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讀檔
因著禁春的爆炸，天衍宗折損了不少人，兩邊都死傷慘重，戰場氣氛焦灼起來。
裴寂並沒有加入戰鬥，而是轉身去了別處。我戰戰兢兢的跟了上去，是一處地下的山洞，七拐八拐的，裴寂終於停了下來。
洞中生長著不少雪白的鐘乳石，光澤剔透，形狀奇特。正中央有一塊石頭長得尤其好看，像一個舒展的荷葉。
裴寂把真元塞到蚌殼裡，最後放到了那塊荷葉狀石頭的上面。
裴寂口中念念有詞，法杖逐漸融化變成了一道金色的圓圈，裡面蔓延出奇怪繁雜的花紋，圈住了石頭。
真元在嗡鳴，裴寂知道是禁春的靈魂在召喚它。
他不屑的笑了笑，開口詛咒道「只有天外之人心甘情願的去死才能進入陣中，否則會被我的金杖反噬血肉剝離，靈魂永遠困在原地。」
？？？這詛咒簡直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呀，你弄了個陣法，還多此一舉加什麼詛咒！看，讓我這種人鑽空子了吧。
回憶到此為止，我又回到了禁春面前，她問我「找到了嗎？」
我點點頭「找到了，但是我是路痴，不一定能一次走對，他七拐八拐我差點繞暈了。」
禁春摸著手上的鐲子「我知道，我會和你一起去。」
我問道「你想要真元是為了復活殺了裴寂嗎？我看他只是個凡人，應該早就死了。」
禁春搖頭，這幾日她想得很清楚即使殺了所有人，她也見不到姜蕪，問題的根源在她自己「他早就死了，你看到的也是他和我共同拼湊的記憶，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只想再見姜蕪一面。」
「我好了，走吧。」時間畢竟過去了一千年，原來的洞口早就被碎石掩埋住了，我還在苦哈哈的搬石頭，禁春一揮手那些碎石就全部消失了。
「厲害！」我扔下手中的石頭，點燃了一個火摺子扔了進去，火光未滅，裡面氧氣充足。
我憑著記憶走錯了三四次路才找到了陣前，累的氣喘吁吁「我說，你就看著我走錯路，你自己的真元，你不能感知它的確切位置嗎？」
「蚌殼隔絕了我的感應，我無法確定位置。」
「行吧。」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時間在這個地方彷彿停止了，這裡一如千年前一樣，地上的圓圈閃著金光，我知道接下來的路只能我自己走了。
「都到這裡了，我能看看我哥哥他們嗎？」
禁春思索片刻，一旁的石壁上就顯現出哥哥他們的畫面。那間洞穴裡面有七個石台，哥哥他們被分開昏迷在石台中央。
我注意到還有一個空著的檯子，禁春為我解答了疑惑「那是專門為你留的，要是失敗了，你們就一起放血吧。鮮血可以暫時壓制陣法，我能自己取出來。」
「別威脅我，裴寂可是說了要心甘情願才行。威逼利誘不算，你現在應該哄我求我。」禁春臉色一變，被我說中了。
她態度突然緩和，語氣也溫柔起來「你想要什麼？功法？容貌？還是要我幫你殺什麼人？」
我立馬打斷了她的話「打打殺殺不好，我可是好青年。我很好奇，姜蕪在你的真元里待了一千年，他真的還在嗎？」禁春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我又解釋道「他會不會自己想開了、頓悟了什麼的，然後就突然消失了，超脫三界獲得真正的自由？」
禁春卻很確定的告訴我「他還在，我能感覺到他在想我。」
好樣兒的，吃了一把狗糧。
「那裴寂是什麼情況？你們三個人是什麼關係？」
禁春如實相告「我是裴寂在外面玩兒的時候撿回來的，裴寂天賦異稟不用刻苦修鍊就比同輩之人厲害許多，他喜歡自由最討厭被條條框框束縛，因此整日帶著師弟師妹們瘋跑。」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裴寂，一次他們出去玩兒遇見了天衍宗的人在屠殺一隻大妖。人與妖之間是有不成文的規定，不能主動招惹對方。因此殺妖也是私下偷偷殺，可是他們偏偏被裴寂一夥兒人瞧見了。」
「天衍宗和神風門素來有怨，天衍宗的人一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全殺了。只有裴寂一個人逃了回來，我就是那時候認識的他。」
「你是那隻大妖的孩子？」
禁春點頭「是，裴寂闖下大禍，被長老們罰到後山面壁思過一年。裴寂不認為是自己的問題，拒不認錯，他覺得是天衍宗的人動的手，冤有頭債有主，應該去找天衍宗的人，那些死去孩子的父親母親不應該來咒罵他。」
「可人確實是他帶出去的，即使那些師弟師妹的死非他所願，他也要負一定的責任。」禁春點頭認同了我的觀點。
「後來師父抗住了所有壓力，才終於讓裴寂逃過一死，也因為這筆血債，大家都不願意親近他。事情發生以後，大師兄非常自責，他對我說過，要是他平時對師弟師妹不那麼縱容，督促他們好好修鍊，也許還能多回來幾個。」
我評價道「姜蕪倒是個好師兄。」
「師兄就是太好了，從那之後，師兄就苦心鑽研療愈之術，他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一個門中弟子枉死。」
「之後他們兩個關係越來越差，師兄和我說，裴寂是因為後悔自責才會那樣，要我多體諒他。可我知道根本不是，他就是壞，他漠視人類的生命，他對生命的逝去無動於衷。」
說到這裡禁春忍不住掩面哭泣「要是我平日多告誡師兄，他也不會對裴寂毫無防備。要是我和師兄一直在一起，他也不會死」
「別哭了，不是你的錯，誰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最受不了這種意難平，其實我親眼目睹了禁春被開腹，姜蕪被挑在法杖尖上的時候，就已經心甘情願的願意替她趟這一趟渾水。
「別哭了，我去幫你把真元拿回來。」
我一腳踏入陣法之中，眼前是一個迷宮，這可完了，我是路痴，專業完全不對口。
沒想到我運氣奇好，在裡面轉了幾圈也沒有觸發機關，於是肆無忌憚亂竄。終於，我找到了陣眼所在。在外面看的時候陣眼近在眼前，進來了才知道望山跑死馬不是虛言。
「怎麼有四個蚌殼？這是讓我做選擇題？」死馬當活馬醫吧，我選了左上的蚌殼，打開之後是一股惡臭，我當即就吐了出來。
這味道就像煮鯡魚罐頭火鍋，我被熏得腦仁兒疼，眼睛也睜不開。
緩了好久，眯著眼，我打開了右上的蚌殼，裡面空空如也，答案就在剩下的兩個之中。
二選一總不會選錯吧。我打開了左下的蚌殼，裡面射出了三支短箭正中我胸口，其中一支還損傷了我的聲帶。
我心道：倒霉死了！
我還想著拚死把最後一個蚌殼帶走，不料我被陣法彈了出來，禁春看我兩手空空，知道這是失敗了。
我一邊吐血一邊努力說清「等…一下，我有……話說。」
禁春不知道是不願意聽，還是我吐字不清她沒聽懂，她把我打橫抱起，帶著我回了哥哥在的那間洞穴。
他們都已經醒了過來，我躺在石台上，胸口插著三支短箭，嘴角不停溢出鮮血。哥哥一見我這個樣子，恨不能當場瘋了，拚命地拍打結界喊道「阿妍，阿妍你怎麼樣！」
我轉過頭對著哥哥笑了笑說道「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你等我，哥哥救你出去！」哥哥方寸大亂毫無章法拿著恨生亂砍，可結界紋絲未動。
「對不起了，我也實在沒辦法。」禁春這是要動手了！她要以生人的鮮血去衝破陣法。
千鈞一髮之際，我終於聯繫上了系統。
我那破鑼嗓子里吐出兩個字「讀檔。」
機械聲響起，我再一次站在迷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