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媽吃軟飯

帶媽吃軟飯

洛葡在準備着廠里的升職考試時,小梁村來了一夥兒人。

這夥人裏面有一個脖子上掛着個相機,還有提公文包的,手上拿着本子和筆記錄着什麼。

來的時候,村民們正在地裏頭忙活播種,村口沒幾個人,連娃娃們都沒瞧見幾個。

這些人進村了,好久也沒人發現,還是他們走到田間地里了,村民們一抬頭才看見來陌生人了。

這些人衣着雖然稱不上什麼嶄新別緻,但有兩個穿着中山裝呢,還有那個脖子上掛着相機的,穿着白襯衫,領子熨得筆直,扣子扣到最上面那個,斯斯文文,一看就是文化人,還得是混得不錯那種文化人。

哪像地里幹活的村民?平時哪怕不下地的時候也隨便穿穿,除非逢年過節辦喜事才會特意收拾一身沒打補丁的出來。

有人去找了隊長,隊長過來后,身邊呼啦啦跟着一群人,隊長也沒說他們,怕來的是壞人,人多力量大嘛。

誰閑着沒事到人家村子裏轉悠的?別是什麼壞種子來搞破壞的?

被隊長和村民們用懷疑的眼神看着。

來的這夥人裏面那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無奈地摸摸鼻子,和同行人對視一眼,無奈笑道:「我們不是壞人。」

隊長微笑:「你們當然不是壞人,穿的這麼體面的文化人哪能是壞人?就是這會兒正農忙,怕是沒時間招待各位,就想問來咱村啥事?」

今年上頭給了指標,公社分配下來多了一個開荒的任務,上面覺得糧食產量少了,良種已經是目前最好的沒法優化了,田地也都耕種上了,其他的肥料技術暫時沒跟上,那怎麼辦呢?

當然是開荒,加大種田面積,用數量來取勝。

所以隊員們的任務又加重了,他們忙完翻地播種后,跟着還得扛着鋤頭去後山開荒,時間緊任務重,哪有時間跟人打交道?

隊長話說得客氣,但微笑面具底下就是表達着這麼個意思:有事說事,沒事快滾蛋,沒看忙着呢。

他覺得,雖然這些人看着穿得還可以,但真要有什麼重要的人來公社那些人精早早就通知了,還會跟着一同前來,眼下那些人一個也沒跟來,也沒發什麼通知說有領導來巡查,那多半是什麼不重要的人。

搞不好是那些閑的沒事幹的城裏人為了體驗什麼鄉下風景,閑得蛋疼來「旅遊」的。

這幾個人對視一眼,心裏尋思:那篇文章里不是說村民都是熱情淳樸的人嗎?怎麼看着挺不耐煩的?

他們真有這麼不受待見?

文化人跟吃地里活兒的人代溝就差在這兒了。一方覺得人家既然寫了他們是啥樣的人,那自然是啥樣的態度,誰來都跟哈趴狗似的熱情搖尾巴。但村裏人哪這麼閑得慌?一天忙得停不下來喝上幾口水,他們撿上工的時間過來,誰有空跟他們嘮?

他們倒是想偷個懶嘮啊,隊長旁邊盯着呢,誰偷懶扣誰分,一點商量都沒有。

掛着相機的年輕人不管他們在說什麼,舉著相機四處拍了幾張照,隊長皺着眉頭感覺有點不對勁兒。

問:「你們是……」他指了指那位忙着拍照的年輕兄弟,「咋那麼像記者?」

這年頭除了記者還有誰有錢買個相機掛在脖子上到處跑?

戴眼鏡的笑笑說:「我不是記者,那位拍照的確實是報社的記者,還有這位也是記者,他們倆是搭檔,一個負責編輯一個負責拍照搜集材料。」

他指了指邊上拿着筆記本和筆的,一頭短髮,濃眉大眼,生得比一般男子要矮上半個頭。

隊長一聽真是記者,頓時來了精神,領到得罪了不要緊,記者可是不能瞎得罪,萬一人家寫了什麼,讓外面的人看了不是丟自己生產隊的臉?

他一瞬間就聯想了許多,記者沒事來村裏幹啥?這裏面朝黃土背朝天,既沒有什麼美妙的風景,也沒有什麼出名的人物,就是一個不起眼的鄉下村莊,除了種田和一群大字不識的村民還有啥?

他頓時打起精神,覺得肯定來事了。

中年男人繼續笑道:「他們倆是縣裏報社的,雖然這報社是縣裏的,卻是直屬於市裏的單位,一些在縣裏報社不錯的文章也會上報到市裏,市裏報社經過篩選后,會選出優秀的文章刊登在市裏的報紙上。」

隊長還是聽得一頭霧水。

報社是哪裏的干他們屁事?

中年男人:「我們這次來也是跟這次縣裏市裏同時刊登的一篇文章有關。」

隊長樂了,「哈,難不成這文章還跟咱村裏有關?寫的啥?」

「你猜對了,這文章寫的就是你們小梁村的,題目就叫做:「觀上樑公社小梁生產隊小梁村農忙有感」。你看,題目都點出來了,還能有錯?」

「難道你們村不叫做小梁村,你們村不屬於上樑公社小梁生產隊?」

隊長連忙攬過來。「當然是!我們村就是上樑公社小梁生產隊小梁村!我們小梁生產隊有三個村,其中小梁村最大人口最多,地理位置也在最中間,所以命名的時候就以小梁村的名字,我是隊長趙國良。」

他笑容熱情地伸出手同人握手,一個一個握了過去,輪到那個拍完照走回來的年輕人時更是熱情。

他想着這人拿着相機,拍什麼他說了算,他待會兒能不能和村民們一起上個相?要是能登報就更好了!

相機年輕人握了手,做了自我介紹:「王蘇。」

態度不冷不熱,也沒影響隊長的好心情,不過他也沒工夫討好人了,連忙問到那篇文章的事。

「這是誰寫的?都寫了啥?能不能拿來給我們念念?」

「這咋還登報了呢?誰這麼有本事?」他摸摸頭,笑得一臉憨厚,「我們村就這麼屁大的地方,村民也都整天忙着幹活帶娃,沒有好風景沒有好資源也沒啥可說道的,那人咋就這麼有本事,給寫出花來,還能登報紙?」

那個拿筆的記者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報紙給隊長,「你識字不?自己看。」

隊長當然是識字的,不敢說文化多高深,識字算數總沒問題,他拿起報紙,睜大眼睛從報紙文章那一欄找到了斗大的標題。

他們上樑公社小梁生產隊小梁村幾個大字在上面彷彿金光閃閃,反正在隊長眼裏就是特別顯眼,他一眼就瞧見了。

他看向作者那一欄,寫的是「洛葡」。

身邊跟着的幾個村民也跟着探頭探腦,有的識幾個字有的不識字,都摸不著頭腦,洛葡是誰?

隊長也想問洛葡是誰?

但他又覺得這名字熟悉得很,好像聽誰說過。

沒空想作者名字的事,隊長接着往下看,他急切知道文章里把小梁村寫成啥樣了,才能讓他們上報紙,寫的是好事還是壞事?要是好事那皆大歡喜,要是寫壞名聲,上報紙就是誅心啊!

開頭一行這麼寫着:「我有一朋友,出身上樑公社小梁生產隊小梁村,他的母親耕種是一把好手,去年底,他母親腿斷了,至今未好。他扛起了鋤頭,認真學習種田。我去旁觀了幾日……」

看開頭以為是個浪子回頭的故事,但其實這只是個引申,就是這麼敘述來着,接下來就是寫作者不放心這朋友,想看看他幹活咋樣,結果接觸到村裏的一切,村民幹活的百態,所以寫了這篇文章。

底下全是寫村民如何如何幹活,村裏的人如何,田地如何,還寫到一些旁觀得到的種田經驗技巧,雖說文筆詞藻不華麗,但卻平實有力得很,看文章的人就好像跟着這作者一道旁觀了這小梁村,一道看村民種田,看小孩掛着鼻涕滿地跑。

隊長看完第一遍覺得感動,非常感動,咋能有人把他們這麼普通的生產隊村子,普通的村民,普通的種地幹活寫得這麼好看,這麼動人呢?

這作者他是真想認識,真想和他握握手,交流交流!這一定是他們村的知己貴人啊!

他又念念不舍回到開頭,想重新拜讀一遍,這一看就感覺不對勁兒了。

一股熟悉感撲面而來。

斷了腿……扛起鋤頭學種田……這……這不是村裏刺頭馮月春和她的混混兒子趙小勝嗎?

趙小勝如今是不太混了,認真種田了,這一段時間表現相當不錯,活是越干越好,連村裏最會種田的老把式都沒話說,還逢人就誇:這是個種田的好苗子啊,都是讓他媽給耽誤了。

正因為趙小勝是這麼個情況,結合斷腿的母親,加上認真學習種田,這樣一想,這個作者的朋友不是他還能是誰?

隊長虎目炯炯環視一圈,聲音急切問:「趙小勝在哪裏?」

「不知道啊,應該還在地裏頭。」

「快叫人去喊他過來,我有話問他!」

中年男人看着村民們埋頭種地的樣子百番感慨,回頭來看他這麼一副着急模樣,笑着說:「趙小勝是誰?你們村的?」

隊長:「他是這個斷了腿的母親,不是、斷腿母親的兒子,就是這作者的朋友!」

「我找他過來就想問問這個作者是誰,咋給咱村寫文章這麼大的事也不說說?這是大好事啊,都上了報紙還瞞着!」

趙小勝彎著腰翻地,他年輕力壯,力氣大腰背好,所以翻地這種最費力的活兒交給了他,這會兒村裏有一大半的村民都已經開始播種澆水了,就他和一些年輕人還在干翻地。

鋤頭一下一下揮着,他鋤的地又深又軟,鏟得徹底,播種的人也好播,種子種下去,將來紮根深,苗子也能長得更壯實。

年輕的男人穿得和周遭人一樣破舊的方便幹活的衣服,很多地方都打了補丁,還有的乾脆漏著沒管,一身破破爛爛,幹了活兒又染了臟。

他面容出奇的俊俏,膚色微微曬深了一度,仍然比周圍人要白得很,顯得鶴立雞群。

趙小勝面色堅毅,手上的鋤頭不停,現在已經揮成了習慣性動作,幾乎不需要任何思考。

所以他想的是,今天要不要早點幹完,早點下工,趁著天黑前去城裏看葡兒?

好幾天沒見了,真想人。

每天都想。

這時,遠處傳來大喇叭似的高聲大喊:「趙小勝,隊長喊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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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要我以身相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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