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亂世嬌藏24

第84章 亂世嬌藏24

「阿忘,」霍玉駑緊緊抱著懷中的女子,他長大的娃娃,「跟我回家。」

阿忘沉默不言,似乎厭他到了極致。

霍玉駑雙眼濕牙關緊,突兀地笑了幾聲,像是剮著喉嚨笑出,血淋淋的令人噁心,叫聽到的人恐慌,一個瘋子,活該被抽筋拔骨的瘋子要這樣纏著她。

霍玉駑親吻著阿忘頭髮,細密纏綿,彷彿他才是她的夫,他才是那個與她夜夜春宵的男人。

他攻破她的城,佔有她的殿,抽穿她骨骼,讓她只剩空殼。

讓她只能倒在他的身下,在他的衝鋒里陷陣,軟成水被阻隔。

阿忘想要霍瑛回來把這個瘋子趕跑,又怕他回來,怕這個瘋子說的是真的。

她即將擁有的一切,安穩安樂的人生,不需要這個瘋子來毀掉。

「你放開我吧,」阿忘輕聲道,「你抱得我好疼。你把我捏碎了,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霍玉駑不肯鬆手,他不罷休。

阿忘道:「就算我是,那又能怎樣?四歲的孩童能記得什麼,那些早就是遙遠的過去,不值得被記起來的過去。我是你哥的女人,我即將嫁給他為妻,我喜歡他愛他,我想要相夫教子跟殿下度過餘生。

「如果我是,請你看在過往的情誼上,不要破壞我現有的生活。如果我不是,更請都督離我遠些,保持嫂子和弟弟之間應有的距離。」

嫂子和弟弟?霍玉駑大笑不止,嫂子和弟弟……

一開始,撿到她那一刻,她就是他的。他試過掐死她,可她活了下來,同他一起長大,一聲聲喊著玉哥,現在卻說他們的關係是嫂子與弟弟。

多麼荒唐,多麼可恥。

「我不怪你,」霍玉駑止了笑,「你只是忘了,把過去都忘了。」

「一開始,就不該給你取這個名。阿忘,阿忘,不吉利。想要你忘的是被拋棄的身世,不是讓你忘了我們。」霍玉駑恨道,「大哥一手把你養大,從襁褓之中養成一個胖娃娃,你就是他的孩子,他如同你的爹娘,你以為大哥能接受,尋找多年的妹妹成了枕邊的女人?」

「他入你的時候,難道不會生出亂.倫的噁心。」霍玉駑像一條毒蛇般嘶鳴不已,「他弄你的時候,你的廉恥之心又在哪裡。」

阿忘聽倦了,瘋言瘋語,叫人厭棄。她故意道:「很快樂很歡愉,夜夜春宵,從裡到外,我都是他的。」

沒有血緣關係,何來亂.倫一說?他倆為兄弟,跟大哥在一起是亂.倫背德,跟他在一起就合情合理了?

阿忘不想理解一個瘋子的邏輯。

霍玉駑聞言,像是被刀劍擊中,寸寸凌遲,他寧願自己失了耳。

趁著霍玉駑站立不穩,阿忘終於掙開了他。

阿忘跑出軍帳,霍玉駑踉蹌幾步,倒在了地上。

他咳嗽起來,捂著胸口神情狠戾,最後卻露出幾縷無助來。霍玉駑氣急攻心,怒極反笑,又笑又咳,帶淚帶血。多日以來日以繼夜地趕路,風塵僕僕疲於奔命,心神激蕩之下霍玉駑嘴角流出鮮血,竟漸有昏迷之勢。

「別走,」他踉蹌著想要爬起來追上去,「阿忘……」

但他的身體實在是太累了,他半跪在地癱倒在地,喘息,急切而劇烈地喘息,眼前一片黑暗,掙扎半晌后徹底昏了過去。

在昏迷一切的夢中,他彷彿重回過去,一幕幕不斷回憶不斷翻湧像山火燎了心原,枯萎乾涸燒灼成灰,黑煙濃霧籠罩瀰漫,把張家村的屋子淹沒,撿到她的那條河乾涸,糕點腐爛糖果融化,黏著好的壞的一切,哽在心頭。

他找到她了,卻找不到當初的奶娃娃。

阿忘把他忘了,過去在她眼裡不值一提,是個麻煩。

他是陳了的穀子爛了的芝麻,在她嘴裡,徒增噁心。

昏厥過去的霍玉駑昏得並不安穩,淚水滑落潤濕雙耳,嘴角鮮血潤濕頸項,他髒得一塌糊塗,哪裡還有都督運籌帷幄的半分風采。

他打了那麼多場戰役,只有今天,輸得一敗塗地。棄了盔丟了劍,他說他自願。

既是如此,便不值得憐惜。

敗將殘兵,折戟沉沙,他自找的。

阿忘走出軍帳,被霍玉駑的護衛們攔住。

「讓開,」阿忘看向一旁的呂良驥,「你讓他們讓開。」

呂良驥這時也不敢放阿忘走,她一個人能去哪裡:「夫人,您再等等,主公快回來了。」

阿忘眉微蹙,退一步道:「我在外面等吧,裡面太悶了。」

呂良驥見到阿忘強忍淚水的神情,心中生出愧意,垂下頭不敢看,事已至此,他也不知該如何了。

呂良驥按住護衛擋人的手,道:「不必守得這麼緊,這是主公的夫人,不要僭越。」

霍瑛吩咐呂良驥把大婚的事安排下去,他最初有些異議,可想著崔氏女畢竟懷上了孩子,主公又不是三心二意沉迷女色的人,如果只有這一個,那娶為妻自是更好,給未出生的孩子一個堂堂正正繼承大業的身份。

可現在婚事未成,崔氏女倒成了主公的妹妹,沒有懷孕或許不至於如此難堪,可有了孩子無論怎樣處理都是兩難。

如果他沒有那麼急切地讓醫女給她調養身體,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快懷上孩子,呂良驥垂著頭,目光恍惚。

護衛們對視一眼,退了開去。

阿忘走到軍帳外的空地里,都開春了,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冷。

阿忘蹲了下來,站著好累。她看著腳邊的土,夕陽將墜,土也黯淡。

李宜說過的話回蕩在阿忘腦海,他說她會活到最後的,就算霍瑛敗了也沒關係,她可以回到尉遲弘身邊,換一個男人,換一種餘生。

可阿忘突然發現自己不願。

她想跟孩子的父親度過餘生,不想跟別的男人虛與委蛇。

她想躺在霍瑛的懷裡,聽他有力的心跳。她喜歡他照顧她的模樣,那樣的認真那樣的仔細……

霍瑛歸來,看見阿忘蹲在地上。

他走過去,伸出手:「怎麼了?」

阿忘默了會兒,搭著霍瑛的手站了起來。

她站在他身前,低垂著臉,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霍瑛撫上阿忘臉頰:「怎麼了,別怕,告訴我。」

阿忘蹙起眉,呼了口氣,狀似無事道:「沒事,你弟弟來了。」

「二蠻?」霍瑛這才注意到軍帳外霍玉駑的護衛們,呂良驥也在,霍瑛笑道,「二蠻終於回靖安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對於阿忘身世的事,呂良驥不知該如何開口,護衛們也不敢,便只能眼見著霍瑛帶著阿忘走進軍帳。

霍瑛走進帳中,發現昏厥過去的霍玉駑,心中大驚,連忙疾奔過去呼喊:「二蠻!霍玉駑!」

霍玉駑沒有反應。

「呂良驥!」霍瑛疾步走到帳外,「叫軍醫來!快!」

霍瑛回到帳內,將霍玉駑抱到床上,一邊解衣衫一邊探氣息。

身上沒有傷口,有氣,霍瑛頭昏急喘,扶住額頭。

軍醫來后,趕忙診治,發現不是命在旦夕才擦了擦頭上的汗:「連日奔波,氣急攻心導致昏厥,沒有生死之憂。」

軍醫連忙開了藥方,叫小兵去煎藥。

霍瑛鬆了口氣,皺著長眉打來熱水,給霍玉駑擦臉,下巴上都是血,到底是什麼事能急成這樣。

霍瑛摸了摸霍玉駑額頭,不放心道:「當真沒事?」

軍醫道:「多休養,不會有大礙。」

霍瑛擦了擦霍玉駑頸項,給弟弟擦乾淨了才叫來護衛問:「出了何事?隆邱城破了?」

護衛們面面相覷,不敢言說。

霍瑛道:「你們主子倒在帳里,竟沒有一個人進來看看!如今我問你們事也不答,是心野了還是籌謀著叛敵了。」

一直站在角落裡的阿忘,聽到此言顫了一下,她往後退,想離開這裡。

霍瑛如此愛護親弟,阿忘……她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茫然。

霍瑛看見阿忘動作,以為自己吼得太大聲嚇著她了,將聲音放柔道:「別怕。」

霍瑛示意軍醫去給阿忘也看看,她剛剛蹲在地上,不知是不是肚子疼還是哪裡不舒服。

軍醫將阿忘扶到一旁的榻上,診斷後道:「無事,夫人和胎兒都很康健。」

護衛們聽到此言,更不敢說了。誰知都督要找的媳婦竟然懷上了主公的孩子。

霍瑛見此,意識到不對勁,朝呂良驥道:「他們都不說,那你呢。」

呂良驥垂下頭,沉默不語。

霍瑛眉頭皺得更緊,他環視一周,看見卸下的盔甲、刀劍,多出的畫像,還有信……

霍瑛站起來,拾起盔甲與刀劍,這是二蠻的,霍瑛整理一番放好;桌上地上的畫像他一張張撿起來疊好,這是妹妹的畫像,定是二蠻心不靜又畫了這許多;霍瑛最後走到阿忘身旁,伸手欲拿榻上那足足好幾頁的密信——

阿忘將信按住了。

她抬頭望霍瑛:「殿下,你還記得你的承諾嗎。

「永遠不會拋下我。」

霍瑛不知這與信有何關係,但還是肯定道:「記得。」

阿忘試圖露出一個微笑,失敗了,她蹙著眉垂著眼,鬆開了手。

霍瑛拿信的手頓止,他看向阿忘道:「如果你是細作,你會知錯能改的,對嗎。」

霍瑛找不出這僵冷氣氛的緣由,便按常理推測。就算她是細作,這些時日以來一直呆在帳中,並不能對霍氏造成多大的損失,只要她知錯能改,與尉遲氏斷絕關係,她仍然可以成為他的妻。

只是以後他會令人看好她,他背負的並不只是他自己的性命,不能因為私事讓將士們送死。

阿忘沒答。

霍瑛不再問,拿起信一一看起來。

阿忘看見霍瑛踉蹌了一下,她沒扶他,他自己站穩了。

霍瑛看得很仔細,很小心,很慢,漢字變得陌生,他分不清,必須拼盡全力咬緊牙關才能看下去。

他突然希望自己大字不識一個,蠢鈍莽夫何必非得識字不可。

霍瑛悲愴地笑了下,害怕嚇到阿忘,他背過了身去。

阿忘看見他的臂膀在顫,他怎麼可以顫,他是逐鹿天下的梟雄,他是她的丈夫,他怎麼可以敗給一封突如其來的信。

阿忘捂住臉,低聲啜泣起來,霍瑛如此,她知道結果了。

護衛們、呂良驥、軍醫見此,徐徐退了出去。

帳內的燈火亮著,霍瑛認清了所有的漢字,信息已經抵達,他還在固執什麼。

霍瑛垂下手,閉上眼,這一刻他什麼都沒想,二蠻、阿忘,包括他自己,都被他驅逐到遙遠之地,不在他的心間不在他的腦海。

可這樣的寧靜只有短短片刻,片刻過後所有的一切倒山傾海地砸下:順著河流飄在木盆里的阿忘,要木盆的二蠻,尿床的阿忘,洗被褥的二蠻,被擄走的阿忘,偏執痛苦的二蠻,在他身下的阿忘,赤.身.裸.體的阿忘,懷上他孩子的阿忘……

他玷污了他養過的孩子,他甚至記得碰哪裡阿忘會渾身發軟地倒在他懷裡,他記得她燭火下微紅的臉,記得她頸間的汗,記得她愛咬唇愛垂眼。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霍瑛坐在了地上,信紙也跟著垂落,他沉默著,不敢對命運發出絲毫的怒吼,阿忘在他身後,他不能嚇著她。

他的妹妹,他木盆里的奶娃娃,他懷裡的女人,他的妻,霍瑛脊背顫起來,他按住頭抑制情緒,不能哭不能吼不要大叫,他是二蠻與阿忘的大哥,他得撐著。

他得撐著。

霍瑛咬緊牙關,牙齦滲出血來,他握緊拳頭,最後還是抑制不住砸向地面。

一聲巨響,地崩出裂紋,驚著了阿忘。

霍瑛猛然醒轉,左手按住右拳:「別怕,別怕……」

他失態了,他會控制下來,別怕。

霍瑛緩緩站起來,背對著阿忘道:「沒有事,沒有事。夜漸漸深了,你得睡了,得好好休息,我去打水,我去打水……」

阿忘抑制不住啜泣起來,霍瑛停住腳步:「阿忘,阿忘,阿忘……」

「大哥找到你了,」霍瑛悲愴地笑了幾聲,「大哥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我們是一家人,從前是,以後也是。

「別怕。」

「是妻子的一家人,還是妹妹的一家人。」阿忘問。

霍瑛沒有回答。

阿忘道:「我只會做你的妻子,不會做你的妹妹。」

她擦擦眼淚:「如果你一定要我做妹妹,那我就改嫁,帶著你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

「我不需要一個懦夫做我的丈夫,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沒有。」阿忘撿起地上的信隨意看了幾眼,「養我到四歲,霍瑛,你真是個好人,可惜我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你怎樣脫了我的衣裳進入我的身體,你怎樣讓我懷上你的孩子,你許的諾你說會永遠陪我,我都記得,記得太牢我不准你忘掉。」阿忘道,「如果你要為了過去的我傷害現在的我,霍瑛,我瞧不起你。」

阿忘捏著信隨意看起來:「原來我是摔破了頭,挺疼的,可我不在乎。殿下,我需要你當我的丈夫,而不是我的哥哥。

「你是我孩子的父親,不是舅舅。」

霍瑛沉寂良久,道:「睡吧。」

阿忘道:「睡不著,你陪我。」

霍瑛道:「我去打水,洗漱完再睡。」

霍瑛打來熱水,幫阿忘洗漱完后自己也洗了洗。

霍玉駑還昏迷著,霍瑛將霍玉駑抱著往裡移,又扶阿忘睡在中間,隨後自己也睡了上去。

他說:「很久以前,只有一張床的時候,我們三也是這樣睡一起。」

阿忘不想他回顧過去,她需要他停留在現在,她拉過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肚子:「還沒有顯懷,但過幾個月你就能感受到了,殿下,這是我們的孩子。

「你說,是男孩還是女孩?」

霍瑛眼裡冒出熱淚,說不出話來。

阿忘突然不想逼他了。

她將他的手放了回去:「睡吧。」

「霍瑛,」阿忘問,「如果我從不曾走丟,你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霍瑛漸漸克制下來,阿忘又不安了,他知道,他不希望她不快樂。

霍瑛抹了把臉,恢復從前端肅沉穩模樣。他伸手把阿忘抱在懷裡,輕聲道:「阿忘,睡,咱們三一起。」

到底是哪三個,他、她、他們的孩子,還是他兄弟二人與阿忘。

阿忘聽著霍瑛的心跳聲,尋不到答案。

她喜歡霍瑛溫暖的胸膛,阿忘用臉蹭了蹭:「殿下,霍瑛,大哥,隨便哪個稱呼我不在意的,我只要你永遠陪著我。」

「如果你非要把我當妹妹,那就當成情妹妹。」阿忘心道,她要把霍瑛奪回來,從突如其來的大哥身份里剝離,重新成為她的夫君。

至於霍玉駑,從哪來回哪去,不要給他們一家三口帶來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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