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10
《逢火》/chapter10
紀煙是在下午知道了易伊伊和卓燁霖的「吵架」緣由。
彼時正在上英語課，老師布置了一個小組任務讓前後左右的同學討論一下，然後敲著黑板道，「十分鐘，大家認真想一下，寫在一張紙上，待會兒我喊人起來總結。」
說完就去辦公室取今天的作業了。
前腳剛走，後腳教室里的人就閑不住了。
討論的話題從「whatisyourlearningmethod」逐漸衍生成「某星的花邊新聞」「遊戲角色的技能提升」「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蒼井空」以及最簡單的「今晚吃什麼」。
紀煙默默地寫了會習題，見無人開口，只得拿著小本子側過身，試圖打開學習的話題。
易伊伊這時開口，「阿煙，你幫我望個風啊，秦姐來了和我說一聲。」
秦姐是英語老師的綽號。
紀煙愣了會，乖乖點頭，「好。」
「謝謝啦！」易伊伊頭也沒抬，額頭抵著桌面，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噼里啪啦地飛起。
紀煙只能作罷，回頭看了眼。
正對上卓燁霖的視線。
化學考試后陳烈就走了，他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紀煙還沒開口，他搶先出聲了，「阿烈不在，下午他有事兒。」
「……」
她並沒有想問這個。
清了下嗓子，紀煙說，「我是想問，你有什麼學習方法嗎？」
卓燁霖手撐額頭思索了會，說，「我不學習，也沒有方法。」
「……」紀煙決定還是自己寫。
這會易伊伊也發完信息了，聞言抬頭，「問他還不如問豬，豬在學習上都比他有造詣。」
卓燁霖沒理會，而是盯著她沒來得及暗下來的手機屏幕，臉色不太好看，「你剛又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啊」易伊伊很快把手機收回口袋了，嘟囔著，「管那麼多。」
「你把他加回來了。」
「是又怎麼樣，」易伊伊索性破罐子破摔，「跟你有關係？」
「你別給老子作。」
「作什麼作？」易伊伊是個不服管的，「我遵從法律法規，秉著社會主義價值觀追求幸福，礙著你了？」
卓燁霖額頭青筋直跳，「易—伊—伊！」
眼看兩人就要對打起來了，紀煙趕緊扯住她衣擺，「老師快來了，我們快討論一下小組題目吧。」
易伊伊沒再犟，順從地轉回了身。
紀煙安安靜靜地寫句子，易伊伊有些消沉地趴桌上，忍不住跟她道了事情原委。
昨天有個學弟加她微信，易伊伊是個粗神經，懶得周旋，沒多想就同意了，結果人家上來就深情表白，正好被卓燁霖看個正著，黑著臉奪過她手機就刪了好友。
剛剛學弟堅持不懈又發驗證加她，易伊伊想著得和人說清楚，就同意了。
「他煩不煩啊，那麼多前女友，憑什麼管我啊，他是我誰啊？」
說著說著她眼眶就有些發紅。
紀煙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想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句話，「別難過了，從心就好。」
易伊伊安靜了一會，說，「阿煙。」
「嗯？」
「我挺羨慕你的。」
紀煙停了筆，愣道，「為什麼？」
「反正就是羨慕。」易伊伊停頓了下，「有個滿眼都是你的人不好嗎？」
紀煙沒說話。
易伊伊繼續，「真的，雖然就一個星期的事，但我看得出來，陳烈對你，不是一般的在意。」
紀煙抿著唇，「你想錯了。」
「是么，可能吧。」其實易伊伊自己都覺得這種想法挺不可思議的，但是……
她忍不住咂咂嘴，「陳烈那眼神，真跟要生吞你一樣。」
尤其高龍在的那天，那樣子看得易伊伊都頭皮發麻。
一個人只有在極端的情緒下才能露出那樣的眼神。
「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一早就認識你了。」
易伊伊又隨口說了一句，紀煙卻愣了很久，筆尖遲遲未落。
她差點就忘了。
一星期前，他就喊出她名字了。
—
紀煙沒有想到，下課後，戰況會升級。
堅持不懈的學弟直接找到了班上來，赤紅了眼，站在桌邊問，「什麼意思？」
易伊伊晃了下手機，笑，「什麼什麼意思，不都說清楚了。」
她在外人面前，向來不是溫和的，笑也不是真的笑。
這麼多人，她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男生看著，心底愈加羞惱，「你他媽玩老子呢。」
卓燁霖比易伊伊更快發作，冷眼看過去，忍著火，「你再多說一句試試？」
男生聽聲看過來，然後就笑了，指著卓燁霖，「你看上的人就是他？一個成績墊底的混混？」
後面的事可想而知，兩個都是不服氣的人，直接靠拳頭交流了。
可憐的是紀煙。
她的桌子直接被蠻力撞開，狠狠擦過指骨，一陣鑽心的刺痛后，桌椅轟然倒塌，書和卷子飛了一地。
易伊伊急忙扶住，紀煙才不至於摔地上。
「操！」昌偉先反應過來，直接衝過去想拉開他們。
有人反應過來，大喊，「趕緊去叫華哥！」
—
陳烈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雙手插兜立在門邊，黑帽下，淺薄的眼皮勾出張揚的戾，正冷眼望著裡面的情形。
「幹嘛呢。」
聲音不大，但穿透力強，教室里幾乎是在一瞬間消音。
糾纏的兩人互扯著衣領，也沒再繼續。
陳烈視線在他們身上停了一秒就離開，第二眼落在紀煙有些無措的臉上。
然後是倒地的桌椅，散落的書本。
最後又回到她臉上。
所有人都在看他，在等他的反應。
那男生已經有些後悔了，他一時生氣敢惹卓燁霖，但他絕對不敢惹陳烈。
惹了他，只有死路一條。
他咬咬牙，先鬆了手，準備從後門離開。
陳烈卻不緊不慢地轉身，一手推門，將門給關上了。
男生的出口被賭死，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陳烈沒管他們什麼表情，黑眸依舊盯著那個站在一堆書本旁邊，傻愣愣看他的人，徑直走了過去。
卓燁霖不想他扯進來，開口，「阿烈，這事你別管，我……」
陳烈直接打斷，「你的事，我沒興趣管。」
他眼神陰沉，卓燁霖怔住。
這是……陳烈第一回沖他發火，儘管還算隱忍。
陳烈走過去，直接坐在了旁邊的桌上，面對著紀煙。
即使坐著，也依舊很高。
紀煙抬頭看他，陳烈也低頭看她。
紀煙想要張唇說些什麼，未出聲前那頂黑色鴨舌帽就嚴嚴實實地罩住了她的視線。
緊接著，頭頂就傳來淡漠聲音。
「別說話。」
紀煙眼睫微顫。
教室里的人面面相覷，猜不出來他要做什麼，一時半會也不敢出聲。
摘了帽子，陳烈的臉部線條更顯鋒利，那股不善的渾勁更加明顯。
他從兜里摸出煙塞進嘴裡，攏手點火，等第一口煙圈溢出唇角，才抬起眼，不緊不慢地出聲。
「誰幹的，自己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