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傷勢

第八章 傷勢

知道玄地峰頂的熱鬧,姬昌盛驚訝於白適淵與以往不同的包容,於是他也湊熱鬧似的去了幾趟。

脈主蒞臨自己的住處,白適淵倒並不像之前一樣閉門不出,他只是垂首站在那裡,看姬昌盛與小桃玩耍。

姬昌盛本就靠著與劍聖度北書的私交,才將度春華請來太清。

再加上他喜愛小桃的天真活潑,因而時常將她帶在身邊嬉鬧。

這一日,姬昌盛得了些好玩的法器,接了小桃去玄天峰。

度春華來尋白適淵:「我在葯田裡的半芷已經成熟,該為你探查內府傷勢了。」

因身為桃樹妖的度春華自出生就擁有驅魔之力,可以說她天生就是魔修的剋星。

白適淵體內帶有魔氣,若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被她的神魂進入內府,恐怕會在刺激之下徹底入魔。

半芷正是為了隔絕度春華的天賦所種,但半芷是十分特殊的靈草,成熟之期只有三日,摘下即需使用,沒有任何方式可以保存。

故度春華來玄地峰的第一件事就是開藥田種靈草。

而今靈草成熟,自然就要開始真正了解白適淵的傷勢。

幾個月來,度春華與小桃住在白適淵洞府隔壁,使得他不得不對她們關注。

每每有太清弟子來求見,若是求醫,度春華定會溫言善與、耐心醫治。

若來者別有用心,度春華雖不會口出惡言,但自那日學會五雷符之後,天雷劈在某些人頭上的幾率也越來越多了。

他跟著度春華進入內室,內室打眼看去,布置得很簡單樸素,只有幾處桌椅香爐以及擺在地上用來打坐的幾個蒲團。

但細心留意,就會發現香爐中此時裊裊燃燒的是價值幾千上品靈石的舒魂香,這股香氣飄散出來縈繞在鼻尖,清新淡雅幽遠沉靜,能使修士在不動用任何靈力的情況下舒緩神魂。

修真界曾有傳聞,機緣者可在舒魂香的作用下鬆動修鍊瓶頸、提升功力。

種種好處下,修真界對舒魂香趨之若鶩。

旁人得到此香,不說珍之重之,但至少會謹慎使用。

而現在,度春華卻將舒魂香當作平常熏香,隨意擺在桌案上。

他自然知道她是耐得住寂寞和艱苦的,因而白適淵再一次質疑起醫谷對她的教養,是如何使度春華長成這樣一個既平和又自我的修士。

度春華並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從葯田摘來半芷后,就請白適淵在蒲團上坐下。

她坐在白適淵面前,長發順著她的動作垂落在腰間,手指白皙修長,從乾坤袋中捏出一根如青玉般的竹針,對白適淵道:

「待你入定后,我會焚化半芷,以竹針探路讓神識進入你的內府。你需做的,是控制你的神魂,不要抵觸我。」

竹針在她的手裡散出清光,柔和而溫潤。

裊裊香氣在內室瀰漫,這是白適淵前世踏上魔尊之位后最熟悉的味道。

那時他日夜修鍊魔功,即使功法大成,但隨著魔功的缺陷而產生的頭痛難以自制,可以沉穩神魂的舒魂香就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而今重新成為普通修士的白適淵再一次聞道舒魂香的味道,終於體會到了此香真正的功效,讓人不自覺內心平靜。

順著度春華的話,白適淵盤膝坐在蒲團上,回道:「我知道了。」

一點青色的靈火順著度春華纖細的指尖落在半芷上,靈草隨著靈火的燃燒漸漸消失,變成一股淺淡的薄霧圍繞在她的身上,她的目光一凝,薄霧瞬間化成屏障,將度春華阻隔在其間。

隨著催動靈力在經脈中運轉周天,白適淵閉上眼睛漸漸入定,鎮天尺也雖著他的入定隱去了身形。

待他氣息平穩后,度春華指間的竹針化作虛影,迅速沒入白適淵的丹田。

竹針上附著她的靈氣,度春華眼睫落下,控制神識探尋竹針上靈氣,順著竹針的指引進入白適淵的內府。

她一進入內府丹田,就是看到一片燃燒著的火海滿天橫流,在白適淵的壓制下,內府之火併沒有讓她覺得難以忍受。

有大風吹過,那火海隨著風起而涌動,時而像一隻鳳凰衝破雲霄,時而像一層火紅的薄暮四散開來又被壓制,偶有逃脫的火星,集結多了匯成一條火龍,向度春華這個陌生人襲來。

本能之下,她就要釋放神識阻止,但度春華隨即意識到火龍對自己並無多大的威脅,此處更是白適淵的內府丹田,她若反擊,就會衝破半芷的屏障,這樣勢必會對他造成極大的傷害。

因此,度春華只是站在那裡,迎接火龍的攻擊。

就在最後一刻,火龍如被人襲擊一般突然消散,她知道是白適淵在有意的控制和維護。

只是金丹期而已,就能將內府中的靈氣控制得爐火純青,太清天才果然名不虛傳。

竹針此時已化作一條小舟,漂浮在度春華眼前的火紅海面上,她躍上輕舟,催動竹針渡過火海來到達了內府的最深處——金丹的所在之地。

與內府的熾熱火勢不同,白適淵的金丹卻是一片寧靜平和。

這是一處天地皆是純白的空間,但這白卻不空曠死寂,而是帶著些微似水的溫柔和暖意。

度春華沒想到,在白適淵冷漠疏離的外表之下,內府卻是如此熱烈又清澈。

晶瑩剔透的金丹懸挂在這片純白空間的中心處,它被那些暖意輕輕托動,不時散發出陣陣金光。

只是金光中又隱隱透出不詳黑色,混雜在金光中糾纏躍動,想來這就是侵染其中的魔氣,只是這魔氣卻看起來與普通魔修的不大相同,更黑,也更強勢。

緩步接近,度春華站在沉沉轉動的金丹下,仰起頭伸出右手隔著屏障放在金丹表面。

鎮天尺察覺到她的接近,催動金丹迅速顫動起來。

白適淵未料她會如此大膽,神識隨著金丹的激烈轉動被觸及,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散落在神魂中急切涌動,猝不及防下,他陷入了由記憶織成的迷霧。

金丹的迅速轉動僅讓度春華的長眉一顫,她的手卻更加探入其中。

就在這時,藏在金丹中的靈氣包裹住她的素手,一個畫面映入她的眼中。

這是個燈光昏暗的黑夜,衣衫襤褸的白適淵渾身是血趴在地上,他已是氣若遊絲。

一個黑衣人站在白適淵的面前。

氣息交融下,度春華透過白適淵感受到此人的陰冷和嗜血。

他一腳踩在白適淵的右手,筋骨寸斷刺痛迅速傳到她的神魂,以至於踉蹌了一步。

但白適淵臉上即使冷汗淋漓青筋爆起,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只是死死盯在黑衣人的臉上,將這人的樣子記在神魂深處。

長眉緊緊皺起,度春華的眼中透著疑惑不解,這是白適淵記憶,再看下去有違醫者本分,她想了想,指尖凝出一道清光融入金丹,那記憶隨著清光的出現迅速消散。

半刻后,度春華退內府,只見白適淵已經清醒,法衣被汗水濕了半截,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的臉上。

度春華感受到他的情緒,面色微紅,道:「抱歉,看了你的記憶。」

白適淵沒有立刻回答,看了她許久之後,才轉開目光,森冷道:「沒有下一次。」

聽到他這麼說,度春華心下鬆了口氣,才道:「我無意探查你的過去,只是你體內的魔氣不同尋常。打傷你的恐怕不是普通魔修,他起碼擁有大乘境界的實力。」

「若要醫治,就需要找到護魂草和冰玉。護魂草是為了保你的神魂在驅魔時不被魔氣暴動徹底侵蝕,冰玉則是護我不被你的火靈一起焚毀。」

「據我所知,醫谷並沒有這兩樣靈物。我會傳信請他們尋找靈物的下落,屆時可能需要我們自己去獲取。」

舒魂香的香氣沖談了白適淵神魂中記憶的急切躁動,內心沉靜下來聆聽度春華細緻的講解。

待她說完,白適淵已恢復慣常冷談不動的模樣,聲音平靜,道:「多謝你。這是我的傷,到時我會一起與你去尋。」

這句謝讓度春華多看了他一眼,笑道:「這些日子你雖不常出現,但我知道,你時時放出精純的靈氣渡與小桃。這也是我應為之事。」

她對靈氣的敏感讓白適淵驚訝,隨即他又想到前世死前見到的度春華,可見在她身上有著不為人知的手段。

回到自己的院落,白適淵催發神識進入金丹深處,眼前的魔氣森然余渺,與金丹中的靈氣清光緊緊纏繞。

原來他只是有所懷疑,現在經過身為醫修的度春華查探,白適淵更加確定,這所謂被魔修侵染的魔氣,恐怕正是自己前世帶過來的。

鎮天尺在金丹里顯出身形。

白適淵皺眉,問道:「你為什麼要透露我的記憶?」

它沒有動作,只是在身上顯出了「真相」二字。

白適淵看著它,一字一句地道:「不管真相如何,我並不喜歡你的方式。」

不同於以往的惱羞成怒,這一次,白適淵非常平靜。

平靜得令人膽寒。

也許是感受到他被看透記憶之後的不同,鎮天尺身上的字迅速消散下去,左右晃了幾下,算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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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的帶崽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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