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好在，蔣衡進入學習狀態之後，腦子裡就不會再想別的了。

一上午過的還算快。

而邵寒夜給他的感覺也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就像那通電話是他幻聽的一樣。

但事實卻擺在眼前，不是幻聽。

「你坐那麼遠幹嘛？」邵寒夜問，「貼著車門舒服？」

蔣衡尷尬的往中間移了點兒。

邵寒夜「嘖」了聲，「小班長，你有點奇怪。」

你更奇怪，蔣衡低著頭笑笑，「還好吧。」

「你家附近有什麼好吃的推薦么？」邵寒夜問。

「嗯？」蔣衡抬頭看他。

混亂了，學長還是那個冒傻氣笑呵呵的學長，可那些暴/力的辭彙依舊在蔣衡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地方特色，或者好吃的都行，最好上菜速度快點，」邵寒夜說，「要不來不及回學校。」

「你，」蔣衡問，「不回家吃飯么？」

邵寒夜笑了聲，「我家就我自己，我只會煮泡麵。」

「泡麵也只限於泡的，他不會開燃氣灶。」司機在前邊笑著替邵寒夜補充。

壞人的形象在蔣衡的腦子裡逐漸縮小，那個讓他忍不住操心的傻學長又回來了。

老媽的話提醒他，蔣衡試著開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家吃飯，我爸媽今天早上還說，讓我帶你來家裡吃飯。」

邵寒夜聞言挑眉，嘴角卻是壓不住的往上翹。

「叔叔阿姨知道我？」邵寒夜有點小激動。

蔣衡舉起了手中的粉嫩保溫杯，「這個就是我媽讓我給你帶的，她說你可能是胃不好。」

「對！」司機接話，「我家少爺胃病好幾年了，去年還進了趟醫院。」

蔣衡越聽越覺得邵寒夜可憐，他都這樣了，還沒有人照顧他。

「我媽媽是醫生，」蔣衡這回是真的很想讓邵寒夜去吃飯，「你來吃飯，她跟你說說，平時該注意些什麼。」

邵寒夜笑的很燦爛，「小班長，你怎麼這麼好。」

蔣衡搓了下發熱的耳垂，「我……」

一個想法在蔣衡心裡冒頭，此刻時機正好。

於是蔣衡試著開口，「那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邵寒夜笑著看他，「廢話，你說吧，除了摘星星，我應該都能滿足你。」

「我不摘星星，」蔣衡確實覺得自己現在有些多管閑事了，但他真的不想看著邵寒夜繼續回到以前那樣的生活里，「你可不可以，不打架，好好的，也別管別人打架。」

邵寒夜疑惑的蹙了下眉，隨後立刻答應，「好啊。」

前邊司機笑了，「老爺要是知道，您在這邊有個這麼好的班長管著您，他肯定就放心了。」

「要不他也放心，」邵寒夜回，「他就沒有不放心我的時候。」

蔣衡看著邵寒夜，目光是不著掩飾的探究。

他就這麼簡單的答應了？自己的話，就這麼好使？會不會是糊弄他，怕他嘮叨，所以直接答應，然後再該幹嘛幹嘛。

「想什麼呢？」邵寒夜在蔣衡的眼前打了個響指。

「你，」蔣衡遲疑道，「真的答應了？」

「啊，」邵寒夜理直氣壯，「我都多少年不打架了，以是前年輕氣盛，現在脾氣好著呢，而且，文明社會呀，小班長，我打架還不如以理服人。」

「我多講理呀，」邵寒夜笑笑，「你說是不是？」

「我……」蔣衡猶豫片刻，如實點頭，「你確實好說話。」

「那就對了，」邵寒夜繼續道，「尤其是對你，我最好說話。」

這也是蔣衡疑惑的，「為什麼？」

他問的認真，邵寒夜倒是有點兒目光閃躲了。

司機從後視鏡笑著往後看了眼。

「因為你好看。」邵寒夜目視前方道。

蔣衡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這人又開始不正經了。

行吧，反正局勢暫時穩住了，大不了以後邵寒夜要「上戰場」的時候，他攔著點。

而且今天得了這個保證，以後就可以拿它說事了。

「爸媽，我回來啦。」蔣衡用鑰匙打開門。

邵寒夜跟在他身後，略顯拘謹。

老媽系著圍裙，亮著眼睛走出來，「是邵寒夜不？」

「是我，阿姨。」邵寒夜笑著點了下頭。

蔣衡家不大不小，150平，正好三口人住。

就是格局略顯老式，客廳比較小，廚房門口是餐廳，和卧室正對著的是衛生間和雜物間。

雜物間的門開著，收拾的很整潔。

老爸正在沙發上，戴著眼鏡看報紙。

這會兒也起身走過來，「哎呦，這小夥子可太高了。」

邵寒夜又朝老爸點點頭，笑著喊了聲「叔叔」。

「快進來快進來，」老媽把邵寒夜往沙發領，「蔣衡啊，你去小柜子里給你同學拿點兒喝的，你爸下班回來的時候，拎了幾瓶冰糖雪梨。」

「太好了，我正好渴了，」邵寒夜笑笑，跟著蔣衡走，「一起一起，還能喝快點。」

小柜子在雜物間里，放在橫向的大柜子上，也是粉嫩的，很像老媽的保溫杯。

老媽回廚坊，老爸也跟著老媽進去了，說是要幫著搭把手。

老爸是個內斂的男人，蔣衡深得老爸遺傳。

「哎，我發現叔叔阿姨好像都很喜歡我。」邵寒夜擰開一瓶遞給蔣衡。

蔣衡很想說，我也是男生，不用幫我擰瓶蓋，但又覺得沒必要，因為邵寒夜的這些行為似乎也沒經過大腦，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

就比如會隨手挑重的東西拿，等醫生檢查完離開后，再提出自己的問題，開玩笑不過火，察覺到對方的一點不開心就會真誠道歉。

他很有教養。

還有，很有自信，自信爆棚。

想到這，蔣衡不由得想笑，「你怎麼看出來的啊，都沒說幾句話。」

邵寒夜灌著飲料，一臉深意的笑笑，「叔叔特地給我買了飲料，阿姨看到我第一眼，就雙眼發亮，這還不能證明他們喜歡我么？」

蔣衡也喝了口，也開玩笑道：「我還以為，你就是個糙老爺們呢。」

邵寒夜「嘶」了聲，「你這是對我有誤解啊，小蔣衡。」

「蔣衡，」蔣衡提醒他，「我的名字前面沒有小字。」

邵寒夜又灌了口，一瓶直接見了底，「不是那麼論的，我比你大。」

蔣衡眨了眨眼睛。

邵寒夜也愣了下，隨後「噗呲」一笑，「你想什麼呢？」

「我……」蔣衡也有點不好意思了，「抱歉。」

邵寒夜上手揉了把他的頭髮，「沒想到啊，你還有不純潔的一面。」

蔣衡的臉肉眼可見的蔓上了紅，「你這人--」

「你倆喝完沒啊？」老媽從廚房端著菜出來的時候，喊了嗓子，「別喝飽了，一桌子菜呢。」

老爸笑著朝這邊看看，又跟著老媽進去了。

邵寒夜正好看到了這一幕，被老爸給逗笑了，「你和叔叔真太像了。」

「嗯？」蔣衡紅著臉抬頭。

邵寒夜沒忍住，又揉了把他的頭髮，「都這麼可愛。」

蔣衡：「……」

三菜一湯，少油少鹽，味道很不錯。

邵寒夜已經好多年沒吃過家常菜了，上一次，還是小學六年級，他過生日的時候，老爸親自下廚給他炒的幾盤菜。

因為那是老媽離世的第一年，老爸怕他難受，專門回家陪他。

但再之後，就基本見不到老爸的面了，更別提吃他炒的菜。

老爸太忙了，但也不怪他，那麼大的公司，全靠老爸一人撐著，不可能不忙。

這也是邵寒夜為什麼得回來繼續上學，老爸前幾年和他說，身體不太行了，估計撐不了多少年。

但這些，都是他們家族幾代人打拚下來的，不可能就真的撒手不管。

這是責任，邵寒夜不允許自己逃避。

幸好，老爸一直沒逼得太緊，還給了他一年出去實現夢想的機會。

「這孩子，你慢點吃，」老媽實在看不下去了，「你說你胃本來就不好，得細嚼慢咽，慢下來，你看看蔣衡，他吃飯就跟綠皮火車似的，你有他一半慢就行了。」

邵寒夜看著蔣衡笑笑，「還真是，但他好像就吃飯慢。」

「可不嘛，」老媽一提到這個就來氣，「出了這扇門，他就給自己安了兩個風火輪。」

邵寒夜被老媽的比喻給逗笑了，放下碗笑了會，「阿姨，你可太幽默了。」

老媽朝邵寒夜笑著眨了下眼睛，「就你能感受到我的幽默，你看這爺倆，臉跟撲克牌似的，笑點高的都快趕上珠穆朗瑪峰了。」

被拉踩的蔣衡和老爸，在心裡同款委屈，「哪有這麼誇張哦。」

「你多來，」老媽給邵寒夜又盛了半碗湯，「陪我樂呵樂呵，他倆太正經了，我憋得慌。」

「好。」邵寒夜樂的都快岔氣了。

蔣衡適時制止，「媽，讓他好好吃飯吧。」

老媽笑容滿面，「對對對，好好吃飯，我這一遇到同類人就激動。」

「人一孩子，」老爸也笑了，打趣道，「還跟你是同類人。」

邵寒夜趕緊喝了口湯，放下碗，「我看到阿姨我也激動，剛剛我還跟小蔣衡說呢，叔叔阿姨肯定喜歡我，我都能感受到，就像阿姨能感受到我有多喜歡她一樣。」

「哎呦，」老媽激動壞了，「這孩子可太會說話了。」

老媽邊說著，邊用餘光掃著蔣衡。

蔣衡都能聽到老媽眼神里的話，「你看看人家，能不能跟人家學學。」還有，「這孩子多好，多熱情，你能不能也說點兒熱乎話。」

蔣衡悶頭喝了口湯。

老爸很顯然也在被老媽點的範圍內，跟著蔣衡同頻率結束戰鬥。

父子倆下桌，邵寒夜直接跟著老媽進了廚房。

「你會刷碗嗎？」老媽驚訝的語氣從廚房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