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捧殺（2）
崇禎14年1月下旬
這時候，崇禎皇帝講話道：「兩位愛卿的話言之有理，周愛卿的確是可造之材，但需要磨練；周愛卿，你再分析一下河南城池防守情況吧。」
周鉉拱手道：「回皇上，楊大人忽視了對大城的防守，導致流寇攻城容易多了。
為了圍剿流寇，楊大人把朝廷主力以及一些城池的精銳官軍集中起來，跟在流寇後面圍剿。
表面上是流寇狼狽不堪，實則正中流寇的計。
這流寇有好幾支，每隻流寇的活動地盤和方向又不一樣。
追這一支，那另外一支或幾支就會集中打大城。
開封、洛陽、襄陽大城因為一些主力官軍被楊大人抽走，剩餘官軍老弱病殘；再加上平日訓練鬆懈，縱然城池固若金湯，也很有可能被官軍攻破。」
周鉉又停了一會，掃了掃四周。
崇禎正在皺眉思考，范復粹有些點頭，陳新甲很生氣，其他人則很漠視。
周鉉接著說道：「兵部和朝中官員對流寇情況有嚴重的誤判，導致一系列漏洞。
自崇禎三年開始，河南，甚至湖廣一些地方長期被流寇掠奪，錢財和糧草很少。
只有開封、洛陽、襄陽等這樣的大城才可能有充足的錢財和糧草。
流寇如果想維持一支精銳的部隊，規模又比較大，同時還能把流民和飢餓的農民鼓動起來，沒有錢財和糧草能夠行嗎？
所以，流寇只要有機會，肯定會集中兵力，付出一切代價去攻打洛陽、襄陽和開封這樣的大城。
這樣成功之後，既可以獲得錢財糧草去養更多流寇，同時還能對朝廷產生威懾，更能吸引更多的農民加入流寇。
流寇已經被饑寒交迫逼得無路可走，不打大城池是根本沒希望活下來；
這可不像在下、或者朝中一些大臣一樣，可以錦衣玉食、衣食無憂的在溫暖房子里生活著。
總體來看：楊大人的『四正六隅、十面張網』想法很好，但卻是紙上談兵，他用漂亮的話語欺騙了皇上。」
朝堂上的氣氛馬上緊張起來；
畢竟，周鉉是在有根有據地抨擊一名內閣成員。
周鑒最後拱手道：「皇上，恕臣大膽預測：正因為前面的原因，最多3月底之前，襄陽會失守，而開封有一定的危險。
楊嗣昌大人最後會羞愧而死，以報答皇上知遇之恩！」
聽完周鉉這一番話，眾官員大吃一驚，紛紛焦躁不安起來！
崇禎差點要站起來，這個預測讓他坐不住了！
洛陽失守已經讓他很難受了，如果襄陽再出問題，那可是再次晴天霹靂！
看得出來，大家認為周鉉的話有些道理，但面子上無法接受，心裡更不願意接受這個預測！
但現在洛陽失守了，這某種程度證明周鉉的話是正確的。
崇禎皇帝急切問道：「各位愛卿有什麼看法？周愛卿的預測是否有道理？」
這時候，張四知出其不意地站出來，他拱手道：「回皇上，臣以為周國舅的話有些道理。
這說明周國舅很有想法和策略，特別是在對付流寇方面。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開封和襄陽守護，它們不能再出現問題。
臣舉薦周國舅去洛陽，把皇上旨意帶過去，並協助河南巡撫高名衡守護好開封；
進一步，周國舅還可以去協助襄陽城防。」
張四知的話剛剛說完，便有四人站出來，「臣附議」！
這四人是陳演、魏照乘、陳新甲和王道直。
周鉉心裡一萬個草泥馬跑過，完蛋了，被這些人陰了！
洛陽既然流寇拿下來了，那開封和襄陽肯定有危險！
張四知、陳演、魏照乘三人有把柄在周鉉手上，肯定是希望他死；
兵部尚書陳新甲也被他得罪了；
左都御史王道直可能是氣憤周鉉抨擊朝中大臣，所以想讓周鉉受點教訓。
只有范復粹和謝升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崇禎還有以前歷練周鉉的想法；歷練好了，當然就能真正為他分憂，分更大的憂。
同時，他也需要一個他認為忠心的人去開封看看、去落實他的想法。
開封是河南省府，如果真的破城，那代表流寇已經拿下了一省。
此時的大明，只有兩京十三省，而真正對朝廷有重大價值的只有北五省和中五省，開封破城則是一件影響力非常大、非常大的事情！
於是，他好像做了一個艱難而又重大的決定一樣，大聲說道：「周愛卿前面的分析有些道理，朕決定任命你為『中書舍人』、朝廷欽差，前往河南開封，並賜你尚方寶劍；
待開封穩固后，周愛卿再前往襄陽，保襄陽平安；
同時，有任何重要和緊急消息就通過書信稟報給朕。
周愛卿退朝後，就去準備準備，五天後出發，這幾天好好與親人團聚！」
張四知、陳演、魏照乘、陳新甲、王道直都好像鬆了一口氣。
周鉉聽到這道口諭，簡直驚呆了，自己完全沒有機會反對啊！
現在只有5天時間在京！
在崇禎咳嗽的提醒下，周鉉回神過來，連忙謝主隆恩，無奈接受了這道聖旨。
面對皇上的金口玉言，生氣、憤怒和罵人是沒有用的，周鉉只能冷靜下來思考。
如何保命、如何從中獲利才是最重要的。
這時候，崇禎皇帝突然問道：「陳愛卿身為兵部尚書，對官軍情況有什麼看法嗎？他們戰鬥能力到底如何？」
陳新甲站出來道：「回皇上，由於經常性缺銀兩，官軍裝備和軍服較差，更換不到位；
還有，軍糧也不夠，導致很難正常訓練，故官軍戰鬥力有所下降。
但無論如何，官軍肯定比流寇強！」
周鉉不想去反駁陳新甲推卸責任的話，他現在只想在河南活下來。
實際上，自從崇禎14年，李自成拿下洛陽后，農民起義軍已經成長起來了，他們的戰鬥經驗和戰鬥力都大幅上升。
崇禎聽后，啞口無言，因為他認為這問題出在朝廷、出在他身上。
他沒有銀兩，就代表朝廷沒有銀子；朝廷沒有銀子，官軍當然只能發基本的軍餉；
太原鎮、榆林鎮的官軍甚至連軍餉都發不了。
吃飽、軍衣、裝備都嚴重成問題，還能怎麼要求有較高戰鬥力呢？
崇禎又問道：「剛才周愛卿講流寇的情況發生了變化，陳愛卿如何看？」
陳新甲回答道：「回皇上，流寇過去都沒有攻破過大城，只要官軍認真防守，就沒有問題。
前幾年，流寇一碰到官軍，就到處躲藏，不會一下子戰鬥能力大幅提高。」
聽到陳新甲的話，周鉉再次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