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它來了
張志浩企圖說服自己，但他知道根本不可能。
門窗都已經反鎖，別說其他人根本不可能進來，就算陸禹真的過來洗澡，也不可能挑選在半夜，不開燈地在裡面搗鼓。
房間里……確確實實只有他一個人。
張志浩縮在被子里，心臟砰砰直跳，腦海里轉過無數念頭。
劉局長和秦隊長都說過，新人的第一次任務，在噩夢世界是非常安全的，不會優先成為靈異事件的攻擊目標。
但現在他所遇到的情況，又該如何解釋……
或許它只是在嚇唬我，等待我犯下錯誤，觸犯禁忌？
就像恐怖片里時常出現的劇情，明明已經出現異常，卻還是有人好奇心爆棚，主動作死。
我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張志浩對自己說。
而且，衛生間里的水聲，也確確實實消失了。
幾次深呼吸后，張志浩的心跳，慢慢地平穩下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房間里似乎變得更黑了，周圍所有東西，全都變成了一團團深黑色的影子，就好像潛伏的怪物。
就在這時。
喀嚓，喀嚓。
有兩聲輕微的響動，突然在靜謐的黑暗中響起。
還是在衛生間。
張志浩的心臟，再次慌亂地跳動起來。
這個聲響不斷變大，就像有一隻手，正在反覆地擰動衛生間的把手，試圖將門打開。
就在這時，非常突兀地，他突然想起了一個關於案件的細節。
其中一名受害者，就是在自家的浴室中遇害，當時兇手就隱藏在外面，傾聽著裡面的水聲，然後突然出現，一刀致命。
咔！咔！咔！
輕微的把手轉動聲，變成了劇烈的震動。
張志浩再也無法淡定，將心一橫，掀開被子，摸出藏在枕頭下的水果刀，從床上跳下來。
「是人是鬼你給我出來！」
沒有人回答。
吱呀——
伴隨著一聲生澀的響動，把手終於被擰開，衛生間的房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隙。
周圍的黑暗更深了，屋子裡一片安靜。
明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但是張志浩卻偏偏能看見，就在剛剛被拉開的門縫裡面，五根慘白的手指伸了出來……
漆黑的縫隙，慘白的手指。
嗡的一下，張志浩只感到一股強烈的寒意直衝腦門。
此刻他正面對著超出想象，無法理解的東西。
是屍體……
那具冰櫃里的屍體……
為什麼，
會出現在衛生間？
這是夢吧。
一定是夢。
如果不是做夢的話，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只要趕快睡一覺，再次睜開眼睛，這個噩夢般的世界就會消失。
一定是這樣。
樓梯什麼的……全都是夢……
我得趕快睡一覺！
就在親眼目的「那個東西」的一瞬間，一股從未有過的巨大恐懼突然攫住了張志浩，讓他的身體突然失去力量，大腦一片空白。
噹啷一聲，水果刀被扔到地上，張志浩突然轉過頭，不顧一切地爬上了床，將自己緊緊的裹進了被子之中。
不看，不聽，不想。
夢就不會存在。
沙沙沙……沙沙沙……
怪異的聲音，仍然在黑暗中緩慢地響起。
快睡著啊！
快睡著啊！
蜷縮的身體猶如蝦米，在被子里裹成一團。
與此同時，在幾乎完全黑暗的房間中，又有另外一團東西，悄然無聲地隆起，緩緩移動。
不是人，因為人絕對不可能用這樣的姿勢行走。
它的身體朝向天花板，四肢卻扭曲著地，就這樣反折身體，爬行在黑暗中，一直爬到床邊，找到被角……
「咯……咯咯……」
「志浩……」
耳邊傳來夢囈般的聲音，熟悉的聲音。
有什麼東西，隔著被子觸碰到了他的身體。
「小、小卉？」
黑暗中的臉，笑了。
脖子漸漸變長，那一顆頭顱終於鑽進縫隙，黑暗裡，只能看見一團隆起的東西不斷地扭動，似乎在進行著劇烈的掙扎。
奇怪的是，卻沒有一絲一毫聲音發出。
幾分鐘之後，掙扎由劇烈到緩和，最後平息，原本高高隆起的被子，竟奇異地軟塌下去，最後竟然平整地鋪在了床上。
就好像那裡面的東西，整個兒消失了一樣。
與此同時，猛然之間，秦守一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有人死了。
他能夠感覺到。
如果不出意料，應該是那個叫做張志浩的新人。
自從聽他說出「屍體睜眼」開始，他就知道，殺機已經被觸發。
製造幻覺，本來就是「它」在故事中常見的一種能力。
此時此刻，秦守一的瞳孔之中並沒有恐懼，反而露出滿意之色。
有人死了，恰巧說明他們已經找到正確的調查方向。
甚至已經觸碰到關鍵線索。
第一次的任務討論前，他和劉金生就交換過看法，兩個人一致認為，警局的線索已經挖掘完畢，想要進一步推進劇情，關鍵因素要麼在存放屍體的殯儀館，要麼就在另外兩名死者遇害的地點。
只是，劇情的觸發和推進，相當大的概率，會伴隨殺機降臨。
也就是，「它」會現身。
出現靈異攻擊。
劉金生並沒有騙人，新人在初次的噩夢任務中，的確會受到保護，有意無意地被「它」忽略。
但這種保護也很脆弱，可以用很多方式打破。
比如說，有一種黑色紙人，將它貼在某個人的身上，就能夠散發出一種詭異的氣息。
這種氣息常人無法覺察，但是卻可以吸引「它」的注意。
很恰巧的是，秦守一的手上剛好有這種東西，而且，就那麼「恰巧」地掉在地上，又很「恰巧」地被張志浩踩在了鞋底。
那個東西，就這樣一路跟了回來。
不過，即便到了這一步，仍然還有存活的機會，這種層級的噩夢任務中，「它」想要殺人，還必須觸發最後的禁忌。
只要避開這個禁忌，限制仍然存在，「它」就無法動手。
但是很可惜，那個叫做張志浩的新人，似乎並沒有把握住這最後的機會。
秦守一不禁嘆了一口氣。
並不是惋惜，而是滿足。
「它」不會在短時間連續殺人，也就意味著，這個夜晚，所有人都可以睡一個安穩覺。
秦守一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愉快地閉上了眼睛。
黑夜漸退。
白晝重現。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陸禹揉著惺忪的眼睛，趿著拖鞋跑過來將門打開，看見姜世海和王棟站在外面，兩個人的臉上帶著同樣的不安和緊張。
「你們這是……」
看到陸禹出現，姜世海的臉上似乎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抱怨，「怎麼睡得這麼沉，叫你半天也沒反應。」
「可能是昨晚太累了吧。」陸禹回答，「你們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哪裡早，這都八點了。」姜世海還想再吐槽，王棟卻似乎有些著急，忍不住出聲打斷，「咱們先不說這個，陸禹，昨晚你聽見什麼了嗎？」
「什麼聽見什麼？」
陸禹一臉迷惑。
「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啊，你就在張志浩旁邊的。」
聽他說得鄭重，陸禹也收斂了調侃的口氣，「沒有啊，難道出了什麼事？」
「對，有麻煩了。」姜世海壓低聲音，「張志浩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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