速度更快,你不會佔優勢。」

「如果想用刀捅我,最好下手狠一點,否則我會在此之前沒收你的作案工具。「

時晚尋的目光像是被外頭的雨水浸潤過,濕漉且明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動作。

「如果想讓我情動,你可以以後自己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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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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