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掙了十塊錢

三叔家為了這次酒席，殺了一頭自家養了近一年的大白豬。

和後來的飼料豬相比，這頭大白豬平常喂的都是一些豬菜、米糠和剩飯，蘇曉輝看了一下豬肉，的確肉質顯得比較緊實，豬肉味也比較濃，不過可能是養得太久了的緣故，肥肉有點多。

陳河告訴他，這頭豬很大的，不算豬頭、豬蹄和豬下水這些邊角料，單單肉就有將近300斤。

蘇曉輝雖然懂做菜，但是做酒席菜的經驗畢竟不足，趁著這次機會，他也想跟陳河好好學習一下。

聽說他要學習做酒席菜的經驗，陳河開玩笑地問道：「怎麼？你以後也想做酒席廚師？」

蘇曉輝對這個可沒什麼興趣，關鍵是又累又不得錢，所以他很肯定地回答：「不做，太辛苦了，又不掙錢。」

陳河聽了他的話，露出一副很是贊同的表情，說道：「對啊，這個就是賺辛苦錢，他們還以為我賺很多呢。」

站在一旁打下手的李國勇有點不相信陳河的話，插了一句：「陳叔，你一次酒席應該能賺不少錢吧？」

「能賺個鬼啊，一次酒席，我每天的人工是10塊錢，加上我帶的鍋具，三天總共賺35塊錢。我徒弟還要少一些，他一次賺21塊人工錢。你聽起來是覺得不錯，但你想啊，我們一個月能做幾次酒席？」

「不過就算每個月只做一次，叔你的收入也不錯啊！」李國勇覺得每個月賺35塊錢，已經很多了。

蘇曉輝心裡盤算了一下，35塊錢，在村裡那是很不錯的收入了。主要是現在大家都比較窮，婚宴酒席還不像後來那樣，等到2000年之後，那種一條龍式的婚宴就比較賺錢了。

「陳叔，我三叔家殺的這頭豬，豬肉夠不夠用？」

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如果蘇曉輝以後想做酒席廚師，但又不是他陳河的徒弟，陳河是多半不會和他說那麼多的。

但剛才聽他說不做酒席廚師的想法后，陳河倒也不介意給他說一下：「三天酒席，昨天、今天各兩餐，明天中午一餐，我們一共要做五餐。昨晚和今晚是大餐，大概是五十桌，每桌的扣肉、方肉加起來大概要四斤，那就是200斤。昨天、今天和明天的中午是小餐，小餐的豬肉會用得少一點，我們會加上一些豬下水、豬血做的菜。算起來，這頭豬的肉剛好夠用。」

聽陳河這麼一說，蘇曉輝就知道了個大概。當然，除了豬肉，大餐還要有雞、鴨、魚這些肉菜。不過他記得，86年，村裡的酒席應該還沒有大蝦和魷魚這些菜，看了一下菜盆，果真沒有。

這時，在旁邊一直插不上話的李國勇抱怨道：「陳叔，等一會兒你們記得把菜燒入味一點，上次我去吃酒，那個扣肉硬邦邦的，還有那個白切雞，像生的一樣。」

「人家那是故意的，很多人都是把菜打包回家的，煮太爛的話，菜不好看還縮水，回去不好重新加工。」蘇曉輝笑著給他解釋了一下。

「你連這個都知道？」

……

陳河在蘇曉輝的配合下，很順利地做好了今天的菜肴，中間做墊菜的時候，蘇曉輝還給了一些建議，陳河試了一下，效果還挺好。

收工的時候，陳河告訴他，別忘了明天中午還要做一頓菜。

今晚還會放映兩部電影，雖然做了一天的工，身體很累，但蘇曉輝還是早早就來到了空地的放映機旁，李國勇本來想先回家洗澡的，見他要去看電影，也跟了過去。

等了好一會兒，陳文蓉才帶著弟弟、妹妹來到了昨晚看電影的地方。今天她穿的是一件淺灰色的翻領外套，還是扎著雙尾麻花辮。

看到蘇曉輝就坐在不遠處，她假裝不經意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轉過身去，認真看她的電影。

「姐，昨天那個人在那邊！」陳文琴也看見了他，對她姐姐說道。

「別那麼多話，看你的電影。」

李國勇當然也看到了陳文蓉，還向她招手打了個招呼。看著一本正經的在假裝看電影的蘇曉輝，他嘿嘿一笑。

今晚放的電影是《天書奇譚》和《三個和尚》，兩部八十年代的彩色電影，還別說，這兩部電影比後來的很多動畫片好看多了，連他都看得津津有味，片中詼諧的場景，讓大家哈哈大笑。

「曉輝，你是不是對我表妹有意思？」李國勇見陳文蓉就坐在他們位置的不遠處，知道他是擔心李友德今晚再來搞事。

蘇曉輝看了看李國勇，什麼都沒說，但李國勇覺得自己的猜測肯定沒錯。

電影散場的時候，蘇曉輝又是一直看著陳文蓉走了之後，他才走回家的。雖然一整晚都沒有說話，但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還是夢到了陳文蓉，不過夢中倆人還是沒有說話。

第三天中午，酒席就結束了。蘇曉輝給陳河做了兩天幫手，當時陳河說過會給他人工的，他估算著，怎麼也會有個七八塊錢。

「小輝，這是這兩天的人工錢，你拿著。」陳河把錢遞給他，他接過一看，是一張十塊的『大團結』和兩張兩塊的『車工』。十四塊錢，那就是陳叔把徒弟後面兩天的人工錢全給了他。

「謝謝陳叔！」他倒也沒有矯情，伸手接過了錢。

「不用謝，這是你應該得的。」

蘇曉輝還是很高興的，他爸幫人拉鋸，最多的時候，一個月也不過掙個十來二十塊錢。

他想了想，把那兩張『車工』全遞給了李國勇：「這兩天你也辛苦了，這個給你。」

李國勇沒有接他遞過來的錢，說道：「我又沒有幫上什麼忙，怎麼能拿這個錢？」

蘇曉輝沒說話，直接把錢塞到了他手裡。

李國勇有點不好意思，商量道：「要不我拿兩塊好了，另外兩塊還給你？」

「叫你拿著你就拿著，廢什麼話！」蘇曉輝笑罵了一句。

陳河一開始挺詫異的，但想了想，又覺得不意外，轉身去收拾他的鍋具。

「曉輝，走，到我家玩一下！」李國勇很高興地挽著他的肩膀往家裡走去。

走到李家的時候，李德才已經吃好飯，正在擺弄他那條帶靴筒的水褲，李嬸則在一旁剁著豬菜。

咦，今天怎麼沒有見到阿黃？對了，阿黃就是每次他來，都要舔他腳的那條土狗。

「叔，你這是要撈魚？」

「嗯，春節準備到了，等把最後剩下的這些魚抓完，我要清理一下魚塘。」

「今年養了多少魚？」

「這批魚是去年放的苗，當時放了400條草魚和300條花白鰱。不過，今年魚不怎麼好賣，我還在考慮年後要放多少苗。」

按照他重生前知道的，這種小打小鬧的養魚方式，其實也就是貼補家用而已，主要是養殖面積太小了，不過就算面積大又能怎麼樣？李德才的魚主要是在鄉里市場上零賣，這個時候大家的生活都那麼拮据，能賣多少？

蘇曉輝玩了一會兒，就打算回家了。這幾天他一直在忙，都沒得好好睡一覺，現在他就想回家補一覺。

臨走前，李德才告訴他，過幾天可能抽水撈魚，到時候還要他過來幫一下忙，他當然沒意見，從小到大，這種事他就沒少做。

回到家裡，爸媽和大姐她們都在。

他媽見他回來，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阿輝，聽說你今天得了十四塊錢？」

「嗯，分了四塊給國勇。」

「你把錢給我，我幫你存著，省得你亂花。不攢點錢，過幾年我們怎麼建新房子，沒房子你怎麼娶老婆？」

「啊？」以前他媽也是用這個理由幫他保管壓歲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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