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太華

第117章 太華

讓薛寶釵寫了一封辭藻並沒多麼華麗,但引經據典感情真摯的摺子,林棠自己謄抄一遍,又拿給林黛玉林如海參詳,看沒什麼問題,便又打了腹稿,先把摺子遞到了宮中,又在朝會上當著百官的面發言,請求給馮貴太妃加封太后尊位。

水溶比謝雲正還先出列贊同,說根據大周禮法,馮貴太妃理應被尊位太后,方能彰顯陛下仁孝之道,以教化天下萬民。

皇上登基不是一年兩年,而是足有十一年了,到了這時候,能到含元殿上朝的官員,少有看不清形勢的。清寧侯所言必是聖上之意,而大公主選了北靜郡王的堂弟做駙馬,北靜郡王這不就也成皇上的馬前卒了?

再說人皆有父母,馮太妃是皇上的親娘,皇上登基這麼些年了,想封個親娘能有什麼?且按照祖宗禮法,嫡太后離世,皇上確實可立庶母為太后。不過皇上自己不好提立庶母,才要借清寧侯之口罷了。

為這阻攔皇上,既不佔大義,又沒好處,是以群臣紛紛跟在後面大力贊同。

但不合時宜的聲音在這時刺了出來。

忠順親王板著一張臉,從最前列出來,先對皇上虛拱著手做了一個揖,又側身看向林棠,道:「你等都贊同清寧侯的話,我倒覺得真按她說的辦了,反會陷陛下於不孝!」

林棠微笑轉向他,問:「不知忠順親王此話怎講?」

忠順親王冷笑甩袖:「清寧侯滿口的仁孝忠義,怎麼連孝安太后才離世一年不到兩個月,陛下與我還沒守完二十七個月的孝都忘了?嫡母孝期未過,卻要尊庶母,清寧侯,你還說你不是要陷陛下於不孝?」

林棠往大殿中央走了幾步,對陛下恭敬一揖,雙手保持對陛下行禮,身子直起來轉向忠順親王:「陛下貴為天子,祖宗禮法規定,天子守孝以日代月,二十七日便是二十七個月,何來孝期未過一說?當著陛下文武百官的面,還請王爺慎言,如何以自身去代入陛下?敢問王爺是否有不臣之心!」

「你……」忠順親王不意林棠這麼敢說,只能怒道,「一派胡言!」

林棠放下手,朝忠順親王走了兩步:「非是臣胡言亂語,乃是王爺本便立身不正,又信口開河!前年太宗皇帝駕崩,去歲孝安太后崩逝,陛下雖可以日代月只守二十七日,卻身體力行,踐行仁孝。陛下身為天子,不可放下朝政,宮中卻已兩年有餘未見新妃,也未有皇子皇女出生。連太子也早該選妃大婚,好生育子嗣,使大周江山代代有人,也至今未有姬妾。反觀王爺,本該專心守孝,不問世事,不近酒色,可您不但攬權不放,還在府內私蓄男寵,日夜享樂,全然不顧太宗與孝安太后對您的生養之恩!您自身如此不孝,又如何敢說陛下不孝?臣等請尊馮貴太妃為太后,也是想讓陛下多盡孝心。王爺自身不孝,自然不解臣等對陛下之心。」

含元殿議論聲漸起,忠順親王慌了神,喝道:「清寧侯,說話要有證據,你如何敢污衊本王!」

林棠從袖中拿出幾張紙,高高舉起抖開,笑道:「真是巧了,因臣得了幾樣新種子,便想在京郊買幾畝田地試種,差人去買,恰在東郊離城二十里紫檀堡有人賣房賣地。這賣地的是個戲子,名叫蔣玉菡。臣的家人見這蔣玉菡分明打扮得富貴,不似要賣房賣地急用錢的人,身邊還有幾個人名為奴僕,實則看守他,怕其中有詐,去打聽蔣玉菡的底細,便知他原來是在忠順親王面前奉承的人。因他幾年前逃過,忠順親王怕他再逃了,又捨不得他,便命他親自把私下買的房子和地都賣了,好從此讓他一心一計,再不起逃跑的心。」

忠順親王站在殿內,只覺得心神大亂,兩耳中嗡嗡作響。

看林棠手上拿著的似是房契地契一類的東西,他想過去奪,可林棠和他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笑意,幾步就退回了眾位尚書之間。

林棠收了笑,嚴肅道:「這便是我家裡人從蔣玉菡手中買下的房舍土地,房契地契和交易契書都在這裡,上面有蔣玉菡親筆寫的名字和按的手印,衙門裡也有存檔。臣所言是真是假,請陛下一查就知道了。」

太監下來從林棠手中拿走幾頁契紙,奉至皇上面前。

皇上的臉色很不好看。

接下來的事便不用林棠出手,水溶知機,已帶頭開始譴責忠順親王。

在孝中養戲子取樂的確是不孝的醜事,又證據確鑿,還是在含元殿朝會這等場合被揭發的,想瞞都瞞不住。

皇上黑著一張臉,恨鐵不成鋼的說:「父皇生前最疼愛你,你的字都是父皇親手一個字一個字教的,母后也從沒虧待過你,你怎麼能做出這等事!你眼裡還有沒有父皇母后,還有沒有祖宗,你還有沒有良心!你……」

太子率先跪下,低頭落淚不言,眾臣也皆請皇上息怒。

忠順親王看殿中竟無一個人敢站出來替他分辯,心中更氣。

可形勢不由人,到了此時此刻,他也只能跪下,辯解道:「皇兄休要聽清寧侯胡說,臣弟……」

「人證物證俱在,你叫朕怎麼不信!非要說得更明白,把皇家的臉都丟盡不成!」皇上把面前的長案拍得直響,「給朕滾回去閉門思過!把你府上的戲子歌妓都放出去!朕派人看著你放!等你什麼時候真心悔過了,再滾來見朕!」

「皇兄……」忠順親王仍要掙扎。

「按律,皇室中人若有孝中作樂者應視情節嚴重,降爵或除爵辦理。」看林棠似要開口,水溶心中一嘆,先把忠順親王的話堵住,「陛下孝悌仁義,只命王爺思過,給王爺悔過的機會,王爺怎麼還不謝恩?」

忠順親王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水溶,叩頭謝恩。

他眼中淬的毒讓看到的人都替水溶身上發寒。

忠順親王被勒令閉門思過,皇上又命禁衛將忠順親王府各門守住,忠順親王若想明白了,可以隨時通過禁衛往宮內傳遞消息。

這想當於直接把忠順親王軟禁了。

可他只能接受。

散了早朝,林棠看水溶一眼,對他點頭一笑示意,便照舊要去兵部。

畢竟朝中默認父子不可同時擔任各部尚書或入閣,林棠因是女子,算鑽了個空兒,為了避嫌,平日散朝,林如海和林棠都有意分開各自去戶部兵部。

但今日畢竟不同,忠順親王看水溶的那個眼神他們都看見了,林如海實在不放心,也顧不得避嫌,特與林棠避開眾人,嘆道:「那最是個心胸狹窄,瑕疵必報之人,今日你算把他得罪死了。」

林棠笑道:「天塌下來有皇上頂著,大不了還有北靜郡王和我一起倒霉,爹不用這麼愁眉苦臉的。這事不是咱們早就商量好的?他能不能報復回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話是如此啊……」林如海嘆。

一路無言,行到戶部,林如海說:「不管怎麼樣,北靜王算是替你我擔了不少,這個情咱們得記著。」

林棠笑道:「我省得。」

自從將兵部上下各處責任流程和潛規則都瞭然於心,林棠就不在兵部一坐一整日了。

和各部尚書一樣,點卯或下朝後用了早飯,她會在兵部坐到上午十點,若今日無大事,十點便會出宮,下午三點再來,視情況四點或五點走。

這日恰無事,看到了巳正,林棠出宮準備回府,卻在離大明宮不遠的路口看見了北靜郡王的馬車。

心知水溶這是在等她,林棠勒馬過去,俯身輕敲車壁:「王爺?」

車窗被打開,水溶秀美奪目的容貌出現在林棠面前。

他笑道:「清寧侯果然是這個時間出來,我沒打聽錯。」

林棠直起身,笑道:「我還怕王爺等久了。王爺準備去哪兒?」

水溶笑道:「前面就是長安樓,他家做的酒釀鴨子最好。要入秋了,天氣燥,不知清寧侯是否願意隨小王去坐坐?」

林棠雖不大愛吃鴨子,更不愛喝湯,但吃什麼都一樣,重要的是說什麼。

她便笑道:「那我就多承王爺美意了。」

長安樓也是京中有名的酒樓,除酒釀鴨子外,自然還有許多名菜。

水溶揣度林棠口味如何,點了幾道菜,索性請林棠自點,笑道:「小王平素便覺得清寧侯是瀟洒率性之人,請恕小王無禮罷。」

林棠笑道:「我今年六月抵京,陛下賜我『太華』為字,若王爺不棄,請叫我太華便是,實在當不得王爺一口一個『清寧侯』了。」

水溶點頭道:「『棠棣之華,鄂不韡韡』,陛下賜太華這兩個字,可見對你有何等的看重啊。」

林棠笑道:「陛下之恩,我已是萬死難以報還,今日王爺的恩情,我也不知該如何相謝。」

水溶忙笑道:「我不敢當太華這句謝,不過是同為陛下盡忠而已。」

林棠笑道:「王爺太謙虛了,我只記得您的恩情就是。」

說著,林棠替水溶斟滿了酒,舉杯笑道:「我敬王爺。」

水溶忙與林棠碰杯飲盡,兩人相視一笑。

一時長安樓把酒菜上齊,林棠只當平常吃飯,並不扭捏作態,一面和水溶說些各部的閑話笑話,一面吃了個八分飽。

見水溶有些愣神,林棠笑問:「王爺平日只見王妃側妃們用飯,沒見過我這行伍之人吃飯罷?」

水溶忙笑道:「我倒希望王妃有太華這樣好胃口,王妃就吃那麼一點兒,我都怕她什麼時候餓病了。」

話題順理成章轉到王府女眷們,又轉到了宮內大公主身上。

水溶不敢直接問大公主平日喜歡吃什麼,用什麼,愛穿什麼花紋什麼顏色的衣裳,喜歡看什麼書這些具體的話,只旁敲側擊。

大公主和水瀚已經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了,水家想知道大公主的喜好並不算逾越違禮,還能算表態想更好的侍奉公主,林棠便也斟酌著能說的告訴了水溶一些。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臨回府前,林棠還特意提醒水溶,若水瀚身邊有什麼丫頭姬妾男寵之類,趁早打發了。

「若等宮內娘娘開口,難免傷了二公子的面子。」

水溶忙道:「太華放心,皇上賜婚的第二日,他身邊就乾乾淨淨的了。」

這個時代能婚前守身的男子太少,何況水瀚還是郡王家裡的公子。

林棠替齊承柔感不值,可皇上和謝皇后都不覺得這有什麼,甚至齊承柔自己可能都不當回事,她自然也不能多嘴這一句。

或許可以暗示皇後娘娘派幾個太醫去給水瀚檢查身體?萬一他身上染了什麼臟病就不好了。

不過這個幾率也比較小就是了。

想起來水溶也和那蔣玉菡有一腿,還送過蔣玉菡一條大紅汗巾子——給貼身系褲子的汗巾子,基本等於水溶和他睡過並且感覺還不錯——林棠想了想,到底又提醒一句:「我知道王爺一貫多情,可蔣玉菡已經在陛下面前掛上名兒了,您就想救他,也別太大張旗鼓的,省得前功盡棄,那就可惜了。」

被評價「多情」,水溶心中尷尬,謝林棠也不是,不謝又不是。

林棠笑道:「王爺的私事我就不管了,我先走了,王爺再會。」

忠順親王府被禁衛團團圍住,連個蚊子都出不來,不管誰和忠順親王暗中有聯繫,也聯繫不成了。

他的母妃早便離世,上皇也已駕崩兩年有餘,宮內再沒有能替他求情做主的人。皇上說「等忠順親王真心悔過了再去見他」,什麼叫「真心悔過」,怎麼判定忠順親王有沒有「真心悔過」,可全看皇上什麼時候願意讓他出來。

而忠順親王在父孝母孝期間作樂,如此大不孝之舉,證據確鑿,人人皆知,又有誰敢替他求情?皇上未降他的爵位,只命思過,誰不說皇上一句悌愛兄弟。別說關他幾個月,就是關上他三年五年都無妨。

南安郡王府和忠順親王勾結,不管他們有什麼計劃,什麼打算,忠順親王連府門都出不來也是白費。

皇上要關忠順親王三年,南安郡王府難道也能等三年?

這一招釜底抽薪,關鍵就在於如何揭發忠順親王孝期淫樂。林棠認為自己辦得不錯。

南安太妃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

不然她就不會連個拜帖都不下,親自坐車到清寧侯府門前堵人了。

已經是忠順親王「閉門思過」的第五日,入了八月,秋天立刻現出身形。

正午還是一樣的陽光明媚,天氣熱得讓人發燥,可早晚若不多穿一件衣裳,就會覺得涼意直浸到身子裡面。

林棠是每日天沒亮就騎馬出門,將近中午再回來,對天氣變化的感知更為明顯。

只是她在兵部雖有單獨的辦公屋子,也有單獨三間廂房用以休息,可上班的時候換衣服也太奇怪了。

上朝的大人們多是四五十、五六十,上了年紀的,畏冷,林棠在朝日便隨眾人一起穿秋日常服,中午熱就忍著些,左右騎馬有風,一會兒就到家了。

不上朝的日子,凌晨出門時,她便披一件厚些的夾斗篷,裡面仍穿夏日的常服,在兵部也多備一件春秋常服,防備什麼時候冷了在屋裡披著。

這日恰是朝日,又是萬里無雲,大太陽升到空中,毒辣的陽光照得林棠才騎上馬就微微出了汗。

一路快馬回家,可離家還有兩條街的時候,林棠看見柳湘蓮正在路口等著。

「出什麼事了?」她問。

「侯爺,是南安太妃來了。」柳湘蓮忙上前回道。

林棠早猜到南安太妃可能會來,便道:「來就來了,迎進去沒有?」

柳湘蓮忙道:「侯爺,南安太妃一來,王長史就親自出去迎了。可南安太妃並不進府,一定要在府門口等侯爺回來,說侯爺什麼時候到家,她什麼時候才進去。」

林棠冷笑:「她難道怕我不敢見她?什麼東西!」

柳湘蓮還道:「侯爺,我多嘴一句,南安太妃帶了許多家丁過來,若不是咱們府四周都有禁衛把守,只怕她還想把咱們府圍起來呢。」

「走!」林棠握緊馬韁。

過了這個路口,再走了沒幾步,林棠便聽見人聲熱鬧,都在議論南安王府的人堵了清寧侯府的門口。

她淡淡道:「南安太妃還真不怕自己成了笑話。」

楊樹護衛林棠兩年多,早視林棠為主。林棠受辱,他便覺得比自己受辱還要更氣十倍,道:「侯爺想怎麼辦?屬下一定聽命!」

林棠低聲笑道:「不怎麼辦,她敢堵我的門,難道還敢和禁衛動手?她敢動我一個指頭,明兒南安王府就得被全家抄家下獄,皇上連借口都不用找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非常的憤怒,不然不會和楊樹說這些。

見林棠騎馬過來,看熱鬧的人都噤了聲,自動讓出一條路。

只有南安郡王府的人仍站立不動。

林棠坐在馬上,看南安太妃的車被簇擁在多少人里,王熙鳳帶著人,垂首立在門口,便對楊樹耳語幾句。

南安太妃自己不要臉,倚老賣老仗勢欺人,她也不用給臉。

楊樹大喝出聲,聲音響得兩條街都能聽見:「是何人如此無禮,竟敢堵御賜清寧侯府的大門!報上名來!」

南安王府的人群騷動,遠遠圍觀之人的議論聲都傳到林棠耳中了。

林棠看到王熙鳳直起了腰,抬起了頭,和身後的葛女史等人在笑。

過去了整整五分鐘,南安太妃的馬車還一動不動。

現在丟人的不是她,林棠又耐心等了五分鐘,才再教楊樹幾句。

楊樹再次大喝:「我等乃奉陛下之命護衛清寧侯的禁衛!若半盞茶內再無人通報姓名,一律當刺客論!」

林棠身後二十個禁衛齊齊拔刀。

清寧侯府門口站崗的禁衛也拔·出·了燧發槍。

這回沒到三分鐘,南安太妃馬車旁邊的屬官不知傳了什麼令,南安王府的人散開,給林棠讓出了一條路。

一個屬官對王熙鳳等彎腰低頭的說話,另一個屬官抹著汗跑過來,看到二十個禁衛對他舉著刀,瞳孔一縮,態度就不由更恭敬了些。

他對林棠深深做了個揖,賠笑道:「清寧侯,下官是南安郡王府的少史,高長合,我們府上太妃娘娘今日前來,是有要事與侯爺相商,並無任何的惡意,還請侯爺……命這些禁衛收了刀槍罷。」

「哦?原來是南安太妃娘娘?」林棠笑了。

「正是,正是!您看太妃娘娘的車上和下官們身上都有南安王府的標記。」高長合忙道。

林棠高聲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賊人,如此大膽無禮,竟敢冒充南安王府的人,原來竟是南安太妃親自來了,是我認錯了。」

高長合面色一僵,忙回頭看南安太妃的車。

林棠不再理他,也沒命禁衛收刀,就這麼帶著二十個持刀禁衛,策馬慢慢走到南安太妃的車前,任高長合在旁不斷作揖懇求。

所有禁衛勒馬站定,林棠心內數了五聲,南安太妃的車簾被猛地掀開。

「確實是我!」這個頭戴七尾大鳳釵,雍容華貴的五十三歲貴婦身子顫抖,胸膛上下起伏。

林棠微笑看著她。

見林棠不動,南安太妃氣道:「既見了我,你也該下馬行禮,才合規矩!」

林棠端坐笑道:「太妃娘娘教我什麼是規矩,什麼是『禮』,我本該聽。可我入朝兩年有餘,竟從未見過不告而來就上門做客,還帶人堵御賜之府正門的禮。所以我不敢聽太妃娘娘的教導。」

南安太妃瞪著眼睛,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指向林棠:「你!」

林棠笑道:「太妃娘娘既嫌棄我這清寧侯府門第不夠高,不願意入內,我也不敢相請。不知您今日來是有什麼要事,就請在這裡說了罷。」

南安太妃到底歷經兩朝,還是孝安太后弟妹,見識不少。知這是她想錯了清寧侯的性子,下臉過了頭,清寧侯竟是鐵了心不想給她面子,便也不多在這上面糾纏,省得更沒臉。

她扶著嬤嬤的手下了車,故意大聲道:「今日我來是想問清寧侯一句,我兒率安海軍鎮守大周海岸,得知有新火·器可用,這一年上折幾次懇求撥調,為何兵部半支也不肯給?是安海軍不配用新式火·器,還是朝廷兵部對安海軍有什麼意見?難道安海軍守的不是大周的疆域,大周的百姓,安海軍里灑血犧牲的都不是大周的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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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義姐不好當[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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