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紀白的話看似在調侃，但實際上認識顧懷楚的人都知道，他說的並不誇張。蕭齊炎和顧懷楚相識了二十多年，從未看到他露出那般開懷的笑意。他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讓人難以親近。而在林菽面前，他卻像是卸下了全身的防備，狀態放鬆，能恣意表露情緒。
「看到這個你還想說懷楚不會對人上心嗎？」孟冉緩緩開口，聲音淡淡的。
蕭齊炎看向旁若無人的兩人，沉默了。
「我·靠！顧二也太悶騷了吧？」紀白驚嘆道，「你們看。」
他點開顧懷楚微信號的相冊背景，是一張手繪圖。
「這一看就是嫂子剛剛給畫的。」紀白把圖片放大縮小，「顧二居然拿老婆的畫當背景？」
孟冉盯著手機屏，心底的酸意泛濫成災，她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她本以為顧懷楚是性格使然，才會待人疏離，可沒想到只是不喜歡罷了。在喜歡的人面前，他也會做出一些看似「幼稚」的甜蜜舉動。
「大周末的被喂狗糧，老子不奉陪了。」紀白笑罵道：「你倆還要在這兒當電燈泡呢？走吧走吧，請你倆吃飯，顧二這種有家室的不配和我們黃金單身漢一起吃。」說著他就推搡著把兩人往外帶，回頭朝顧懷楚的方向喊了一聲：「顧二，我們有事先撤了，你倆慢慢玩兒。」
林菽聞言，震驚地問：「他們就這麼走了？這麼突然？」
「估計是有什麼急事吧。」顧懷楚掩飾語氣中的笑意，心裡盤算著可以給紀白家寄台限量遊戲機。「時間還早，接下來準備做什麼？」他問道。
林菽沉思片刻，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她開口道：「我有一件事很想和你一起做。」眼神流露著興奮。
顧懷楚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你們公司不是和wcac合作出了款競賽遊戲嗎？我們找家網吧比一場吧！」林菽提議道。
顧懷楚無奈地笑笑：「高中畢業那麼多年了你還記得？」
「嗯，有印象。不過你畢業得比我久，早忘了也說不定。」林菽語氣挑釁。
顧懷楚裝作被她的激將法刺激到，把球拍在手裡轉了一圈后握住，他應戰：「好啊，比就比。」心裡卻在苦笑，兩個成年人約會去網吧比做題，還真是挺新鮮的。
他換回原來穿的衣服，白色連帽衛衣配深色牛仔褲，頭髮隨意地抓了幾下，帶著青春朝氣。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和周圍的大學生情侶沒什麼不同。
林菽第一次去網吧，眼裡帶著幾分好奇。室內環境整潔，座椅排列整齊。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基本都是遊戲界面，四周環繞著鍵盤的敲擊聲，時不時地傳來幾聲低聲的咒罵。
顧懷楚開了兩台並排的機子，坐下后兩人打開網頁下載。在等待緩存期間，顧懷楚問：「題量定多少？」
「5題吧，我們速戰速決。」
設定好模式后兩人便開始答題。系統會自動匹配賬號，展開對戰模式，從題庫中選取5道題。
題庫中的題都來自於歷年真題和競賽大佬們的有償出題，含金量高，目前被用於高校的競賽訓練。
林菽許久沒練，剛上來不免生疏，與顧懷楚的進度落下了一截，她的勝負欲「蹭」得一下被激起來了。
她火速掃描關鍵信息，找出解題思路，計算時毫不猶豫。熟悉的感覺回來了，她答題的情況漸入佳境，與顧懷楚間的差距被慢慢縮小。
看到緊緊咬住不放的進度條，顧懷楚嘴角勾起，他在題目更新的空檔往林菽那兒瞄了一眼，看到她眉頭緊鎖，神情專註。
顧懷楚的思緒不免飄到了五年前，那時在競賽場上的她也是這個表情。他迅速把思路拉回，再走神的話誰輸誰贏就真不一定了。顧懷楚難得能遇到追他追得這麼緊的對手，心裡生出一番緊迫感。
兩人你追我趕，頗有點「拉鋸戰」的意思。
有幾個高中生周末補完課本想打局遊戲放鬆一下，看到他們的屏幕界面，油然升起一陣罪惡感，還沒開幾局就跑了。
有人感嘆：「大佬們連在網吧都要做題，我再不努力，那高考得被甩出幾操場啊。」
另一人說：「可我剛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明顯就是競賽題。你確定他們和我們是一個賽道的？」
不管怎樣，這幾人都被刺激到了，各回各家，奮發圖強。
最後一題即將答完，林菽加快演算速度，剛要得出結果時，顧懷楚那邊顯示答題已完成。林菽迅速提交，兩人前後差了10秒不到。
看到屏幕上的「youlose」，林菽氣得頭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椅子的滾輪被她一帶，險些往後滑，顧懷楚及時用腳抵住，才沒讓她連人帶椅子被彈出去。
顧懷楚把椅子轉向自己，輕聲說：「生氣？」
林菽點頭，「嗯」了聲。
「那我下次讓你10秒？」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
林菽更氣了。
顧懷楚看著她炸毛的樣子，眼裡的笑意加深。
——
屋內沒開燈，窗帘也被拉得死死的，唯一的光亮來源於電腦屏幕。楚司然給自己營造了氣氛，正入迷地看著恐怖片，詭異的背景音樂配上昏暗的環境，他的心臟懸著，內心緊張。
突然信息提示音響起，他被嚇得一哆嗦，平靜下來后他才打開手機，看是哪個王八…哦，是他哥。
顧懷楚沒頭沒尾的發了一句：「你不用遺憾了，我幫你贏回來了。」
楚司然回了個問號，心想著最近打遊戲也沒輸啊，這是幫他贏了什麼呢？
「剛和林菽比了局wcac模擬競賽，我贏了。」顧懷楚回復道。
楚司然看著屏幕上的這句話，莫名覺得字裡行間都透露出一股炫耀的情緒。顧懷楚的重點顯然不在他贏了上，而是「和林菽」這三個字。
先前中秋家宴上他說了句很遺憾沒能和林菽再比一局，沒想到她哥能記到現在，楚司然在心中暗暗腹誹。
「哥，能讓我和嫂子也比一局嗎？」楚司然認命地徵求意見。
「不行，你嫂子她累了。」顧懷楚拒絕得斬釘截鐵。
被餵了一嘴狗糧，楚司然的情緒不太好，這連帶影響了他周一上班的心情。敲代碼時他帶著怨念，把鍵盤敲的噼啪作響。好在程序部都是這個動靜，沒人注意到他。
「小楚，部門來了位新同事，和你一個學校的，你帶帶他。」hrbp領了一人進門，吩咐幾句后就離開了。
來人的穿衣風格很符合大眾對程序員的刻板印象，格子襯衫牛仔褲，鼻子上方戴著一副粗邊黑框眼鏡，長著一張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臉。他看到楚司然後熟絡地打招呼：「然哥你好，我叫許澤。和你是一個專業的，不過不在一個班。」
然哥，身邊幾個要好的哥們兒都這麼叫他，但對於眼前的這張臉他真的毫無印象，只能尷尬地笑笑說：「你好啊，坐那兒就行，那個工位空著。」隨後拖著椅子坐在許澤旁邊，給他說明工作上的事項。
「然哥，問你個事唄。」許澤突然幽幽地開口。
「什麼事？」楚司然正在整理硬碟文件，準備一會兒讓許澤拷貝一份。
「幾個月前咱們公司不是突然轉發一個競賽的視頻嗎？你知道原因嗎？我在網上聽說那是在給一個女的澄清，據說她還和我們是同學。」語氣中帶著試探。
楚司然微不可查地皺眉，他敷衍過去：「我們公司一直和wcac組委會有合作，只是宣傳一下而已，別聽網上瞎說。」
許澤低頭，淡淡地說了句：「是這樣啊。」
楚司然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太舒服，想著以後盡量和這位新來的同事少接觸。
他把u盤遞給許澤說：「自己拷一下就行，常用的文件都在裡面。你慢慢看，我先去忙了。」說著就把椅子拖回了工位，繼續敲代碼。
他沒有看到的是，在他走後許澤又翻到了那條視頻，一次又一次地拖動進度條。他緊緊盯著視頻里的那道身影，屏幕的光亮照在鏡片上，折射出詭異的光。
這時，他看到視頻中還有一人長相眼熟，他注視了片刻，抬頭看向正在敲擊鍵盤的楚司然，他確信是同一個人。
許澤的眼中爬上怨毒的情緒，嘴裡輕輕吐出兩個字：
「騙子。」
——
而林菽此時正盯著電腦屏幕，看著收藏量處顯示的5w+，她害怕是自己眼花，又多刷新了幾次，數據反而有增無減。她激動得捂住嘴，險些尖叫出聲。
《逐風》已經連載了2個多月，目前更新到第10話。她擔心數據會影響情緒，所以每次都只是上傳到後台，設置定時發布。一直沒有關注收藏量和點擊率，能有現在這個成績是她沒有料到的。
林菽將完成的畫稿上傳后，細細地翻看評論並挑選了幾條回復。等時間差不多了，她才準備出門。
林菽和夏寂約了一起看電影，她一到影院那層就看到夏寂正拽著一個男人，神色氣憤，周圍稀稀拉拉的圍著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