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豈有此理！」姬野和五條悟一離開這間會議室，屏風后的幾個老頭就再也忍不住怒火了。

「咒術界的事情，什麼時候容得普通人插手了？」

「這畢竟是省廳傳來的指令，我們也不好直接違背。」

「總監會與政府合作已久，他們怎麼會毫無聲息地就突然要插手咒術界的事情？此事定有蹊蹺，還是派人去打聽一下為好。」

「這年頭，總有些人想要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哼，且看吧，等他們碰壁了……」

自然有與咒術界合作已久的內部人員，之後為總監會傳遞了更為詳細的消息。那人在閑談時與對方互通有無：是內閣那邊的意思。

於是，推杯換盞幾回后，在有心人的眼中，這件事就變成了官方想要藉機逐步收攏咒術界的力量為己用，就像對那些異能力者的手段一般，通過成立官方部門，登記相關人員，集中進行監管與控制。

「怎麼說，這也是好大一樁政績。再說了，近幾年咒術界的動作太大了，這財政上也不好看嘛。」來人擠眉弄眼，一幅「你懂的」口吻。

「這麼多年了，上面還看不清事實嗎？詛咒只有咒術師才能解決。」這麼一說，總監會又不以為然起來。

而這種輕忽大意與妄自尊大，正是瑪奇瑪想要的效果。

總監會與普通人的政府並無多大不同，無非更封建保守，更容易為世家所操控。無論什麼時期，它都是各個利益集團互相博弈的平台。

幸好，御三家的五條家因為「六眼」與無下限術式的持有者五條悟的橫空出世，打破了一貫的平衡，為瑪奇瑪的對魔特異課撕開了一道口子。

五條悟的立場很有值得利用的地方。他想要保下乙骨憂太，而對魔特異課現在就剛好賣給他一個人情。有五條悟與總監會高層扯皮，這為對魔特異課吸引了不少火力。

在雙方的商議下，五條悟和對魔特異課聯手保下了乙骨憂太，並共同施行對特級過咒怨靈祈本里香的監管；對魔特異課不再對總監會以往的處刑與本次私刑追責，但之後，咒術界里但凡上升到死刑層面的提議，都需經過對魔特異課向上級彙報后予以核定。

倒是五條悟很是遺憾：「你們不是公安嗎，怎麼這麼遵紀守法？不是應該把那幫老橘子直接扔進監獄里，然後用刑用到認罪為止，就『biu——』的一下。」

他用手比劃了一個開槍的姿勢。

姬野對他翻了個白眼：「我們一般不對普通人類出手。還有，你說的是cia，少看電影。」

正說著，他們走到了那間關押著乙骨憂太的密室門前。五條悟毫不避諱，直接伸手開鎖，揭開封條，把門打開，探了一個腦袋進去。

「乙骨憂太，你親愛的班主任老師來接你了哦~」

他把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說得有模有樣。

乙骨憂太在房間角落裡縮了好久，腿都快坐麻了。叫他陡然之間看到一個白色的腦袋伸進密閉的房間里，還真有種看恐怖片的驚嚇感。

「唉？」乙骨憂太立刻站起來，差點平地摔了一跤。還沒等他警惕起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也傳入了密室。

「乙骨憂太，你還好嗎？」是姬野的聲音。

「姬野小姐？」乙骨憂太突然感到了安心。姬野小姐既然找到了這裡，那這是不是說明，他可以不用死了？

憑著公安警察的身份和五條悟的帶路，姬野同樣爭取到了能夠在第一時間見到被關起來的乙骨憂太的權利。她和五條悟一起走進了這間密室，立刻感受到了密室內那片密密麻麻的符紙的力量。【幽靈】的力量被封印的符咒壓制到了最小，竟是連出現都很困難。

這也是沒辦法的，誰讓契約惡魔的存在與咒靈類似。也就是說，對於對魔特異課的大部分成員來說，若其本身不是惡魔或者魔人，單純以簽訂契約的形勢所獲得的力量，都與式神使的形式相似，在惡魔的本體被壓制之後，其獲得的力量也會受到限制。

也難怪這間為了壓制特級咒靈而存在的密室，竟然能夠削減姬野借用的超能力。

乙骨憂太對此並不知曉，滿心只有見到了熟人的歡喜。

姬野上前確認了他沒有受傷之後，便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沒事了。」她做到了她所承諾的，從咒術界的手下盡全力保住乙骨憂太。

五條悟對於自己沒有存在感這件事不太滿意，立刻大呼小叫起來：「唉唉唉，五條老師這麼沒存在感的嗎？」

「什麼班主任老師，我剛剛可沒同意這件事。」姬野推開擠過來的五條悟，指出對方腦子裡出現了一段不存在的記憶這一現實。

「正該享受青春的年輕學生不去上學，難道還要去你們公安嗎？這也太可憐了吧。」五條悟側頭，抬起右手捂住被繃帶遮住的眼部，根本就沒有眼淚流下來的眼睛，一副控訴的語氣。

「可憐的憂太，快到五條老師溫暖的懷抱里來。」他長臂一攬，就把乙骨憂太抱進了懷裡，甚至自說自話地就這樣親昵地稱呼對方。

「姬野……姬野小姐？」乙骨憂太以為自己錯過了一個禮拜的劇情，用疑問的眼光看向了對面叉腰而立的姬野。

「……算了，別廢話了，快離開這裡吧。」姬野放棄了與這位一言不合就放飛的，據說是咒術界最強的年輕男人繼續溝通。

等他們幾人和被託付在某位咒術師小姐手裡的電次和帕瓦匯合后，他們才終於坐下來，開始好好地談一談關於乙骨憂太的問題。

地點是東京的某家人氣甜品店，桌子上堆滿了各種招牌美食，只有姬野的面前簡單地擺著一杯半糖奶茶。她招手讓服務生準備一杯招牌咖啡，半小時后打包。

等再一轉頭，桌面上已經亂成了一片。姬野把鄙視的眼神投向了某位年紀比誰都大，卻還要跟小孩子搶甜品的大人。

算了，強者確實有這種自由。

姬野看著餓虎撲食般的電次和帕瓦，作為他們的領隊感到略有些丟臉，忍不住「咳咳」了幾聲作為提醒。

「解釋一下，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乙骨憂太的班主任？」

「乙骨憂太身上的咒靈是特級過咒怨靈，而我正巧是特級咒術師——這不正是上天賜予的緣分嗎？」五條悟強詞奪理道。

他甚至還動起了挖牆腳的心思：「電次和帕瓦也是很有天賦的學生，如果來做五條老師的學生，可以經常見到這些限量甜品哦~」

只有五條悟自己清楚，所謂的「見到」真的只是「見到」而已。誰有那個本事，能在他這個甜食狂熱愛好者的手下搶到甜品呢？

但是電次和帕瓦一聽，卻是眼睛都亮了起來。

「呯——」

姬野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奶茶杯里的液體高高躍起，然後「啪嗒」一聲落回了杯子里，盪出一圈圈的水紋。

電磁和帕瓦立刻擺正了姿態，像極了名門之後，表現得十足紳士與淑女風範。

「你這傢伙，可別太過分了。」姬野咬牙切齒，對於這個膽敢挖牆角的傢伙施以【幽靈】的注視。

「哎呀，別生氣嘛。」五條悟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聽說你也是老師？那個學校是什麼？我沒聽過，是不是還沒建好來著？」語氣怎麼聽怎麼欠揍。

這種五條悟才不會關注的小事，一聽就知道是早川兄妹說漏了嘴。

「不過，我還是相當欣賞姬野老師哦。」五條悟話鋒一轉，「作為老師當然要好好守護學生們的青春校園生活，還有寶貴的年輕人的生命。」

「『活下去』這句話，我很喜歡。」

哦，還有同樣藏不住話的乙骨憂太。

姬野心想：轉移話題，胡攪蠻纏，五條悟這個男人還真是難搞。他套話的能力和臉皮一樣深厚。這幫笨蛋學生真是沒救了，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正當她準備和五條悟再戰上幾百回合時，一個熟悉的人影闖入了她的視線。

姬野驚訝出聲：「秋，你怎麼來了？」那是她打算打包回去的咖啡的主人。

扎著小辮子的年輕公安拿著一個文件袋過來，除了早川兄妹外還吸引了五條悟的注意力。

這個人……身上的咒力屬性也太複雜了吧！

五條悟看著他目標明確地走過來。姬野主動地坐進去，給他讓出一個空位。

被稱為「秋」的男子微微行禮，道了一聲「姬野前輩」，然後坐下來打開了文件袋，把文件攤在了桌面上。

「五條先生，打擾了，我是對魔特異課成員早川秋。」

早川兄妹的哥哥？五條悟沒想到他牆磚還沒撬起來，對方的家長就找上門來了。可惡，告家長這一招也太卑鄙了吧。

早川秋才不管他在想什麼，一幅公事公辦的態度：「我受對魔特異課課長瑪奇瑪小姐的指令，與您就乙骨憂太一事簽訂協議。」

「一，公安同意乙骨憂太升學進入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就讀，由五條悟擔任其班主任，並負責監管特級過咒怨靈祈本里香。二，若一年之內，東京高專無法幫助乙骨憂太找到解咒的辦法，則乙骨憂太後續將轉入東京都立對魔特異培訓學校。三，作為交換及校際友好交流，我方將派出姬野老師帶領學生進入東京咒高進行短期交流學習，時間為東京對魔特異校開放之前。東京咒高將負責為交流學習的師生取得咒術師等級認定，以幫助公安確認標準的評級機制。」

他把文件推到五條悟的面前：「不知五條先生是否有異議？我們已經提前與校長夜蛾正道先生溝通過了。」

五條悟簽了協議。

乙骨憂太的資質少不了一個特級，他有什麼好拒絕的。至於解咒？他從來不缺少自信。

然後早川秋拿出了瑪奇瑪給的誠意，在另一份文件上，顯示著公安方面對乙骨憂太進行背景調查的結果。

「乙骨憂太的祖先可追溯到菅原道真。」

也就是說，五條悟和乙骨憂太同為學問之神的後代，以咒術界的關係來說還是遠親。五條悟可以名正言順地庇護乙骨憂太。

五條悟咬了咬牙：怎麼回事？這明明是個好消息，為什麼反而感覺有些不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