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亂世嬌藏26

第86章 亂世嬌藏26

霍玉駑病好后,沒有回隆邱。

他在靖安停留下來,每次霍瑛回來進入主帳,他便跟進去。一起吃飯、閑聊,狀似沒有什麼矛盾發生過。

但呂良驥為婚事準備的安排全被他打亂,阿忘每次想要提起,霍玉駑就一臉笑地盯著她。

只要霍瑛留帳,他就也留下,不肯給兩人獨處的機會。

這日用晚膳,霍玉駑果然又來了。

阿忘捧著顯懷的肚子,氣不打一處來,她故意在霍玉駑面前親熱,撫上霍瑛臂膀,將頭靠了上去。

霍瑛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阿忘輕聲道:「我只是有些累,靠會兒。」

霍玉駑站了起來,阿忘瞪著他,他笑了笑,走在霍瑛身旁坐下,道:「一家人吃飯,就是要親近些才好。」

但他的手遠遠超過了親近的範圍。

他隔著霍瑛後背,撫上阿忘後頸,輕柔又飽含威脅,他摸得她發癢,他故意撫她耳下摸她耳垂,逼得阿忘不得不直起身來,遠離他的手也遠離了霍瑛。

阿忘捧著肚子,生悶氣站起來,不吃了。

霍玉駑道:「這麼快就吃飽了,真是嬌氣。」

霍瑛道:「二蠻,你先出去。」

霍玉駑道:「大哥趕我作甚。我們一家人,趕我出去,大哥是要跟妹妹說悄悄話還是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霍瑛道:「夠了,二蠻,事已至此,你還是快回隆邱吧。」

霍玉駑也站了起來,笑道:「好啊,那我帶阿忘回去。」

「霍玉駑!」霍瑛道,「別鬧了。」

霍玉駑道:「大哥,阿忘是我的童養媳,又不是你的,我不帶她走,難不成留她在這裡跟大哥亂.倫背德。」

「你以後還會碰她嗎,碰了不合情理,不碰不就是要阿忘守活寡。她還那麼年輕,多可憐啊。」霍玉駑走到阿忘身旁,撫上阿忘的肚子,「孩子生下,阿忘就跟我回去。」

霍瑛沉聲道:「二蠻,你出去。」

霍玉駑表示拒絕,他又在餐桌旁坐下,恍若無事地繼續吃飯。

霍瑛闔眸,神情微倦。

見著霍瑛閉上眼,霍玉駑放下碗筷,輕輕走到阿忘身旁,低聲道:「大哥奈何不了我的,你也是。」

阿忘抬起手想要打霍玉駑,霍玉駑扶住她腰按住她手:「小心別摔了,懷著孩子還這麼任性可不行。」

「你——」阿忘輕聲道,「無恥。」

「是你們先的,」霍玉駑笑容淺了些,「我只是善於學習。」

「我有什麼不好,你非要跟大哥在一起。」霍玉駑不解道,「大哥有的我也有,只是你不肯要。」

霍瑛睜開眼,看到這一幕,眉頭緊皺:「霍玉駑,你給我滾出去。」

「大哥冤枉我了,」霍玉駑笑著,「阿忘差點摔倒,我只是扶一扶。」

眼見著霍瑛神情越來越肅厲,霍玉駑慢慢鬆開手,舉起雙手道:「好好好,不碰你妹妹。你真是看得緊,可惜把妹妹弄懷孕了,以後她怎麼嫁人吶,也只有嫁我了。」

霍瑛嘆了口氣,沉聲道:「二蠻,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只有你一人,還抓著不放。」

霍瑛站起來,走到阿忘身旁,將阿忘摟入了懷中:「我知道,這些時日以來,你一直不甘心,可事已至此……二蠻,你已經大了,該知事了。」

霍玉駑故作戲謔嬉皮笑臉紈絝子弟的模樣冷了下來。

他看著相依相偎的兩人,心如同被凌遲,血肉模糊一地。

他們不是一家人嗎,怎麼到現在,非要趕他走了。

從前不是這樣的,從前……原來從前早就過去了啊。

只有他一人抓著不放,是啊,他就是放不下,哪有大哥那樣的英雄氣概。他有仇就要報仇,有情就非要得到不可。

霍玉駑神情冷漠,雙眼發狠,彷彿對面不是他的親人,是他無論如何也要拼殺的仇敵。

但霍瑛知道,那只是表相。

霍瑛知道自己方才把話說重了,但他怎能坐視二蠻欺負阿忘而不管。

他們一家人,走到如今地步,造化弄人,天意弄人,縱是一路走到如今高峰,也逃不過命運的捉弄。

霍玉駑站在原地,冷漠地看著兩人:「我不會放手的,除非我死。

「大哥,你若是有此決心,把我殺了,我就成全你們。」

「你在胡說什麼。」霍瑛不知霍玉駑的執念為何如此之深。

他不知過去的十二年裡霍玉駑一天疊一天的執念,到如今地步,已經成了蔓延全身的惡果。若要強行剝除病根,那他也活不了了。

霍玉駑經常夢到阿忘被折磨的畫面,他親近的將領沒一個敢去青樓,曾有一個去了,被霍玉駑當場重責,罰軍刑后疏遠。霍玉駑不管他們到底要娶什麼妻納多少妾,但若是去了青樓,霍玉駑就忍不住想他碰的那些妓們,是不是有一個就是阿忘。

她在他找不到的地方受苦。

只要想到這一點,霍玉駑就心如刀絞。霍玉駑與霍瑛的軍隊從不屠城,哪怕再難攻,打下來后也不會學著其他軍隊那樣,借屠殺以發泄。

阿忘可能在任何地方,他們賭不起。

但戰爭總會死人。或許城內被困死去的民眾們,其中一個就是阿忘。

可他無法停步不前。沒有更強大的勢力,他永遠找不到她。沒有權勢,就算找到了她,也依然救不了她。

他不要阿忘活得不成人樣,在花街柳巷裡任人踐踏。

就算這場逐鹿天下的戰爭,會害死阿忘,他依然要打下去。

數年後,天下平定,亂世結束,阿忘再來人間就不會受苦。

上天垂憐,阿忘還活著,好好地活著。可她活著,卻不要他了。

她不記得他,她只要大哥。

他看見她抱著大哥,埋首於大哥胸膛,一副見不得他的模樣。

好像他是蛇蟲是鼠蟻,令人厭棄,極其噁心,看一眼就會作嘔。

他是她吐出的穢物,不是她靠著的胸膛。

霍玉駑低笑幾聲,怒罵道:「大哥,我在你們眼裡,是沒有心的怪物。」

「倘若我夠絕情,就不會囿於過去,倘若我夠無心,決不會困於當下。」霍玉駑笑著,「可我偏偏進退不得,外人說我手段狠辣,誰知我心中也有柔軟之處,會疼,會苦。」

霍玉駑退出了軍帳,他見不得他們的恩愛,見不得郎情妾意。

他沒輸。

他只是不肯勝。

大哥如父,阿忘如妻,父妻一起,他誰也傷不得。

霍玉駑回到偏帳,未能安靜多久,護衛們就來報,隆邱告急,尉遲弘領十萬兵馬攻來。

不只隆邱,尉遲氏跟北方匈奴聯合,攻打霍氏多個城池。

情勢緊急,霍玉駑顧不得兒女情長,只能壓下一切找霍瑛商議。

最後決定霍玉駑回隆邱對戰尉遲弘,霍瑛北上抵擋匈奴與尉遲邈的聯軍。

軍事危急,霍玉駑立刻就要出發。

離開前,他走到阿忘帳中,欲要說什麼,唇乾喉澀,最後只是看了看阿忘便出了帳回隆邱。

隆邱城外,尉遲弘挖地道試圖進城,但霍玉駑早就在城內挖有長溝,尉遲弘的士兵剛挖進城,就被守在長溝旁的士兵刺死。

接著霍玉駑令人在地道堆積木柴放火,尉遲士兵燒死熏死者眾。

尉遲弘大怒,選擇直接攻城,雙方陷入鏖戰。

尉遲弘勸降城內將領,道:「有殺霍玉駑者,封大將軍,賞金萬兩,開府儀同三司。」

霍玉駑反擊道:「殺尉遲弘者,封賞更勝。」

雙方不再多言,連日戰爭,戰死者眾。尉遲弘出招,霍玉駑見招拆招並反擊。

圍攻兩月,尉遲仍未能攻破隆邱。

尉遲弘試圖阻斷隆邱城供給,讓隆邱斷糧不攻自破,但霍玉駑早就囤積了足夠一年的軍糧。

他能守一年,尉遲弘遠道而來,可不能攻一年。

在尉遲一方疲憊不堪軍心渙散之際,霍玉駑帶精兵五千出城攻襲,衝破尉遲軍陣,精騎兵之勇猛,令不少士兵潰散而逃。

尉遲軍踩踏死者眾,尉遲弘試圖重整軍陣,然而此時手下一個尉遲將領卻驚慌失措只顧逃命,軍心四散,不少士兵也跟著潰逃,尉遲弘不得不急令撤退。

四散逃亡的士兵全無陣形,在騎兵長刀下,如同葦草。

此一戰,精騎兵殺敵數萬,血流漂櫓。

霍玉駑派手下大將乘勝追擊,務求殺掉尉遲弘。

隆邱大勝,霍玉駑站在城牆之上,喜意還未顯露,就突聞噩耗。

霍瑛軍中,一將領臨陣倒戈,北方戰線霍氏兵敗,霍瑛生死不明。

傳言已被射殺,但屍身滾落湍急江河,未被尋到。主公死,軍心大亂,尉遲邈與匈奴聯軍一路長驅直入,霍氏短時間內便丟了十幾座城池。

霍瑛手下將領,有部分是尉遲氏投奔的舊將,誰知這其中竟有尉遲氏安插的棋子未被清查出來。

一尉遲氏舊將叛敵,其餘舊將也被懷疑。霍瑛深受將領與士兵的愛戴,尉遲氏舊將備受責難,外敵當前又生內亂。

呂良驥滿懷悲痛,痛斥諸將領,以為主公報仇為先,勉力穩定局勢,並速報霍玉駑,請他來主持大局。

霍玉駑留下信任的將領守城,便帶著五千精兵疾行北上。

霍玉駑到后,擊鼓痛陳:「爾等若不能為主公報仇,吾若不能為兄報仇,有何顏面苟且偷生!吾兄禮賢下士,身先士卒,待諸將士如同親兄弟,今兄弟死,爾等還在等什麼!

「征討尉遲,血祭秦王!」

台下將士悲聲痛喝:「征討尉遲,血祭秦王!」

「征討尉遲,血祭秦王!」

「征討尉遲,血祭秦王!」

聲震千里,響徹天地。

哀兵必勝,霍玉駑帶領將士一舉奪回失地,並猛烈進攻尉遲匈奴聯軍,匈奴軍敗了幾次,損失慘重,見勢不好,與尉遲氏分道揚鑣,帶著人馬北逃回國。

先平天下,再攻匈奴,霍玉駑並未追去,率大軍進攻尉遲邈。

一次血流成河的大戰後,尉遲邈大敗,軍隊潰散,尉遲邈率兵急退,最後僅以身免。

叛敵的尉遲氏舊將被捉,判處凌遲,血肉剮了一地,屍骨懸挂於城牆之上,牽連全族被誅。

幾百號人口,無論老幼,斬殺堆京觀於城外。

仍征戰在外的霍玉駑傳令靖安,嚴禁任何人告知阿忘霍瑛身死一事,但消息傳得如此沸沸揚揚,阿忘還是知道了。

好在得知這消息時,腹中胎兒已經足月,有驚無險,阿忘於當晚誕下一子。

在生與死的強烈刺激下,阿忘頭痛欲裂,幼時的一幕幕翻湧而來……大哥與二蠻,從來就不是無足輕重不值一提。

阿忘看著襁褓中的孩子,驀然淚流滿面。

她尋不到大哥,孩子也尋不到父親了。

霍玉駑征戰在外,趁尉遲弘尉遲邈俱敗,一舉攻克十數座城池,威震八方逼近皇城。

尉遲家吵得鬧翻了天,有說死戰的,有說南下投奔南楚的,爭執不休。

尉遲弘主戰,尉遲紈絝子弟嘲諷道:「你倒是戰了,出去時十萬兵馬,回來時只剩百餘人。若不是你大敗,尉遲一族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趁現在還有點兵馬,去南邊積蓄力量方為正道。死守皇城,赫連氏前車之鑒,全族被誅!叔叔,您可要為我們考慮考慮,除了您的兒子,我們的命難道不是命?」

「就是,叔叔,您若是要死守皇城,我們不守,還請叔叔念著情誼派兵護送我們去南楚,保留尉遲氏血脈!靜待東山再起!」

「靜待東山再起?」尉遲弘譏笑道,「是啊,你們一直是靜待,除了當累贅,可有做過任何好事!」

「沒做過又如何!」尉遲厚反擊道,「總比你被打得落花流水強!你還好意思回來,怎麼不死在外面!」

「若不是你父親,率先逃亡,衝擊軍陣,我怎會一敗塗地。」尉遲弘看著尉遲厚,神情狠戾。

「可我父親死了,你活著。活著有嘴,自是怎麼說都行。」尉遲厚仇恨地盯著尉遲弘。

尉遲邈靜靜坐在一旁,彷彿局外人。他知道尉遲氏大勢已去,戰則死,逃也只是苟且活命。

征戰這麼些年,到最後落得如此結局。尉遲邈心中沉寂,死去將士的屍身可以阻隔河川,而他苟且活著,難堪。

尉遲毅猛拍桌面,一聲巨響止了屋內爭吵。

大敗的消息接二連三傳來,尉遲毅彷彿老了數十歲。他看著尉遲一族,心道,他確實做錯了,從一開始就不該縱容。

尉遲一族除了他兒子、他侄子,還有能撐住的嗎。他就不該對尉遲一族的人予以重位,關鍵時刻掉鏈子還不算,霍玉駑一路攻來,尉遲氏掌管的城池裡,尉遲族人甚至直接逃走,竟不戰而退。

到南楚去,不過以後,他不會再管這群廢物族人了。

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尉遲毅決不願不過及冠的兒子死在這座皇城裡。

這梁國,霍氏要就要吧。到了南楚,尉遲氏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尉遲毅沉聲道:「收拾金銀,整頓兵馬,速速前往南楚。」

「父親!」

「弘兒,不必多言,時間緊要,去吧。」

看著尉遲弘固執模樣,尉遲毅嘆道:「難道你要你三個妹妹,一起陪葬?」

尉遲弘話語頓止,他一貫挺得筆直的腰背微微垂了下來,是他戰敗,是他……

皇宮。

賀蘭啟也得知了消息,他醉酒大笑:「赫連來了死了,尉遲來了逃了,如今又來個霍氏。李宜啊,你主子要逃了,你還站這裡作甚?」

李宜道:「酒傷身,陛下不宜多喝。」

「你這個奴才,倒是有意思。」賀蘭啟道,「不過,你留著也好,反正朕也不過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你,一介狗奴才,尉遲氏也不會管你死活。你留下來,倒可以跟朕說說話,說說阿忘。」

「不知為何,她在時,朕煩得緊。不在了,倒有些想念。」賀蘭啟笑道,「霍氏要來了,天下將變,唯獨沒有我賀蘭氏的容身之地。」

「梁國,梁國,」賀蘭啟眼眶微濕,指著窗外道,「李宜你看,日落西山了。」

「朕這個亡國之君,名啟,真是天大的笑話。」賀蘭啟道,「朕這一生,從來沒有恣意過。

「只有酒,喝了酒,解千愁,可朕喝得不夠多,舊愁未解,新愁又添,愁上心頭,新仇壘舊仇。」

賀蘭啟踉蹌著站了起來,拔出一旁長劍,借著酒意對著空殿胡亂砍殺。

一邊斬一邊吟:「歲遙遙兮難極。冤悲痛兮心惻。」

「腸千結兮服膺。於乎哀兮忘食。」賀蘭啟劍指紅霞,悲愴痛吟,「願我身兮如鳥。身翱翔兮矯翼。」

「去我國兮心搖。」賀蘭啟扔了長劍,踉蹌倒在地上,心飲恨,雙眼闔,「情憤惋兮誰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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