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尊
聶明玦和金光瑤在爭吵，魏無羨和江澄現在是實體的模樣，只能躲在欄杆後面偷聽。
聶明玦怒吼道「那你怎麼不犧牲你自己？你比他們高貴嗎？你跟他們不同嗎？」
金光瑤難得不與聶明玦虛與委蛇，也怒道「是，我和他們當然不同！」
似乎沒想到金光瑤會這麼說，聶明玦恨鐵不成鋼大罵道「混賬」說著一腳把人從金麟台上踹了下去。
這一腳勁力極大，金光瑤身體飛出去幾米遠然後重重摔在了台階上，一階一階滾了下去。這距離和江澄魏無羨離得很近，魏無羨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金光瑤因為磕碰而變青的額頭。
「娼妓之子，無怪乎此！」
金光瑤好不容易穩住身體又聽著這句話，眼中頓時布滿了殺意。
江澄看聶明玦狀態似乎不太對「聶明玦這是走火入魔了？」
「就算是走火入魔也不能這樣，辱人親娘，他還是做大哥的呢。」魏無羨對金妍印象不錯，連帶著對金光瑤也很有好感。
江澄看金光瑤的眼神說道：「金光瑤這是起了殺心。」
這邊巨大的動靜引來了不少人，最先趕來的就是藍曦臣。金光瑤還趴在地上起不來，口中嘔出一大口鮮血。
「這是怎麼了？」藍曦臣鮮少失態，此時卻抱著金光瑤，在質問聶明玦。
藍忘機也過來了，這似乎是一場宴會，連帶著過來了不少人。人多了，兩人也不再躲藏，順勢混在人群中。
藍忘機站在圍觀人群里，魏無羨又忍不住去看他，江澄看他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模樣哼了一聲「你老實點，看見他就往他身邊湊，他又不待見你。」
魏無羨撇撇嘴「我就是想逗逗他。」
「這是假的，這是幻境！」
「假的不是更好玩兒了？」魏無羨心道，在外面你不讓我碰你的抹額，現在在幻境里，總行了吧。他慢慢擠到藍忘機身後，手指勾了勾他垂在發尾的抹額。
沒反應？於是魏無羨更加大膽，上手用力扯了一下。
明明還在金麟台，魏無羨卻聽到藍啟仁在說話，似乎是在學堂，他說「抹額意為規束自我，非命定之人不可取。」
「非命定之人不可取。」魏無羨喃喃的重複了一遍，手上的抹額突然變得燙手起來，他慌忙丟掉，趕忙回到了江澄身邊。
「你怎麼了？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魏無羨猶豫問道「你知不知道藍氏的抹額是什麼意思？」
江城皺眉反問道「我又不是藍家的，我怎麼知道！」
魏無羨內心怦怦直跳，想到溫氏射箭場上，他手賤當眾拽掉了藍忘機的抹額，又想到抹額的含義，低聲道「我可真是命大，怪不得他當時氣成那個樣子，藍忘機居然沒一劍捅死我，當真是好涵養。」
江澄看他嘟嘟囔囔，問道「說什麼？」
「沒什麼。」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金麟台也不見了，遠處有一座觀音廟。
「快，進去避避。」兩人推門進去這才發現裡面居然還有熟人。
「聶懷桑、金光瑤、藍曦臣、藍忘機還有兩個臉生的。那個金家的小孩兒是誰？怎麼這麼像金光瑤？」
「金光瑤身邊的是秣陵蘇涉，那個孩子可能是金光瑤的孩子。」
二人坐下，江澄提起疑問「你說金光瑤藍曦臣兩個是不是真的？」
「有可能，先看看什麼情況再說。」
他們二人的加入並沒有讓裡面任何人生疑，彷彿他們一直都在那裡。金光瑤受了傷似乎被什麼東西腐蝕了，整個右臂幾乎不能動彈。藍曦臣一反常態的站在他的對面，看金光瑤的眼神滿滿都是失望。
廟外下著大雨，廟內燭影搖晃，幾人僵持著。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那聲音與其說是敲門不如說是撞門。不像是人的手臂在拍打，倒像是一個人提著另一個人的頭在往門上撞。
一聲比一聲響，廟門上的門栓裂縫一下比一下大，金光瑤臉上的表情一刻比一刻扭曲，撞到第四下的時候門栓終於堅持不住，斷成兩節掉到地上。
密集的雨絲和一道漆黑的身影一起飛了進來，魏無羨細細一看，竟是溫寧！
「公子」說著，溫寧爬了起來給自己接好右臂又給自己笨拙的接好斷腿，然後乖巧的站在魏無羨一側，江澄皺眉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聶懷桑大叫道「大哥！」
廟門口還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輪廓堅硬，臉色鐵青，雙目無神，正是聶明玦！
他的頭顱正正落在脖頸上，頸項之間有密密麻麻的黑線針腳。
江澄仔細辨別說道「這怎麼像是你的針法？」
魏無羨反駁道「別瞎說，我縫的好看多了。」然後他瞥到了溫寧胸口也有縫補的痕迹，與聶明玦的出自一人之手，魏無羨突然就不想說話了。
藍曦臣道「大哥」
金光瑤哆哆嗦嗦道「大哥」
這間屋子三個人都叫了大哥，卻是三種截然不同的感情。
魏無羨猜測道「難不成是金光瑤殺的聶明玦？那是誰把他煉成凶屍的？世家弟子都受過安魂禮，即使故意為之也很難做成凶屍。」
聶明玦目光掃了一圈，鎖定金光瑤舉起霸下就砍，藍曦臣舉起朔月迎了上去，這動作似乎重複過千百次，準確無誤，廟內響起金屬相撞的「錚」的一聲。
藍忘機也拔出避塵對準聶明玦，聶明玦生前就是武力超群的人，死後也是鬼雄，藍忘機藍曦臣二人合力竟然制不住他。
不能再袖手旁觀，魏無羨明知一切都是假的，卻還是吹奏陳情，安撫暴走的聶明玦，江澄也拔出了三毒加入了混戰。
聶明玦繞開藍忘機和藍曦臣直取金光瑤，魏無羨一時半會兒沒找到安撫他的方法，只能挨個試下去。
大家都在混戰沒人注意到聶懷桑，此時他卻推了一把金光瑤。這一下簡直是要金光瑤去死。魏無羨更加確定是金光瑤殺死的聶明玦。
電光火石之間，蘇涉大喊一聲「宗主！」生死關頭，蘇涉猛一側身運起全部靈力刺向聶明玦的心臟，這一劍奇快奇狠，劍神被靈力灌滿，光華流轉，璀璨生輝，魏無羨心中忍不住讚歎起來。要不是時機不對，他簡直要鼓掌拍手叫好。
他一激動，笛聲破了音，發出了刺耳的一聲。江澄皺眉罵道「這也太難聽了！」聶明玦卻頓了一下，扭頭看向魏無羨。
「但是有效，沒想到聶明玦愛好非常，喜歡聽這種破曲子，這就好辦了！」
蘇涉的一劍發揮了作用，短暫的阻止了聶明玦一下，蘇涉趁機把金光瑤拉到自己身後，難平劍對準聶懷桑刺了下去。
「憫善！」蘇涉知道自家宗主這是又心軟了，劍鋒一偏刺到了聶懷桑腿上，留下了淺淺一道划痕，微微滲出幾顆血珠「宗主我沒殺他，但我也要給他個教訓。」
魏無羨吹笛，藍曦臣拿出裂冰，藍忘機也拿出了忘機琴，三人合力終於把聶明玦封在了旁邊的棺材里。聶明玦逐漸安靜下來，藍忘機目光不明看向了魏無羨。
「？？？？？？江澄，藍湛剛才看我那一眼是什麼意思？」
「你去問他，我哪知道？沒準嫌你吹的太難聽，他們藍家擅長音律，現在估計快被你氣死了。」魏無羨點頭「有道理。」
藍曦臣遞給哭爹喊娘的聶懷桑一瓶止疼葯，又拿出止血的傷葯處理傷口，那不過是劃了一下，血都沒流多少，聶懷桑嚎的好像他腿斷了。
蘇涉隨身沒帶止疼的傷葯，金光瑤的傷口處已經流膿了，疼的他小聲抽氣。
「小叔叔。」金家的小孩兒湊到了金光瑤身邊，魏無羨這才反應過來屋裡還有一個大活人。
「金麟台有人給金光瑤叫小叔叔？」
「沒聽過，阿姐的孩子倒是應該稱金光瑤一聲小叔叔。」
「莫非？」江澄點頭，兩人看向金凌的目光瞬間溫柔起來。
藍曦臣道「金宗主，不要再做些無謂的舉動，否則為以防萬一，你有任何動作，我都會不留情面。」
金光瑤點了點頭，低聲說了微弱的一句「……多謝。」
藍曦臣俯下身謹慎又小心的為他處理傷口，金光瑤一路發抖。魏無羨江澄一臉狐疑的而看著兩人「發生了什麼？他們怎麼鬧成這個樣子？」
這邊藍曦臣處理完了，看金光瑤疼的面色發白心有不忍，回頭道「懷桑，方才那瓶葯給我。」
聶懷桑翻了半天也沒拿出來，好不容易找到遞給藍曦臣時，突然驚恐萬分的說道「曦臣哥，小心背後！」
藍曦臣原本就一直提防著，見到聶懷桑的表情，加上他的驚呼，心一涼，不假思索抽出佩劍往身後刺去。
金光瑤被他正正的當胸一劍刺穿，滿臉錯愕。
魏無羨江澄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剛才金光瑤分明沒有動作。
廟內掛著風鈴響了起來，經幡也無風自動。
金光瑤低頭看著胸口的朔月，不解道「二哥？」
這一劍似乎不是他捅的一樣，藍曦臣也驚恐道「阿瑤，不是我。」
江澄魏無羨對視一眼「看來是真正的斂芳尊和澤蕪君。」
一旁華美的棺材砰的一腳被人踹開，真正的聶明玦坐了起來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