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木偶(二十三)

第23章 木偶(二十三)

大年初一易時陸給外公外婆拜了年,收到了五百大洋的紅包。易時陸高興地買了幾件小禮物準備開學送祝容他們。

吃過早飯他又想起開風水店的孟鈞,孟鈞常年一個人守著店鋪,也不知道今年新年去沒去兒女家過。

易時陸問外婆:「待會要不要去孟鈞爺爺那拜個年?」

外婆揉著面,準備今天做餅,她隨口說道:「那老頭子去年摔斷了腿,被女兒接走養傷去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年紀又大了,養了好幾個月,還沒回來吶。」

易時陸想起那天去孟鈞店裡,他還好好的,身子骨看著也硬朗,精神矍鑠,目光炯炯有神,走起路來腳步生風,怎麼突然就摔斷了腿。

不知道想到什麼,外婆突然停下手中動作:「之前去醫院看他的時候他還跟我提到了你,說什麼來著,哎呀人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忘事,記不住了,等我想起來再說。」

外婆沒再多糾結,笑眯眯說:「小陸啊,今天做你喜歡吃的牛肉餅,多吃點。」

易時陸笑著說好。

外婆做牛肉餅的手藝一絕,皮薄餡多,還泛著油香,易時陸從小就喜歡吃。易霖帶著易時陸回家的時候外婆裝了整整一大袋牛肉餅讓他們帶走。易霖說吃不了這麼多,還是被塞了滿滿一大包,擠在車後座。

上樓路過幸稚京家門口,易時陸不知為何停下腳步,敲了敲門,沒人應。

他笑自己今天真是奇怪。

這本來就是幸稚京租住的地方,大過年的他不在這也正常,更何況門口沒貼對聯,一看就是沒在這裡過年。

易時陸拿著牛肉餅袋子和易霖上了樓。

結果到晚上的時候幸稚京就來敲門了。

從貓眼裡看見幸稚京,易時陸還詫異了一下:「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幸稚京站在門口,穿著件黑色長款羽絨服,把他的身形稱托得更加高挑,幾天沒見,他好像又變得好看了點,眉眼烏黑,皮膚雪白。

幸稚京:「我爸媽家太無聊了,人多又吵,我就自己先回來了。」

聽他的語氣,好像一直不和他爸媽住一起。易時陸沒好多問,畢竟是人家家事,他只抱著手臂笑著說:「那你怎麼知道我也回來了?」

幸稚京說:「我不知道,我就上來看看,心想著沒準能碰上你。」

易霖在屋裡沖著外面喊:「小陸,跟誰說話呢?」

易時陸說:「幸稚京。」

易霖:「幹嘛站門口聊天啊,請人家進來坐。」

易時陸笑了笑:「對,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你進來,我有東西給你。」

幸稚京進了屋。

易時陸把買的禮物從包里拿出來,是三副針織的毛線手套,除了顏色之外一模一樣。

幸稚京眼睛亮了亮:「都給我的?」

易時陸:「想什麼呢,你挑一副,另外兩個給祝容和方深。」

幸稚京撇了撇嘴,哦了一聲。

易時陸見他興緻缺缺的樣子,湊上前,眼睛里是滿滿笑意:「別不知足,第一個讓你選,我是留了點私心的。」

幸稚京的眼睛瞬間又被點亮,他的目光在三副手套之間來回穿梭,最後定格在白色毛線手套上。

幸稚京:「我要這個。」

易時陸把手套遞過去:「那就送你這副。」

塑料簡易包裝,並不名貴的禮物,可幸稚京放在手裡看了又看,好像喜歡得不得了。

他拆開包裝袋,從裡面拿出手套,小心翼翼地戴上。

幸稚京笑了。

「好暖和。」

他把手舉起放在臉旁邊蹭了蹭,柔軟的毛線接觸他的皮膚,他用的力氣太大以至於把臉都蹭紅了,但幸稚京

好像一點都感受不到不舒服,只露出幸福又滿意的神情。

臨走時候易時陸拿了幾塊牛肉餅讓幸稚京帶回去,特意告訴幸稚京那是他外婆做的,世界上最好吃的牛肉餅。

如果易時陸的目光可以穿透走廊去牆壁,就會看見幸稚京回到家中后熱了下牛肉餅,打開了電視機,將電視調到某個偶像劇中男主和女主表白的那一幕。

男主:「我喜歡你。」

幸稚京跟著讀:「我喜歡你。」

男主:「從很早以前就開始了。」

幸稚京:「從很早以前就開始了。」

男主:「其實在我們高中那會兒……」

幸稚京:「其實在我們高中那會兒……」

男主:「我就已經……深深為你著迷。」

幸稚京:「我就已經……深深為你著迷。」

幸稚京:「?這裡為什麼要停頓?再看一遍。」

他咬著牛肉餅,完全不在乎此時牛肉餅剛出鍋,冒著大量的熱氣,他每咬下去一口,麵糰里都噴射出灼人的滾燙,那是正常人的口腔完全無法承受的溫度。

幸稚京毫無察覺,只有嘴巴一張一合,一邊吃東西,一邊跟著電視劇里的人物念著台詞。

在他試圖表現得完全像個人類的時候,他卻永遠也不可能是個真正人類。

寒假快速過去,終於迎來了酷刑一般的高三最後一個學期。

易時陸把剩下的兩副手套放在桌上,讓祝容和方深選:「新年禮物,你們自己挑。」

祝容眼疾手快拿走其中一幅:「我要這副藍的,粉的就留給方深這個騷.氣少年吧。」

方深:「……粉的就粉的,真男人就該用粉紅色。」

易時陸撐著下巴看他倆打嘴炮,心想這樣好的光景等畢業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祝容發現了什麼,一回身看見幸稚京手上戴著的手套:「誒?你這款式怎麼和易時陸送的一模一樣啊,不會易時陸送的吧?那他怎麼先送給你了啊?」

祝容故意說得陰陽怪氣。

易時陸抿唇一笑:「喂,別生氣。他家和我住一個小區,過年的時候剛好碰上了,就把手套給他了。」

祝容擠眉弄眼地說:「我就知道一定是巧合,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偏心。」

易時陸心虛地眺望遠方。

何雨進班的高跟鞋的頻率都變得比以前快了許多,所有人都進入了打仗一樣的狀態,包括易時陸自己。

精神越來越不夠用,每天靠著咖啡和能量飲料度日,即便如此,易時陸仍舊能在下課幾分鐘的時間裡睡著。

很多時候他睜開眼睛會看見幸稚京在盯著自看,他輕輕打哈欠直起身,說:「真羨慕你啊,你怎麼從來都不困的?」

幸稚京若有所思地笑了下:「我也是在忍耐而已。」

他也是在忍耐,只不過是另外一個方面的忍耐。

易時陸完全沒有聽懂他話中的意思,還傻乎乎地說:「知道你也在強撐我就放心了,要不然天天這麼個精力充沛的人坐身邊,怪給人壓力的。」

幸稚京輕輕轉了下眼珠。

易時陸抬了下手,無意中碰到了掛在脖子上已久的項鏈,他習慣性地握了一下,攥在手心:「哦,有件事要謝謝你,這個真的好靈,戴上之後再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過了。」

幸稚京的目光下移,看向易時陸握著木雕墜子的手,因為用力,易時陸的手指骨節泛出粉色。幸稚京勾起唇角:「那就好,一直戴著吧。」

易時陸的眼睛下面有著濃重的烏青,他精神不濟勉勵強撐,連背書的時候都會打盹。這些幸稚京都一一看在眼裡。

所以他以驚人的忍耐力剋制住了圍繞著他的沖

動。

忍耐,這種字眼無疑是和他的本能相抵抗,幸稚京從前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需要,忍耐。

如果是從前的自己,一定會嘲笑自己無能又懦弱,明明是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牽制住的他,竟然開始被一個人類牽著鼻子走。

但是現在,幸稚京卻會覺得……自己竟沒有任何不滿,或許換個詞來說更貼切,心甘情願。

當易時陸安靜趴在桌子上,頭枕在雙臂上,露出難得輕鬆平和的神情時,幸稚京就會覺得,忍耐一點,也沒什麼嘛。

不過就是幾個月的時間。這樣的時間在他漫長的生命里,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不過實際上他低估了易時陸對他的影響力,這幾個月他過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煎熬。

高考前一天,學校安排所有人把書搬回家,易霖特意請假開車來陪易時陸搬書,幸稚京還是老樣子,身邊只有一個易時陸見過好幾次的司機。

易時陸遠遠看著司機把幸稚京所有的書都扔到了垃圾桶里,連個習題冊都沒留下,很明顯是幸稚京吩咐他這麼乾的。

他走過去拍了拍幸稚京的肩:「信心很足嘛,一本書都不剩,這是要決一死戰了?」

幸稚京淡淡看了他一眼:「決一死戰不好說,反正是不打算再過這種忍耐的日子了。」

易時陸:「嘖,不過就這麼扔了怪可惜的,你要少好多樂趣。」

幸稚京:「什麼樂趣?」

易時陸狡黠一笑:「不知道嗎?出分之後就撕書可是我們學校的傳統啊。」

幸稚京輕哼了一聲,手指在易時陸臉上一戳,留下一個淺淺的坑,好像覺得這種小動作格外好玩,他又順手戳了幾下。

幸稚京說:「真幼稚啊易時陸,我的樂趣,可比什麼撕書有意思多了。」

易時陸:「你要幹嘛?」

幸稚京一幅諱莫如深的模樣:「到時候你就懂了。」

不知想到什麼,他沖著易時陸笑得很是燦爛,笑得易時陸後背涼涼的。

系統:他想搞你。

易時陸:粗俗,統哥你太粗俗了。你用詞能不能文雅一點。

系統:比如?

易時陸:……他想上.我?

系統:你了不起,你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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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愛人[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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