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完結
神奇的,梁予衡第一次下廚做的飯,竟然都能下咽。
季曉想,大概是人心情好,吃什麼都能行。
只是兩個人收拾了廚房洗漱完出來,紛紛都沒率先跨進卧室。
梁予衡恐怕是因着那天假髮的事兒,紗布拆開那天就找了同事小年輕過來給自己剃了頭,這會兒頂着一頭利落的短髮,沒了劉海的男人看起來平白添了一絲銳氣。
這銳氣白天裏不顯,到了晚上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更顯張揚。
季曉看了一會,腦子裏關於言情的那些事兒都滾了幾遍。
無端就叫男人那銳氣更顯得帶了些侵、略氣息。
起碼現在她瞧着他,就有點拘謹。
當然,也可能是起了些別的心思。
梁予衡不察,倒了兩杯水過去沙發,提議道:「看部電影?」
「好。」
「看什麼?」
季曉摟了摟小毯子,想了好一會:「找個愛情片?」
梁予衡坐在她旁邊,拿着遙控器開始搜索,衣服蹭在她的毯子上窸窸窣窣的。
季曉偏頭看見他剛剛為了換藥特意只套了件短袖的胳膊。
哪怕是裝了地暖,南方的供暖也實在沒有北方的強勁,季曉默默遞了毯子一角:「要不要一起蓋?」
梁予衡偏頭,瞧見那毛茸茸的一片。
她分明還有點害怕,原本裹得緊緊的,好似他能吃了她一般。
這會兒倒是敢自己送過來。
「不要啊?」季曉問。
「要。」男人就著那一角拉了拉,而後,忽得將毯子一把甩開。
原本纏在身上的保護殼,就這樣被男人的動作輕易撐展,她順着力歪下,剛好倒在他懷裏,接着,毯子便就從後邊一併將兩人卷在一塊兒。
「還冷嗎?」男人問。
季曉頭搖得像個撥浪鼓,然後聽着頭頂上輕輕的笑,反應過來他在笑自己,趕緊就爬起來想反駁。
梁予衡摟住她:「別動,開始了。」
「……」
很老很老的片子。
他卻總在每一次憶起她的時候想起。
——怦然心動。
季曉耳聽男人的心跳,看得認真。
然後,在舒緩的片尾曲中,轉頭去望抱着自己的男人。
梁予衡喉頭一動,指下便用了力:「怎麼?」
「梁予衡,Ichliebedich。」
「……」播完影片的屏幕跳轉回起點,重新勾勒出怦然心動四個字,男人翻身將人壓進了沙發里,「以為我聽不懂德文嗎?」
「那你聽懂了嗎?」小姑娘分明手指還帶着顫意,卻仍是瞧着他。
「你說呢?」
驟然升溫的客廳,可憐的小毯子,終究不知道被扔向了何方。
接連幾日的艷陽,終於消融了厚厚的積雪。
「我也愛你。」
「永遠愛你。」
餘生予你,偏寵予你,都予你。
槐隅風俗里的年前祭祖,這一年姥爺的墓前多了幾個人。
秦穆瑤與季學亭先行下了山,梁予衡牽起季曉的手。
「爺爺,我帶季曉來看你了。」男人說着,頓了頓,「您不是最喜歡季曉的嗎?往後,她就是您孫媳了。」
季曉手指被他握著,由着他提前報告,只上前一步:「姥爺,別聽他的,還沒嫁呢。」
「???」梁予衡緊了緊手。
然後,就聽邊上人繼續道:「不過,您一定會保佑我們好好在一起的,對吧?」
梁予衡這才嘆了口氣,跟着道:「嗯,爺爺喜歡你,你開口,他一定幫。」
下山的路仍是兩個人,一如那一年夏天。
遠處的落葉打着旋兒蹭過他們的衣擺。
似是姥爺的叮嚀。
印思琪沒有上山,季琛陪着一併等在山下。
秦穆瑤回來的時候,到底打了個招呼。
這些天她想了許久,卻是記起了那一年瘦小的女孩抱着自己的話。
季曉說:「原來,瑤瑤女士已經這麼喜歡了呀。」
「喜歡就在一起,管那些風言風語做什麼?」
她蹉跎了半輩子,到現在,才突然覺得,是呀,又有什麼重要。
重要的是那個陪在身邊的人,重要的是,什麼才是值得。
她想,她的女兒那麼優秀,應該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至於這老一輩子的恩恩怨怨,又有什麼所謂。
簡思卓也在等她,見人下來過去開車門,秦穆瑤卻是停在了季琛他們的車外。
車裏的人走出來,季琛看向那個伸手撫了鬢角的女人。
「我想問問你們,這段日子,思考得怎麼樣了?」秦穆瑤道,「孩子們在一起,我想,我們總要有個態度。」
「他們不會再分開的,所以……」她看着印思琪,「作為兒子,應該是想得到媽媽的祝福的。」
她說得那麼平靜,帶着一點勸慰。
印思琪偏過臉,剛好瞧見遠處走在一起的身影。
秦穆瑤莞爾:「過年了,一起嗎?」
大年三十的晚上,槐隅一中的操場上仍舊熱鬧。
禁燃煙花爆竹之後,操場上點起了孔明燈。
遠遠看去漫天的星辰閃耀。
季曉趴在欄桿上給孔明燈上寫字。
思來想去也不過是一句「前路無舛」。
梁予衡接了筆,龍飛鳳舞地寫。
「明年求婚成功。」
季曉拍他:「幹嘛呢!」
「寫心愿啊!」
「……」
季學亭提着筆擠過來:「哎,帶我寫一個,我也要寫。」
季曉趕緊就把孔明燈給拿遠了些:「要寫自己買去!」
「這不是節約資源嗎!你倆幹嘛呢!帶我一個不成?!」
「不成!」季曉開始着手點燈,一邊提醒男人,「把他拉走快點!別叫他毀了!」
「你倆!你倆這是欺師滅祖!欺師滅祖!!」
季學亭叫嚷得厲害,季曉拉了梁予衡一起松的手。
充了氣的燈冉冉升起,閃爍著,似歲月長河,波光粼粼。
下一秒,季學亭一把勾住了梁予衡的脖子:「你有沒有良心!你倆的事兒我還是第一個贊成的!秦穆瑤也是我勸的!不孝徒弟!」
「對不住了。」
話雖如此,梁予衡卻是躲得很順溜。
季學亭沒逮到,過去搶了季曉手裏的花燈。
「季學亭你幼不幼稚!」
周遭歡騰的學生大聲地喊著新年快樂,手捧煙花綻在每個人的掌心裏。
彷彿日子從來沒有流逝過,一覺醒來,他們還在身邊。
(theend)
作者有話說:
本來,該是一篇很短的文,不知不覺寫了這麼多。
我曾想過在哪裏完結才是最好的,是求婚嗎,還是婚禮,還是什麼,
直到此時,在這一刻,我敲完最後一個字,才確定,對了,這就是我心裏的完結。
他們的故事從少年起,也該在這裏畫一個圓滿的句號。
我們下個故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