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脆弱的美好

「我的使者。」

突然，溫蒂腦中，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是崩壞意志！

意識到這一點的溫蒂頓時受了驚嚇，全身緊繃。

「溫蒂？」布洛妮婭察覺到了溫蒂異常，如此開口問道。

「不舒服嗎？」

「不……沒什麼的，布洛妮婭姐姐。」溫蒂儘可能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不那麼牽強，「只是肌肉抽搐了一下而已。」

「……」布洛妮婭盯著溫蒂看了一陣，一直看到溫蒂心虛的不行之後才移開了視線。

「呼……」溫蒂暗暗吐出了一口氣，隨後在腦海中回復道：

「『神』？」

「是我。」崩壞意志這樣回復道，「現在你們應該在前往那個名叫『休伯利安』的戰艦對吧？」

「是的……怎麼了么？」

「趁現在還沒有到達那裡，殺了這些人！」崩壞意志如此命令道。

「……」溫蒂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怎麼了？不願意嗎？想想那些人對你做的事情吧！他們有把你當成一個人來看么？」

「還有你的那個學院長，她真的有把你當做自己的學生么？如果她真的把你當做自己的學生，她會讓你去參加那場實驗嗎？」

「她隨便說幾句自己在愧疚你就相信？你難道沒有想過她是在說謊嗎？」

「……」溫蒂沒有說話，許久之後才開口道：

「你說完了嗎？」

「你說什麼？」崩壞意志一愣。

「如果你說完了就閉嘴吧。」溫蒂的語氣從未有過的決絕，「我承認，我當初相信了你的話，也準備在這裡殺了她們。」

「但是我現在改主意了。」

「她們都是溫柔的人，她們都和那場實驗無關，尤其是布洛妮婭姐姐……她自始至終都在關心著我。」

「哪怕是將我送來參加實驗的學院長，我也相信她，從一開始我就相信她。」

「而且，我本來就是女武神！本就不該與崩壞為伍！」

「呵。」崩壞意志冷笑了一聲，「可是你嘴上這麼說，你自己說到底不還是一個律者么？我的使者？」

「那你就把這份力量收回去！」溫蒂相當的強硬，「收回這份權柄也好，殺了我也罷，我都不會選擇與你為伍！」

「我已經……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

這麼回復著崩壞意志，溫蒂的眼神柔和了幾分，視線移到了正在聊天扯皮的幾個女武神身上。

她在她們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曾經的自己，也是這樣在聖芙蕾雅里和朋友們嬉笑打鬧的。

在這一刻，溫蒂似乎明白了一樣東西。

那就是德麗莎曾經告訴她的一句話。

『我們女武神的最高使命，就是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戰。』

而在此刻，溫蒂似乎明白了德麗莎口中的『美好』究竟是何物。

溫蒂還記得自己曾經在一個動漫里看見過這樣的一句話。

『我們每天所經歷的平凡無奇的日常，也許就是接連不斷發生的奇迹。』

而眼前這三個少女的樣子，讓溫蒂真正體會到了這兩句話里的分量。

這個世界上，總會發生著許許多多的故事，它們也許讓人悲傷，也許讓人迷惘，也許讓人快樂，但不可反駁的是，這些看似平凡的生活，就是人們心中所要留下的幸福，就是他們每天所經歷的奇迹。

當初，溫蒂不理解為什麼聖芙蕾雅作為天命的極東支部，沒有採取其他支部那樣的軍事化管理，而是讓女武神們如同一個個普通的女高中生一樣生活。

但是現在，她明白了。

聖芙蕾雅存在的意義，就是讓女武神們，真正明白自己所守護的到底是什麼，讓她們明白自己所守護的美好是真真切切存在於世上的，而不是一句空洞的口號。

『在成為女武神之前，要先學會成為一個人。』

這就是聖芙蕾雅一開始的辦學初衷，也是德麗莎如今竭盡全力所進行的事業。

「可這也不是你說了算。」崩壞意志似乎是在嗤笑著溫蒂的無知，「你作為神的使者，還妄想反抗神，天真。」

下一刻，溫蒂的大腦內就被無數的記憶充斥，而那些記憶的來源都是——她自己。

面對實驗時的緊張，看見失敗者死士化后被擊殺的恐懼，融合寶石時的痛苦，以及那一份幾乎算得上微不足道的恨意，在這一瞬間被無限地放大。

憎恨，憤怒，絕望，無數的負面情緒在一瞬間匯聚在溫蒂的身上，衝擊著她善良的一面，衝擊著她理性的一面。

而她用信念，信任，希望所構建的城牆，在無限放大的負面情緒面前，簡直如同紙糊一般脆弱無比，在頃刻間就坍塌決堤。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中。

「怎麼回事，崩壞能濃度在極速上升……」布洛妮婭看著儀器上簡直算得上詭異的數值增長，額頭不由得冒出滴滴汗珠。

「1000HW……2000HW……3000HW……到底發生什麼了！」

「3000HW么……」溫蒂的周身散發出詭異的光芒，而她原本安靜祥和的表情也在此刻猙獰起來。

隨後，她離開了自己一直所坐著的輪椅，飄浮在半空之中，用著近乎瘋狂的眼神看著天空中停泊的休伯利安。

「那應該……一發就能把休伯利安給轟下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