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蔣衡剛想回，「他連煮泡麵都不會，」就聽邵寒夜自通道：「放心吧阿姨，肯定沒問題。」

「這不還有您在我旁邊嘛，」邵寒夜笑著說，「有什麼不懂的，我就問您。」

老媽笑了，「你這個孩子，可真是太招人稀罕了，對了，你那個胃啊--」

蔣衡和老爸在沙發上，一個繼續看報，一個看錯題集。

老爸稍稍靠過來，小聲說：「給你媽媽激動壞了。」

蔣衡笑笑，「他倆性格確實挺像的。」

「蔣衡，」老媽喊了聲，「你把小邵那個保溫杯拿來，一起刷了，然後下午灌點兒熱水帶回學校。」

「我拿我拿，」邵寒夜戴著老媽的粉色膠皮手套出來，和蔣衡的目光對上，立刻道：「你學你的。」

取完保溫杯，邵寒夜很快又回廚房了。

蔣衡看著廚房裡和諧的一幕，忽的有點恍惚。

明明才剛認識兩天，明明他從來不會把人往家裡帶，明明他是一個不太需要朋友的人。

邵寒夜從廚房走出來，老媽跟在身後，都襯的格外嬌小。

「走了，」邵寒夜朝蔣衡眨了下眼睛，「回學校再學。」

蔣衡也跟著不自覺的笑了下，「好。」

「保溫杯。」老媽趁他倆蹲著換鞋的時候，把保溫杯放到了蔣衡的手邊。

卻被邵寒夜搶先一步拿走了，「叔叔阿姨再見，以後我常來。」

老媽連忙點頭，「一定要常來啊。」

老爸也笑著過來了，「慢點，別著急。」

「好。」蔣衡用眼睛找了圈保溫杯，最後在邵寒夜的手裡發現了，他在心裡無奈的笑了下。

下樓的時候，邵寒夜又哼起了小曲兒。

和他上次在車裡聽到的差不多，都是怪怪的感覺，但明顯節奏要更輕快些。

「唱的什麼？」蔣衡問。

「歌曲。」邵寒夜說。

蔣衡無語的回頭瞅了他一眼。

邵寒夜立刻提醒，「看腳下。」

「你認真點。」蔣衡轉正了身子下樓。

邵寒夜笑笑，「不是中文，很小眾的語言。」

「歌手是外國人？」蔣衡問。

「嗯，」邵寒夜垂下眸子，「一位很美麗，很善良的小姐。」

蔣衡腳步微頓，「是你的媽媽？」

邵寒夜無奈的笑了聲，「你是不是有點兒太聰明了。」

「不是，」蔣衡幫邵寒夜拉開車門，「就合理推測。」

邵寒夜讓蔣衡先上。

車啟動后，蔣衡道：「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像明星，但我對娛樂圈不了解，所以說不上來像誰。」

「你是在間接的誇我帥么？」邵寒夜含笑看他。

「是，」蔣衡不否認，「你真的，挺帥的。」

邵寒夜「嘖」了聲，「誇我就別謙虛了，說心裡話，是不是覺得我帥炸了？」

「嗯，」蔣衡憋著笑，「帥到炸裂。」

邵寒夜笑著摸了下他的頭，「真乖。」

蔣衡紅著耳根，皺眉看他。

「怎麼？」邵寒夜揚著下巴，「嫌棄我？」

蔣衡笑笑，「不是。」

他只是覺得，跟邵寒夜待在一起，情緒總是會在無意之間外露。

是更輕鬆了么？答案是肯定的。

但這並不符合他的習慣。

下午，邵寒夜的保溫杯依舊沒逃過被一次喝完的命運，蔣衡已經不想說什麼了。

「我再不灌了，」邵寒夜拉住蔣衡，「你別生氣。」

放學人流很大，邵寒夜此話一出，旁邊的人都轉過來瞅了他們一眼。

蔣衡無奈，「我沒生氣。」

邵寒夜笑笑，「那你等等我，風火輪先擱手裡拿著。」

蔣衡沒忍住，笑了聲。

邵寒夜又扯了下他的袖口。

蔣衡抬頭看他，「你這是什麼愛好？」

「忍不住想碰碰你，你還不讓碰，」邵寒夜委屈道，「那就只能拉拉袖口了。」

蔣衡被「你不讓碰」這幾個字刺了下。

他確實不太習慣肢體接觸。

不知道是不是和別人保持距離時間久了，對於這種象徵著親密關係的行為，蔣衡把它們下意識的歸到「不屬於我」的類別里，漸漸養成習慣，最後產生排斥心理。

是他自己的問題，蔣衡如是想，這不能成為他拒絕別人表達自我的理由。

更何況，他開始有些不想推開邵寒夜了，那份內心深處，對於友情渴求的熱烈，即使再渺小，也會在關鍵時刻，迸發出無窮的力量。

從而驅使他的內心，做出選擇。

「嗯。」蔣衡應了下。

車停到了西門，方便往蔣衡家走。

往西門去要經過一片小樹林。

石子鋪的小路，邵寒夜走在前邊，直接擋住了蔣衡的全部視線。

「你今天喝了幾瓶奶？」蔣衡隨口問。

「三瓶？」邵寒夜說，「有點忘了，反正早上裝了五瓶。」

「那就沒錯，我喝了兩瓶。」蔣衡說。

「是不是還有點多？」邵寒夜問。

「是，」蔣衡笑了下，「我是為了加速長個兒，正常一天一瓶正好。」

「我逗你呢，那天，」邵寒夜回頭瞅了他一眼，眼裡儘是笑意，「你不矮了，我這樣的大長腿經常無處安放，也是很累的。」

蔣衡越聽越不對味兒。

然後就聽邵寒夜來了句，「你這樣最可愛。」

蔣衡無語的抬頭，盯著邵寒夜的後腦勺，真的很想上去打一拳，不需要很用力，走個儀式就行。

一想到打拳……

「真是你啊？」

邵寒夜停下。

蔣衡被邵寒夜往後伸的手攔了一下，沒往前傾。

「有事？」邵寒夜問。

「有，」一個陌生男音道，「幫個忙。」

邵寒夜輕笑一聲，「憑什麼？」

「我操？」有是個男生。

蔣衡心臟跳的有點快，小樹林這邊不是沒打過架，而且邵寒夜，他是黑老大啊……不會出人命吧！

邵寒夜「嘖」了聲，「有屁快放，我還要去吃飯。」

「後天中午，」最開始的男生說，「紫金商場六樓，打隔壁二中。」

邵寒夜聽完，突然笑的很大聲，「你他媽在這逗我呢？」

「不是，」其中一個男生軟了語氣，「就是，幫個忙。」

「是啊，」又一個男生說，「都一個學校的，你就算高三了，怎麼也得在這呆一年吧。」

「交個朋友，也就這一次，」男生說，「實在找不到人了。」

蔣衡聽聲音數了下，一共四個男生。

但邵寒夜，作為黑老大，把他們都打趴下，估計不成問題……

不行了，再不說話，怕是不趕趟了。

「學長。」蔣衡抓住了邵寒夜的一隻胳膊。

邵寒夜回頭看他，「嗯？餓了？」

「不是，」蔣衡吸了口氣，軟聲道，「你說的，以理服人。」

邵寒夜挑眉看他，片刻，沒忍住笑了，「好。」

他轉回去，「行了，我答應了，快滾吧，我的小班長都餓了。」

男生們集體鬨笑。

蔣衡被這幫人笑的紅透了臉，直到上車也沒敢再抬頭。

「我錯了，」邵寒夜坐過來，「你生氣就打我，別憋著。」

「你以為誰都是你么？」蔣衡小聲嘟囔。

邵寒夜把耳朵湊過來點，「你說什麼？」

「哎。」蔣衡嘆了口氣，把他推開了。

邵寒夜隨手撈過蔣衡的一隻胳膊抱著，「一會兒你上樓吃飯，我在車裡吃麵包。」

蔣衡無語偏頭，「是我苛待你了么？」

「沒啊。」邵寒夜笑的沒心沒肺。

「那你是在表達抗議么？」蔣衡問。

「不是啊。」邵寒夜回。

「那你就跟我一起上樓吃飯，」蔣衡說，「我媽平時做飯量很大的，就像今天中午，夠咱們幾個吃的。」

邵寒夜笑笑，「不是不想吃，是，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是的，」司機作證，「少爺平時中午和這個時候，都是在車裡吃的，a省那邊還要許多事兒需要他親自動手。」

a省的許多事兒，處理，動手……

「你，」蔣衡忍不住道，「不是答應我了么？」答應不參和，答應不打架。

「我……」邵寒夜看著蔣衡真摯又略帶乞求的眼神，突然感覺心裡軟了一塊。

「好，我跟你上去。」

「少爺！」司機提醒。

「開你的車。」邵寒夜還是看著蔣衡。

「這回沒騙我？」蔣衡怕他又反悔。

邵寒夜笑笑，把懷裡的胳膊抱得的更緊了，「我說話算數。」

你最好是，蔣衡瞥了眼自己被抱住的那隻胳膊，沒說什麼。

老爸老媽對於邵寒夜今天的第二次到來，很是歡迎。

老媽聽說，蔣衡是被邵寒夜用專車送回來的，還一天接送三趟，當即提出，讓邵寒夜以後一天三頓飯，全都來他家吃。

理由是，「不想浪費糧食。」

然而，桌上四人都很滿意這最後的結果，誰都沒戳穿，說，「你少做一點不就好了嘛。」

而米妮水杯，從此真正成為了邵寒夜的專屬保溫杯。

老媽對於他每天都把熱水乖乖喝完的行為十分滿意。

時間一下推移到了後天中午，這個蔣衡從早自習開始，就會忍不住嚇一跳的「群毆大會」。

路上，邵寒夜還幾次問他，「要不我還是讓司機送你回家吧，你中午不是還得學會兒習嗎？」

「不，」不學了，學習哪有人命重要，「你不用管我，我就在一邊看著，絕對不參與。」

邵寒夜笑笑，「你怎麼參與啊？你哪會這個。」

「你說的對，」蔣衡全程情緒低落。

邵寒夜進商場前，還把蔣衡拉到一邊，嚴肅的問了句，「你是不是又低血糖了？」

一說到低血糖，那通電話又完整的湧入了蔣衡的腦海。

「管好你自己吧。」蔣衡確實有些急了，但話在說出口的一瞬間，他就後悔了。

他怎麼能說這麼傷人的話呢？還是對關心他的人，即使這個人他……在外邊很壞，但他對自己是真的好。

邵寒夜盯著看了他一會兒，沉聲道：「好。」

「我--」蔣衡再次開口，話還沒說完，邵寒夜就推門進去了。

蔣衡有些怔愣的站在原地，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他好像把邵寒夜給激怒了。

腦內的空白和高速運轉不斷的交織著，在預想到後果的一瞬間，蔣衡推門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