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此破陣
這三個字一出，如同炸雷一般，震得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多少年了，哪個來到他們山門不是客客氣氣，甚至可以說是謹小慎微。不敢有一絲的放肆，而今日這老者。。。
真是應了那後半句，善者不來啊！
「你還不死心么？就此退去，我可做主，不追究你持劍闖我劍閣之事。如今的劍閣已經不是30年前了，望前輩不要自勿，斷了那一點香火之情！」清渠狹長的雙目微微眯起，氣勢依舊凌厲，卻並未出手，因為他知道對面這個人是什麼來頭，知道的越多。越是明白這其中事關重大。
李自然在旁邊細細的嚼著這幾句話，這裏邊信息量確實不小，三十年？前輩？香火情？有點意思，想到孑然一身的老頭，上山之前那句話，似乎一些關竅呼之欲出。
老人卻對這番言語置若罔聞，依舊雙目遠眺著那傾天之劍，身上那股不容於天地的氣場更加強盛，似乎整個人都要從這世界中剝離出來。
見到老人如此的傲慢之舉，清渠的臉上終於顯現了一絲怒意和殺機。自己現在是這劍門的掌教天尊，一身本領已是通玄。若不是攝於對面那老東西的凶名，自己也不會如此的大費周章，將清字輩的一眾師兄弟突然召集。
說白了，雖然已經過了數十年，他清渠的功力也不可同日而語。但心下還是沒有把握在來人手裏討到什麼便宜。這一切都是為了穩妥，對面那人可以賭，但是自己不能賭，這道門劍閣更不能賭。
一眾清字輩劍閣大修士將氣息凝聚而起，直衝老者。而老者則如海浪中的巨石，任你波浪滔天，來勢洶湧，他卻依舊巋然不動。所有人都想不明白，明明看氣勢都是通神境界，為何卻能一人抵擋數十位同級？
這對峙一直僵持着，一方放出渾身氣機，另一方卻好像根本沒在乎。場面漸漸的有些尷尬，後邊破關而出的師兄弟也是一陣的老臉通紅，緊咬牙關。
周圍觀戰的各峰年輕弟子們一陣交頭接耳，討論著來人的身份。但顯然，對於當年的事，知情的長輩們不願意多提，以至於半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眾人心頭大感疑惑，為什麼掌教天尊和那些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師尊師祖竟然不動手？就任由著那老頭在這試劍台上如此放肆。他們劍閣可是道門正宗，平日裏行走天下哪個不是趾高氣昂。這人到底什麼來頭，讓掌教都如此忌憚。
聽着那漸漸變大甚至有點喧嘩的討論聲，清渠掌教的臉由白變紅，由紅變黑。也不見了剛才的淡定從容。只見他渾身勁氣鼓盪，衣角獵獵，似乎忍耐到了極點。
「蹭」
「蹭蹭蹭--」
終於，這爆發如約而至，掌教道人手中的長劍猛然飛出，帶起一陣清鳴。剎那間后清字輩大修士似乎收到號令，各色劍光一陣閃爍。紛紛拔出了自己的佩劍。飛身而起，
眨眼功夫，老人和李自然就被一眾高手圍了個水泄不通。這幾十人，修為低的都是真玄後期的真人，以清渠為首的幾位更是通神大修士。
老人閑庭信步似的抓起李自然的衣領將他丟了出去，清字輩高手也沒人在意一個後輩小修士，只是對着老者嚴陣以待。
見李自然安穩的退出了戰圈，老人才緩緩的開口：
「自然，這是他們劍閣的真極劍陣，分為大小兩極。以五小極，九大極組成。最少五人便可施展，最多，就是這四十五人的大極了。這破陣，為師只給你演示一次，你且細細看好，你以後少不得要與他們打交道。」
聽着老者開口，圍觀的弟子又是一片嘩然。今天的經歷絕對震驚他們一百年。這裏的很多人入門后，都學過這真極劍陣，更有的弟子下山歷練，大戰小戰無數。便是靠着這套配合攻閥的劍法無往不利。如今由掌教天尊與諸位長老師祖聯合使出，這人卻輕描淡寫的說要破陣？
至於旁邊那個小白臉以後會經常打交道？無稽之談。
李自然可沒空管旁邊那些人的言語，一瞬不瞬的盯着劍陣。他心裏非常清楚。有些人敢說，那就是一定能做。
老人站在陣中，一直舉著的右手不斷探向虛空，好像要握住什麼。
隨着這個動作，那方空間先是泛起一陣漣漪，隨後便看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幕。
只見老人的手探入了另一個空間之內，隨後向外猛地用力，一個碩大的劍柄出現在眾人眼前，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肆虐不止的虛空罡風，距離最近的清渠等人不得不運氣抵擋，四周修為較低的人更是被吹的東倒西歪，難以看清裏面的情景。
等到罡風平息，一眾弟子再次朝陣中看去時，只見老人手中抓着一把足足有丈許的巨劍。轟的一聲將劍插入地面，帶起一陣劇烈的震動。
劍身通體烏黑髮亮，篆刻着數不清的符文，符文上有藍色的光彩在不斷閃爍，並且伴隨着一陣陣逼人的煞氣。李自然看着不由的吞了吞口水，這平時寡言少語的老頭子，以前怕不是個煞星啊！
「看老夫破了這真極劍陣！！」
這一聲爆喝那巨劍被老人猛地掄起，劍身烏光大盛，雙膝一沉，就是一招老猿背劍。
這劍陣更是在這一瞬之間宛如活了一般開始人影翻動，當中所有人的勁氣隨着陣法的運轉不斷的在清渠身上匯流，讓他整個人如同身披霞光，連眉眼都帶上了幾絲金光。同時整個人在陣中飄忽不定，身影變得難以捕捉。
不好，這些老雜毛利用掌控大陣的優勢，想向要畢其功於一役！李自然心頭猛然一緊，要開口提醒，又怕讓師父分神。他知道師父厲害，但也害怕這當局者迷，被大陣遮蔽了感知。
就在他暗暗焦急的時候，高大的老人身背巨劍竟然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周身所有的氣息更是消散殆盡，僅僅能看到人站在那裏，還是那個姿勢，但神識中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存在。
真極大陣也因為這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一絲停頓，不過轉眼便又恢復了，顯然陣中人也感受到了同樣的情況。
身影不斷穿梭的清渠緊緊皺着眉頭，此時的他周身的氣息已經達到了頂峰，整個人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周身的金光延伸出數丈，正如李自然猜測的那般，劍閣一眾高手面對老人，沒有絲毫的大意。一出手便是最強殺招。
雖然老者的狀況讓他多少有些不解，但並沒有打亂他們的攻勢，翻湧的大陣如同巨妖之口，耐心的等待着那轉瞬而逝的破綻，隨時準備將獵物吞噬。
試劍台上的一切都靜止了，劍閣弟子屏息凝視，李自然目光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劍陣。仿若不存的老者，煌煌如天威的清渠。還有，眉間低落的汗水。
「呼~~」
驀然，老者長出一口氣，那氣息如白霧般蒸騰。李自然心底大呼，不好！
「轟」
清渠的身影和他念頭幾乎同時響應，沒有在身後，也不是任何刁鑽的角度。清渠雙指成劍，周身金光再次暴漲，如同一道金色雷霆一般直刺老人面門。
劍者，百兵之王，這一擊，清渠帶着對劍道的信心，對自己的信心，更帶着那獨屬於劍閣的驕傲。
十丈，五丈，三丈！李自然眼中只剩下劍芒吞吐著無盡的寒意，還有清渠那已然泛起的笑意。
這一擊，將是一代傳說的隕落，同時也會伴隨另一個傳說的崛起，而這新的傳說，將會叫做清渠，饒是他經歷無數風浪，此刻也難掩內心的激動。
「鈧，」
整個世界靜止了，笑容還留在清渠的臉上，但眼裏已經升起了一陣的驚恐。大陣內外，除了老人，所有人想過的所有結果，都不包括此刻發生在眼前的一幕。
那劍芒依舊鋒利，依舊充斥着殺意與毀滅。可是就那麼被握在了手裏。任由著清渠掌教如何催動也無濟於事。
咯吱吱，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那劍芒居然像琉璃玉器一般，被老人的鐵掌捏出蛛網一般的裂痕。
同時，操控劍陣的清字輩長老們同時臉色一白，嘴角滲出汩汩鮮血。顯然這劍芒便是他們自身功力，如今被人捏住，幾乎碎裂，這反噬的力量實在難以承受。
咔嚓，和今天造成的所有轟鳴不同，一聲幾乎微不可查的清脆響聲，好像一個茶杯跌落粉碎的聲音傳了出來。只見那劍芒化作了點點碎片，消散在了風中。
隨後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下，老人將背上的劍朝着那遠方的萬丈巨劍擲了過去。
沒有任何的勁氣波動，沒有風馳電掣的速度，就如同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投擲出一根木棍一樣。將還擋在身前的清渠大掌教擊了個粉碎之後，旋轉着朝巨劍飛去。
李自然目瞪口呆，這破陣。。。你讓我怎麼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