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織田作之助幾乎是下意識的要朝着火海那邊奔赴過去。

但是被太宰治抓住了手,太宰治緊緊的拽住他的手說:「那邊着火了!」

你怎麼往那邊去?

織田作之助扭頭看太宰治說:「……我剛剛看見01從高塔下面掉落下來了。」

他的聲音帶着點沙啞,其中的痛苦聽的太宰治皺起眉。

他剛剛就跟在織田作之助的身後,織田作之助沒有擋住他的視線,可是他卻根本就沒有看見01從高塔上面墜落下來。

太宰治沒有鬆開拽著織田作之助的手說:「我沒有看見。」

在太宰治身邊的坂口安吾也說:「我也沒有看見。」

織田作之助緊繃着的肌膚放鬆開來。

他有點迷茫的看着不遠處的那片天空,太陽此時已經升了起來,最濃郁的黑夜已經度過了,c的人也只需要再度過一點的時間就可以解決了。

眼看着事情好像真的就要落幕了

可是剛剛真的是他的錯覺嗎?剛剛他從高塔上面看見的那隻掉落下來的白色蝴蝶,真的是——錯覺嗎?

就好像是上一次水江譽從他的家裏逃走一樣。

這一次他也可以順利的帶着水江譽回家嗎?

織田作之助的內心湧起了一股莫大的惶恐,那種好像是要失去重要的東西一樣的情緒渲染了他,剛剛還槍無虛發的織田作之助,在混戰之中不小心中了一槍。

子彈穿透了他左邊的肩胛骨,鑽心的疼。

在之前已經很久都沒有受過傷的織田作之助蹙了下眉。

因為太宰治的命令,去港口黑手黨找人最終姍姍來遲的芥川龍之介帶着的人制服住了最後負隅頑抗的那個人。

芥川龍之介來到織田作之助的身邊問道:「你沒事吧?」

織田作之助看着芥川龍之介有點彆扭的詢問,對着芥川龍之介搖了下頭說:「我沒事,等會兒去包紮一下就好了。」

芥川龍之介對着織田作之助抿了一下唇:「……你真的跟那個傢伙一樣一樣的,我第一次跟那個傢伙見面的時候,那個傢伙的左邊肩膀也受傷了,但是那個傢伙就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臉色都沒有發生變化,跟你現在一樣。」

織田作之助啞然,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被芥川龍之介訓了。

但是這個倒不是他故意要這麼說的。

實在是對於他來說,這個傷真的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口,曾經他在做殺手的時候,不知道受過多少嚴重的傷。

而對於那個少年——

織田作之助想起他們最開始見面的時候,少年頂着渾身的傷口面無表情的跟他對視的樣子,就感覺肩膀上的傷口突然間就疼痛的讓他難以接受了。

他對着芥川龍之介說:「我真的沒事,如果你不放心的話,你可以陪着我去塔上。」

芥川龍之介本來是想要說讓織田作之助回去休息的。

雖然說這對於織田作之助來說不是什麼大傷,但是如果不好好的修養的話,肩膀上的傷口很容易就會留下隱患的。

但是織田作之助的語氣說的那麼堅決,根本就不是在跟芥川龍之介商量,而是在跟芥川龍之介說出一個決定一樣。

這兩個傢伙果然就算是看着再不像是一個人,其實還是一個人啊。

芥川龍之介到底還是沒有拒絕織田作之助,他在織田作之助呆的那段時間已經知道了對於織田作之助來說,水江譽是怎麼樣一個重要的存在。

如果說對於他來說這樣的存在失蹤的話,他現在巴不得想要插上翅膀,也要飛到水江譽的身邊。

塔很高,設有樓層跟電梯。

宰治跟坂口安吾還有芥川龍之介織田作之助四人乘坐着電梯上了頂層。

在上去的時候,織田作之助想了很多。

他想少年跟紀德的對戰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下面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上面都沒有人下來,他想少年是不是其實受了傷,就跟他每一次跟少年分開,再一次見到少年的時候那樣——

織田作之助其實現在覺得比起少年從高塔墜落下去這個選項,他身受重傷織田作之助都可以忍受。

這一次,把少年帶回去以後,他一定會好好的看護少年。

再也不會讓少年有跑出去受傷的可能,再也不需要讓少年……

織田作之助有點落寞的想道,為了他付出自己的一切。

是的,織田作之助大概的明白了,這一次為什麼之前一直都乖乖的少年會離開他的身邊。

全部都是因為他的原因,少年之前跟太宰治還有中原中也無數次在他的面前說起過的營業許可證,身為叛徒的坂口安吾在看見他跟太宰治以後若有似無的愧疚。

如果按照正常的故事走向,在坂口安吾叛逃出港口黑手黨以後,太宰治跟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太宰治會被首領懷疑,而他,就是首領去跟那個c的首領博弈的最好的棋子。

哪怕他不願意出手,只要首領想要他出手,就有一百種可以讓他出手的辦法。

讓他家破人亡,讓他痛不欲生,讓他最後決定要拔槍——

可是織田作之助不明白,少年為什麼要頂替他。

在這樣很可能會直接死掉的事情上,為什麼要代替他出手,為什麼要在事情的一開始的時候就要去攔截c,明明,織田作之助想。

他什麼都沒有為少年做過,他只是對少年說過一句,他會擔心,少年就對着他敞開了心扉。

回憶上涌,織田作之助感覺喉嚨口都帶着血的腥甜。

從塔底到塔頂這段短短的距離,在他的心頭卻好像是在那一瞬間已經過了百年。

他在電梯打開了第一瞬間踏出了電梯,看見了塔頂的全貌。

空蕩蕩的平層。

地上有不知名的血漬,血漬最濃郁的地方躺着一個人,還散著幾把槍。

呼嘯的風聲吹過織田作之助而耳畔,他聽見了下面的人被捕的怒吼聲,他聽見有人說要來救火的聲音,可是這些聲音都漸漸的失去了,世界都在那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織田作之助只是麻木的看着那個躺着的人,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想道。

少年呢?少年在哪裏?

他的眼前一次又一次的出現那隻雪白的蝴蝶從塔頂跌落的場景。

後悔跟痛苦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席捲了他的腦子。

身體不受織田作之助控制的朝着紀德沖了過去,幾乎是蠻力的把昏迷的紀德給搖醒了。

織田作之助聽見自己失控的一次又一次的問紀德:「他在哪裏?」

紀德那雙渾濁的眼睛看着織田作之助。

他就好像是已經身在地獄一樣,與織田作之助低語說。

「他從這裏跳下去了。」

「在我的眼前,一躍而下。」

·

大火足足燒了一天。

警方在察覺到這件事情以後快速的介入,查詢的時候查到了港口黑手黨的身上,被太宰治巧妙的繞了過去,全部都推給了森鷗外。

森鷗外在那個時候拒絕幫助太宰治,此時不知道是對太宰治有愧還是因為什麼,對太宰治的行為竟然沒有說什麼,全部都照盤接受了。

但是太宰治卻無暇去顧及這個,他現在很擔心織田作之助的狀態。

在從紀德的口中聽見了水江譽的下落以後,織田作之助

就一直都站在塔下面,安安靜靜的看着焚燒的現場。

哪怕警察已經取證,清楚而明白的告訴織田作之助,在裏面並沒有發現人類的骸骨,並沒有一個人身亡在那片火海裏面,織田作之助仍然不願意後退。

坂口安吾對上太宰治的眼神,他抿了一下唇。

其實此時作為異能特異科的卧底,他並不應該站在太宰治跟織田作之助的身邊的,他欺騙了太宰治跟織田作之助,他此時並不算是他們的朋友,甚至可以說是他們的敵人。

他也不應該說些什麼的,但是少年離奇的失蹤把他跟織田作之助死死的捆在了一起。

他此時並不是作為欺騙了太宰治跟織田作之助的友人存在在這裏的,他是作為最後一個看見少年的人存在的。

坂口安吾朝着織田作之助走了過去,跟織田作之助說。

「我剛剛已經檢查過了,大火裏面真的沒有人的屍體,甚至是連血漬都沒有。」

「從高塔上面墜落下來……肯定會留下什麼痕迹的,或者說他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只是走了,但是我們調查了這附近的監控,所有的監控都告訴我們,01最後一次出現是在他進入塔頂的時候。」

「……所以說,有沒有可能,他沒有死,他只是跟他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一樣,又一次突然的消失了?」

雖然說這句話說的很扯,但是坂口安吾只能夠得到這個結論。

畢竟少年的出現本來就是一個非常反常的存在。

織田作之助看向坂口安吾,他可以從坂口安吾的眼中看出坂口安吾努力想要告訴他的事情,織田作之助也知道,這是最優也最好的解釋。

少年沒有出事,少年只是回到了他自己的世界。

可是,可是——

那雪白的蝴蝶從高塔之上墜落的畫面。

自從紀德跟他說出,少年自己主動的從塔頂上面跳落下去以後,就再也不能夠從織田作之助的面前消失。

短短的一天,那個畫面就已經上萬次在他的面前上演。

在現實中的織田作之助被太宰治拉住了手,在織田作之助的幻想中,他卻已經上千次上萬次的撲過去要拉住少年墜落下去的手。

沒有一個人看見那個畫面。

所以他們都可以接受這個解釋,可是織田作之助接受不了。

織田作之助沙啞著聲音說:「可是紀德說,他從塔上自己跳了下去。」

這句話把坂口安吾的所有話都堵了回去。

是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釋,他們可以強硬的說少年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可是少年為什麼要從高塔之上跳下去呢?

沒有一個人可以回答織田作之助這個問題。

就在空氣都陷入沉默的時候,一道清亮的聲音從外面響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突破書的力量,回到他的所在地吧。」

登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聲音的來處看了過去。

他們看見了一個穿着偵探服的少年,少年摁壓了一下頭上的帽子,抬起頭露出了一雙碧色的雙眼。

太宰治眯起眼睛看着他:「江戶川亂步,你來這裏幹什麼?」

江戶川亂步,聞名整個橫濱的超強大偵探,擁有可以一眼看破真相的能力。

是武裝偵探社的人。

按照道理來說,是在場所有人的敵人。

但是江戶川亂步抱着一本書,很自然的來到他們的面前說:「我是被人委託來的,來跟織田作之助說這件事情,你應該記得我吧?我曾經在你打給01的電話裏面,跟你說過話。」

最後兩句話是江戶川亂步對着織田作之助說的。

織田作之

助後知後覺的把江戶川亂步跟水江譽曾經跟他說過的那個朋友掛上鈎:「……你說的委託,是指……」

在這個時候,織田作之助發現,他就連說出那個人的名字,都是這麼的困難。

江戶川亂步卻很自然的說:「是啊,我是被01委託來的。」

「那天晚上他告訴我,他覺得事情就快要結束了,他到時候可能要走了,但是他走的方法會比較的離奇,你們可能會被嚇到,所以特意委託了我,來告訴你們這件事情,並且告訴你們,不需要因為他的離開而難過,他到時候一定已經做完了一切他已經做完的事情了。」

織田作之助死死的盯着江戶川亂步說:「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其他的東西,比如說他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所以才來到這裏的?」

江戶川亂步讚許的看了織田作之助一眼:「看來你雖然跟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比起來收斂了許多,但是對於事情的敏銳度還是存在的嘛。」

「是的,我知道他是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的,他是因為書,書你知道是什麼東西嗎?就是那個傳說中只要朝着它許願就可以完成一個人願望的東西。」

江戶川亂步說着說着,從口袋裏面摸出了一張碎紙。

「如果你需要證據的話,這個東西可以交給你。」

織田作之助從江戶川亂步的手中拿過了那張碎紙。

上面果然寫着織田作之助很熟悉的字眼,他曾經在寫不出來小說的日子裏面,看着少年拿着他的筆,用跟碎紙上面如出一轍笨拙的字跡寫着心得。

只是不同於那個時候的開心,織田作之助看着那張碎紙都感覺到了無限的難過。

因為少年寫的是——

我渴望去彌補那些,我後悔的事情。

物證跟人證都有了。

事情好像是一瞬間翻盤,織田作之助不需要覺得他已經死去了。

可是難過還是無可避免,因為他出現的那麼轟轟烈烈,離開的時候也離開的那麼盛大,讓織田作之助很難去釋懷,他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彌補完了嗎?所以可以開開心心的離開這個世界了嗎?

織田作之助情緒翻湧,對着江戶川亂步說了一句謝謝。

江戶川亂步聳了下肩膀說:「本來也就是接了他的委託。」

「不過,他那個時候好像跟我說過,他怕到時候我也忘記了,應該做了第二手準備,他沒有給你嗎?」

「給我了。」

織田作之助搖了下頭,從口袋裏面摸出了一封皺巴巴的信封。

那個時候水江譽沒有親手的遞給他,而是在從陽台離開之前,交給了芥川龍之介,讓芥川龍之介在天亮的時候,遞給織田作之助。

好巧不巧,現在天確實很亮。

織田作之助拿着信避開了所有人,在一個角落開始讀信。

信上只有寥寥幾行字,卻每個字都讓織田作之助覺得珍重。

信上如是說:

給我自己。

在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再見說的有點匆忙,我不知道應該如何跟你再講,所以就,不太想要說再見了。

又有點愧疚,畢竟說好了要當你第一本書的第一個讀者,結果要食言了。

……

你對我很好,可是身為你的半身,我卻什麼都沒有給你。

身為跟我截然不同,卻又相似的自己,我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沒有想到自己會遇見你。

但是在遇見你以後,卻有點慶幸,還好我遇見了你啊。

讓我知道,原來我還可以用這樣的方式活着啊。

雖然我食言了,但是還是想要最後跟你說。

請盡情

的去做想要做的事情吧,不管世人同不同意。

我會同意。

信紙結束,剛剛還情緒起伏非常嚴重的織田作之助。

此時卻什麼話都說出來,好像面前又一次出現了那個冷淡著一張臉,眼神卻格外的柔和溫柔的少年,織田作之助閉上了雙眼,忍不住罵了一句笨蛋。

如果說01不是笨蛋,那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笨蛋了。

如果為織田作之助攔住了紀德都不算是什麼大事的話,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大事了啊,這種事情完全不需要感覺到抱歉啊。

……他也很慶幸的,認識了01.

唯一的遺憾就是,相識的時間,實在實在太過短暫了。

好像只是一睜眼一眨眼的一瞬間,偶然相交的兩個世界線,又一次分別。

明明才剛剛分別,可織田作之助從心底里,又一次的期盼。

如果之後,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再見一面該有多好啊?

在旁邊看完了江戶川亂步跟織田作之助對話的全部過程。

此時看着織田作之助的背影,太宰治垂下了眼眸。

01給織田作之助留下了信,給坂口安吾留下了一枚鑰匙,給芥川龍之介留下了一段足以用一生去銘記的教學,卻什麼都沒有給他留下。

哪怕是隻字片語。

真的是一個太過分的人,都學不會對他們一視同仁。

太宰治低頭看着自己蒼白的手,握緊了以後,又鬆了開來。

不,其實或許01也是給他留下了什麼,起碼01做的這些事情,給予了太宰治短暫的可以選擇自己未來的時間,或許對於01來說,這可以算是他幫助太宰治尋找快樂的時間。

可以選擇一個,輕鬆的,相對於現在來說,快樂一點的生活。

太宰治想,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在01的心目中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形象啊。

孤獨要死,寂寞到發瘋,無聊到無事可做的人嗎?

所以才讓01執念深到了,哪怕到了最後,也念念叨叨的要讓太宰治過的開心。

太宰治抬起頭看着江戶川亂步說。

「你剛剛說,書可以讓他來到這個世界,讓他離開。」

太宰治笑了一下,鳶色的眼睛漂亮的光芒流轉。

「那之後想要再見他一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在他或許,找到了那種,比較快樂的生活的時候,再一次跟那個操心的人見面。

江戶川亂步歪了下頭,同樣笑着對太宰治說。

「也許吧。」

他裝的不動聲色,半分都沒有漏。

其實江戶川亂步在想,也許可以去往另外一個世界。

不過再見01一面,應該是不可能了。

因為沒有人比江戶川亂步更清楚,他剛剛全部都是瞎講的。

01是真的死了,他的渴求已經全部都滿足,哪怕是最後一絲濃烈的想法也已經消散了。

他們再也不可能見到01了。

可是又沒有人比江戶川亂步更清楚,他必須要說這個謊。

否則他的朋友用自己的生命去佈置的這個局就毫無意義。

01已經死去這件事情,必須只是江戶川亂步一個人知道的既定事實。

江戶川亂步曾經在某本書上看見過。

人類與非人類之間,不可結緣,否則只會徒增悲傷。

江戶川亂步從前是不以為意的,現在卻真的感覺到了無限的悲傷。

周圍空蕩蕩,沒有人在意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沉寂低下頭,在那一瞬間被洶湧的寂寞裹挾。

我的朋友,我做的

怎麼樣?

你還滿意嗎?覺得我有好好的完成你交給我的委託嗎?

風吹起江戶川亂步的鬢角。

江戶川亂步知道,那個跟他一起在遊樂園玩了整夜的少年。

再也不會給他任何一個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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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coser的我絕對不會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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