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游蔚轉學來第一次感到害怕,他真怕班主任給他爸揪到學校逼著他倆流淚相擁。

雖然據他的了解,他爸糊弄老師的功力應該會技高一籌。

比起修復父子關係,有件事跑在了前面。

午休期間、每日小憩的那二十分鐘里,班主任把所有人都叫醒了,說是要講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游蔚本來就沒睡著,這才發現班裡的氣氛不對。

班主任還是很有威信的,板著臉時沒人再開玩笑,偶有不明白髮生了什麼,輕聲交頭接耳了幾句,就會心照不宣地也嚴肅起來。

游蔚仍在狀況外,他身前的邱遠洋到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甚至在瑟瑟發抖。

游蔚拍了拍他,提醒他冷的話就把窗子關上。

邱遠洋沒心思回應游蔚的好心,他把腦袋埋進課本。

班裡好一些都是這樣緊張兮兮的模樣。

游蔚這遲鈍的神經終於緩緩意識到,哦,這是出什麼事了吧?

但能出什麼事,急得連覺都不讓睡,游蔚撐著一隻手臂納悶地翻著書。

班主任把大家喊醒后,半晌不再言語,一分一秒過去,平時會插科打諢的人都不敢插嘴了。

大家面面相覷,只偶爾用眼神傳遞想法。

游蔚沒有人可以交換眼神,被排除在了這個神秘的交流體系之外。

但他也不太好奇。

沒過半天,老師開始宣讀起了死亡名單。

「林文帆,趙延……邱遠洋,你們幾個給我出來一下。」

被喊到名字的同學們哭喪著臉跟在後頭,幾人一路走到視線盡頭的走廊外面,開始了一輪談話。

游蔚探出腦袋看了一眼,交流得相當熱切。

過了大概五六分鐘,幾人回來了,都是面紅耳赤的,頭也不抬就匆匆落座。

老師一拍講台,嚇得眾人又是一個激靈。

「想必有些同學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有的還不知道。」她道。

「我剛剛叫出去的都是這次考試發揮得相當好,甚至過於好的學生們。」

「你們的成績進步,老師是很開心的,但是如果學習成績不是堂堂正正得來的,你這次能拿個高分,但那是騙自己啊。」

游蔚越聽越糊塗,怎麼又扯到考試?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別的我也不想多說了。」

老師整了整講台上的教案,正要離開時,沈聰卻攔住了她。

「許老師,我覺得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輕拿輕放。這種行為破壞了考試公平,甚至於某些人靠此拿了第二,就這麼過去了嗎?」

游蔚後知後覺這個某些人是特指。

班主任被他這麼一提,也不能就此作罷了。

她轉向游蔚:「游蔚,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游蔚沉吟片刻,道:「有,我想問,到底怎麼了?什麼破壞考試公平?」

12班唯一一個全程狀況外的學生,老師和同學們打量著游蔚困惑的神情,不似作偽。

這襯得沈聰剛才的義憤填膺格外小題大做。

過了一會兒,游蔚才理清來龍去脈,貌似是這次的數學和物理考卷,之前其他班的老師發出去當作業了。

而這一點正好被班裡一些有心之人利用起來,所以他們在這兩門功課突飛猛進。

就比如游蔚,數學全班第一,物理全班第二。

雖然如此,但這作為證據顯然說服力不足。

但這種投機取巧的行為本就是自由心證的,你可以說它有也可以說它無。

只要咬死不承認,那麼也無可奈何。

班主任本來也只想旁敲側擊,此事便算過去了。

但沈聰現在跳了出來,把游蔚點名道姓地摘了出來,那事情就不一樣了。

他好像篤定游蔚會心虛露出馬腳,這下反而把事情鬧得難看了。

但問題解決起來也簡單,只要問徐驟有沒有借游蔚這張卷子就好。

徐驟這個人是絕不會撒謊的。

許老師滿意地想著。

——

對待別人班的學生,尤其是這種人人皆知的優等生,無論是哪個老師心裡都會憑空泛起一陣慈愛。

許老師原本因為發火吼叫后沙啞的嗓音軟下了幾分。

徐驟和她毫無交集,許老師看他只有一種看別人家的孩子的感受。

她喝了口熱茶潤潤嗓子,親切地叫他坐下。

徐驟道:「老師,是有什麼事嗎?」

許老師擺手:「不用緊張,就是有點小事,關於……游蔚的。」

游蔚?

徐驟想起什麼,主動替游蔚解釋。

「游蔚他平時不會沉迷網路的,手機只是偶爾需要……」

許老師連忙打斷。

「不是這事兒,不是這事兒。」

「那是什麼?」

徐驟看著可真是太順眼了,許老師笑眯眯地想著,長著一副前途無可限量的模樣。

那幫屁股一沾座就坐立難安,彷彿屁股著火的那幫混小子有著天壤之別。

徐驟有些安穩從容得過分了,周身自帶一股沉靜的氣質,你和他交談時,他會盯著你的眼睛,安靜地點點頭。說話者也會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甚至自己還會產生一種錯覺:彷彿是在和一個家長聊天。

許老師繼續道:「前幾天我們班考了試,游蔚的成績相當優秀……」

說到這裡,許老師莫名為游蔚害臊起來,「相當優異」四個字當著徐驟的面用在別的學生身上,多少有點滑稽了。

徐驟輕輕微笑。

「我知道,他這幾天挺努力的。」

許老師感嘆,游蔚這小子算是走運,遇到這麼好的室友。

「嗯,但是吧……我們班也有幾個學生舉報,這次考試有人作弊,物理和數學的幾張卷子是提前泄露了。」

徐驟聽著慢慢蹙起眉毛。

「是嗎?那和游蔚有什麼關係?」

「可能有關係,但也可能沒有。畢竟這卷子只有幾個實驗班的先做過。」

徐驟也明白過來了。

他點點頭,一字一句說得極有條理。

「不好意思啊老師,首先我認為這種程度並不算是作弊。」

許老師面露不解。

徐驟繼續道。

「若是在考前做了卷子,然後在考試中碰上原題拿了高分。這應當屬於考前準備環節,和作弊是有本質區別的。考試本就是一個比拼平時積累的事情。」

仔細想來,確實如此,說到底還是老師的卷子準備得不好。

徐驟又道:「其次,若您懷疑游蔚是看了我的練習卷才能拿高分的話,你未免太小看游蔚,也太小看我了。」

他慢慢吐出這幾個字:「他真要看我的卷子,那他應該考滿分才對。」

許老師微微啞然。

徐驟平日總是一副謙虛的樣子,現在卻說這麼狂的話,反而增添了他身上的色彩。

這才像一個高中生嘛。

許老師點點頭。

「你說得也是。」

她又攔住徐驟道:「老師還有一些話想說,也是關於游蔚的。我知道你和游蔚是好朋友。」

徐驟也變得嚴肅。

———

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班主任晚自習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隻字不提白天的事了,還各種鼓勵大家要繼續努力。

游蔚則是收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善意最多的人。

許老師時不時踱步靠近,然後低頭賞識地點點他的作業本。

這五分鐘一次的頻率相當影響游蔚的思路。

這令人窒息的愛。

游蔚懷疑自己那個故事編得有點過了,也懷疑發生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他一下課就抱著書往樓上自習室跑,試圖躲避班主任無處安放的關心。

自習室左右兩面各擺放了十幾張小桌子,桌子是堆著一些學習資料,而正中間是一張很長的黑色實木長桌,圍著桌子擺了十八把皮椅子。

考前的桌子上各自摞著許多書,長桌上也零散擱置著不少學習資料。

房間里只有幾個人,都在安靜地翻書作業。

這個自習室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學習,是教學樓唯一一處不會鎖門的小房間。

游蔚儘可能輕手輕腳地進去,然後在靠窗的第二個座位上坐下。

他的左手邊是徐驟的桌子,上面的書理得極其乾淨,一本英文筆記攤開,上面夾著一支紅筆。

徐驟應該是剛剛來過,他的桌上的保溫杯也還開著,一縷縷熱氣從中縹緲地騰空。

游蔚翻開卷子做了起來。

大約剛剛翻頁的時候,身邊一陣風過,徐驟在旁邊坐了下來。

游蔚沒太在意,連頭也沒抬,只是小聲打了個招呼。

他又寫了幾道題才發覺不對勁,徐驟怎麼連翻頁都不翻一下的。

他一偏腦袋,徐驟正捧著杯子看他。

準確地來說,不像是在看他,因為游蔚的目光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徐驟只是看著,然後出神。

徐驟很少會這樣發獃,他就沒有這樣無所事事的時候。

他的眸光彷彿永遠是流動的。

而現在它卻凝固住了。

游蔚用手在徐驟面前晃了晃,但卻被徐驟一把抓住了。

劇烈的動作讓左手的水杯晃動著濺出水,部分灑在了游蔚的袖子上。

游蔚略有吃驚地問:「怎麼了?」

徐驟道:「我們聊聊吧。」

他這聲音完全沒壓低音量,游蔚連忙對他噓了一聲,然後沖周圍的同學們陪笑。

「不好意思啊。」

游蔚把手抽了回來。

「現在嗎?要不下課再聊?」

徐驟道:「現在。」

「你要逃課?」

游蔚極其驚訝,這可不像是徐驟能說出的話。

「嗯。」

最初的驚訝過後,興奮的心情倒是佔據了上風,他壓抑著心情。

「好,一起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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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作天降,實為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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