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沒掌握豹言豹語的時喬不知道自己有了一個新名字。

在要被放逐的最後時刻,大佬還發揮風度讓她吃這麼多,小不點花豹是很懂得感恩的花豹,低頭把腦袋往樹杈上懟了懟。

無以為報,只能給對方磕一個。

他們這次沒休息多久,天色剛暗下來,公豹就朝某個方向看了看,起身後腿部緊繃的肌肉也隨之活動,像是打算下樹。

跟以往不同,這次對方並沒有先過來叼她,而是用尾巴把她提溜起來放在了更高的樹杈上。

克萊恩打量了一下那根樹杈離地面的高度,覺得憑幼崽的本事應該沒辦法自己下到地面,上面離樹冠更近,其他動物看不到小花豹的身影,還算安全。

他跳下樹,見對方搖搖晃晃勉強站穩,朝上面叫了兩聲,讓對方不要亂動在樹上等著,隨即踏進夜色中。

抱着樹杈的時喬一臉懵逼。

什麼意思,她聽不懂啊!

小不點花豹看着對方灑脫離去的背影,心下絕望。

這根樹杈離地面起碼有三四米,扔這麼高,下都下不去。

完蛋,這回是真的要等死了,不是餓死渴死,就是掉下去摔死,這頓疣豬即將成為她最後的晚餐。

被拋棄得猝不及防,小不點花豹朝對方消失的方向扯著嗓子嗷嗷了幾聲,沒等傳到遠處,聲音就被風無情吞沒。

害怕這麼喊下去會把狒狒或者其他能上樹的危險動物招來,時喬只能抱着樹枝抓心撓肝。

下這種高樹要前後爪並用,少一隻都不行,要是那條後腿還完好無損,說不定她還能努努力試試從樹上一點點出溜下去,現在連在平地走路都費勁,很難全須全尾落地。

正進退兩難,時喬突然想到第一次跟對方碰面的場景,當時對方也這樣自顧自的離開,回來的時候就帶來了獵物。

仔細分析對方叫的那兩聲,好像不是什麼「後會無期」,也不是「我溜了你隨意」。

時喬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太早離開母親,幼崽骨子裏十分缺乏安全感。

察覺到對方有想丟下自己的意思后,她就不怎麼踏實。

身邊沒有了靠山,小不點花豹在高樹上不敢輕舉妄動,拿爪子扒拉着樹杈默默等待。

短短几天她就習慣了有同類陪伴的生活,身邊沒了另一隻花豹非常沒安全感。

守家的感覺過於煎熬,野外沒有鐘錶和手機,時喬在腦子裏默默數秒消磨時間。

好在某些能力出眾的花豹並沒有讓她失望,在月亮移到樹梢上方的時候回來了,嘴裏還叼著炸毛的不明獵物。

看起來是只叫不出名字的大鳥,長得有點像禿鷲,但頭上有一部分顏色鮮紅。

詭異的是,這隻鳥不光大,還有兩個腦袋。

等對方回到樹上,時喬才看清這次的獵物,原來不是什麼離譜的雙頭鳥,而是草原五丑之一的禿鸛,兩隻禿鸛同時被叼住了脖子,對方估計抄了人家的老巢,把禿鸛夫婦全都當食物一網打盡。

時喬不禁咋舌,連長了翅膀的鳥都能逮住,還一逮逮倆,草原六邊形戰士果然名不虛傳。

渾身羽毛的禽類比帶蹄動物難吃多了,不光要拔毛,身上還全都是骨頭,一隻疣豬沒吃飽的克萊恩還是把胸腹扯下來餵給小崽。

這回時喬說什麼都不肯吃。

上一頓疣豬已經飽得不能再飽,就算是硬塞也吃不下了,食物要用在刀刃上,給辛苦捕獵的大佬吃才不算浪費資源。

見小不點花豹死不張嘴,克萊恩這才放棄了投喂,用鳥勉強填飽了肚子。

根據以往的經驗,未來趕路的幾天時間都不一定能碰到獵物,吃飽了再上路比半道餓了抓瞎更明智。

看着對方吃完一頓沒什麼肉的簡餐,時喬才被拽到身邊,吃飽就困對於動物來說也很適用,對方打了個哈欠,毫不客氣地拿她當玩偶揣在懷裏睡覺。

吃了東西,補足體力,才真正到了該上路的時刻。

低頭叼小花豹之前,某隻大花豹猶豫了一下。

北上追尋獵物是個艱苦的過程,要不是沒了水源,留在這裏直到這隻幼崽後腿的傷養好才比較穩妥。

走還是要走的,克萊恩最終還是叼起了花豹崽崽。

一大一小兩豹腦迴路截然相反,他遲疑的這幾秒在時喬看來,就是盤算著要把自己給扔掉。

小不點花豹心情複雜地被帶下了樹,默默心想對方會把她扔在什麼地方。

被晃悠地叼著走出這片櫸樹地帶,路過一片巨大的怪異多肉叢,接着穿過人類用壓路機壓出來的粗糙小道......就這麼走啊走,一直走到天光大亮。

時喬覺得奇怪,其實把她留在樹下就行了,難道還要找個順眼的地方才丟?

她撲騰起爪子,叫停對方,主動卸下自己這個小累贅。

四肢接觸到沙地,還沒成年豹一半高的幼崽就嘆了口氣。

想到大腿沒了,未來的她要獨自在這片偌大的草原闖蕩,時喬就感覺又回到了之前朝生暮死的不安定狀態,隨便來一隻綠狒狒或者獵豹就能讓她領盒飯。

越想越覺得頭有點暈,眼睛也花,走路都走不利索。

克萊恩被迫松嘴,看到對方打算自己走,伸出前爪把小花豹拽回來,示意對方別搗蛋,現在不是等她一瘸一拐單腿蹦躂的時候。

路上有角馬、水牛和大象留下的糞便和容易消失的腳印標記,他們要趕在獵物渡河之前儘快到達。

被對方不由分說叼起來重新上路后,時喬終於發現,這豹好像沒想把她隨便扔在哪兒,而是要帶拖油瓶一起轉移陣地。

她眼前一下豁然開朗。

腿不疼了,眼不花了,身上也有勁了!

剛開始想着多活一天算一天,沒想到現在能繼續抱住穩健的大腿,當無依無靠的流浪兒童沒前途,跟在對方身邊起碼不用自己摸爬滾打,還能吃上軟飯。

小不點花豹老老實實把自己的後頸皮獻上,整隻豹也不萎靡了,難得的精神抖擻。

遷徙的路漫長且遙遠,她一個沒經驗的幼崽完全不知道目標,剛開始還想給辛苦充當嬰兒車的大佬加油打氣,後來被對方嫌棄不知所云還吵,這才閉上了嘴。

某隻公豹腳步很堅定,方向也沒怎麼偏移。

旱季自南向北,雨季從北向南,這條路線已經走了不止一次。

時喬看過很多草原動物大遷徙的視頻,最震撼的天國之渡也隔着屏幕觀摩了好幾遍。

百萬角馬橫渡馬拉河,中間橫亘著獅子、花豹、鱷魚等兇猛掠食者,每次看都要為食草動物們捏一把汗。

曾經她是置身事外的上帝視角,現下成了掠食者的其中一員。

立場一換,要捏一把汗的就是自己和大佬能不能吃上飯了。

他們離開的時間比較晚,運氣也不算好,一路上都沒碰到什麼好獵物,只有草原上最常見的彭彭和丁滿,也就是疣豬和狐獴偶爾露個面。

這兩種小型動物暫時都不在大佬的考慮範圍之內。

越靠近馬拉河,獵物的選擇就越多,也更容易捕獵,這種時候沒必要浪費時間在填不飽肚子的小型獵物身上。

時喬第一次體驗這種方式的趕路,沒有任何交通工具的幫助,純靠四條腿丈量每一寸草原,雖然她不用自己下地走路,但是脖頸子都僵硬起來。

後來就習慣了,甚至還能在對方嘴裏打瞌睡。

帶着幼崽速度不快,只能慢慢走,察覺到小不點花豹腦袋耷拉着睡了過去,克萊恩停下腳步將對方放到地上,剛想換個姿勢某隻崽就立馬迷迷糊糊睜開眼。

小東西很警惕,生怕自己睡着的時候就被扔了。

估計是被母親遺棄的後遺症。

時喬以為對方是走累了要休息,自覺往旁邊挪了挪,沒想到被有力的尾巴捲起來放在了背上。

成年公豹的脊背很寬闊,趴在上面像一張舒適的嬰兒搖籃床。

抵抗不住這樣溫暖的哄睡方式,小不點花豹嘟囔了幾聲對方聽不懂的感謝,控制不住歪頭睡去。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在一棵樹上,身邊的公豹走了一天的路睡得很沉,時喬怕吵醒大佬不敢亂動,百無聊賴地數對方身上的斑點。

幼崽的適應能力很強,剛開始在樹上睡覺還會恐高,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在樹上棲息的生活。

等腿好了一定要學會爬樹,她也想當一隻來去自如的草原強者。

時喬下意識活動了一下後腿,只是輕微的動彈一下旁邊的大佬就醒了過來,猛獸的感官過於敏銳,有點風吹草動就睡不好。

不小心又打擾了對方,時喬慚愧地用爪子拍了拍公豹,嗷嗚一聲。

「沒事,大佬繼續睡吧,我不動了。」

大花豹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被攪和得沒了困意,老是聽幼崽說聽不懂的豹言豹語,文化課也該提上日程。

首先就從名字教起。

時喬看着對方用金色的眸子盯着自己叫了一聲,聲音低沉卻很有穿透力,帶着猛獸壓倒性的氣場。

她聽對方用同樣的音調重複了幾遍,很快就明白是在教自己說話,幼崽弱是弱了點,學習能力肯定在線。

時喬自信開口:「嗷、嗷嗚!」

稚嫩青澀的嗓音跟對方天差地別,好在模仿得還算一致,大花豹滿意地點了點頭。

模仿容易,難的是領悟叫聲的含義。

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時喬終於分辨出了兩種叫聲,一個是她自己的名字,一個是對方的名字——西婭和克萊恩。

豹如其名,克萊恩這個名字也像對方看起來一樣霸氣,後者叫起來尾音向下,前者則要上揚一些。

尤其是對方在叫自己的時候,語氣比其他時候都輕快一些,跟拍她腦袋的尾巴尖一樣癢酥酥的,時喬不自覺豎起耳朵捕捉餘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個時候的對方褪去了強悍的匪氣,變得耐心十足,跟那隻毆打獵豹的搶劫犯判若兩豹。

某些花豹看起來凶,其實還是很好相處的。

為了不辜負大佬的敦敦教導,時喬學得非常認真,讓叫就叫,做積極配合的好學生。

叫名字能自動給出反應,就代表小花豹完全掌握了其中的意思,教學計劃已經初步取得進展。

學習進度感人,但某位大佬已經知足。

本來以為自己撿了只智力有缺陷的崽,光是名字就得教上幾天,沒想到還是挺機靈的。

接收到讚許的眼神,時喬對文化課更有了信心,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進階成能跟對方交流的純正花豹!

像那些學會了一個詞就要一直重複的小孩,時喬來了牙牙學語的興緻,在對方耳朵邊不停嗷嗷嗚嗚,聽起來就是一隻豹形復讀機在無限循環。

「克萊恩、克萊恩、克萊恩......」

最後被耐心告罄的大佬塞了一隻爪子堵住聒噪的叫聲,眼神彷彿也在傳達,好了,可以了,再叫就煩了。

「......」

多練習多練習還要被嫌煩,上哪找像她這麼用功刻苦的學生。

時喬吐出對方的爪子,自己在心裏做課後練習,干張嘴不出聲,像一隻迫切想說話但是被靜音的啞巴小豹,看起來十分滑稽。

小不點花豹學得高興,「老師」心情也不錯,每次看到幼崽無聲開口尾巴就跟着晃一晃。

悠閑的休息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又要啟程,時喬為了鍛煉鍛煉日漸好轉的後腿,這次沒有全程讓克萊恩代步,而是在空曠的平原跟在對方後面自己走走。

帶着一個需要復健的拖油瓶,原本急迫的遷徙狩獵之旅變成了郊遊,比平時花了更多的時間在路上。

好在馬上就要看到曙光。

離原來的棲息地越遠,他們碰到的其他動物就越多,離水源近的地方植被豐富,樹也多了起來。

路過的湖邊可以短暫歇腳解渴,許多動物都在這裏駐足,樹上也比之前的地方更加熱鬧。

其中最吵的就是跟時喬結過梁子的綠狒狒。

綠狒狒身上的毛皮是橄欖色的,蹲在樹上被樹冠掩映,安靜的時候很容易忽略它們的存在。

它們也是草原上的警報器,一旦發現附近有暴露身形的猛獸捕獵就會對食草動物們發出警報。

在角馬瞪羚水牛們看來,狒狒就是熱心腸的好兄弟。

但是對於掠食者來說,這種多管閑事的動物就是捕獵路上的絆腳石,恨不得把這些狒狒的嘴給挨個堵上。

就像現在,一小群黑斑羚在附近休息,還沒等他們靠近,樹上的狒狒就大喊大叫,嚇跑了本該到手的獵物。

時喬看見狒狒就來氣,只不過對方身後還有許多狒狒夥伴,是草原上不好惹的大家族,她這種小弱雞是絕對不敢招惹的。

相比起來大佬就沉穩多了,面對狒狒們的挑釁依舊不為所動,叼著小不點花豹上前喝水。

第一次見到單身帶崽的雄性花豹,不光這群狒狒格外好奇,連湖裏的河馬都應聲抬起腦袋。

在草原上帶孩子的一般都是雌性,這對組合對動物們來說十分新鮮。

膽子大的狒狒掛在更低矮的樹杈上,朝他們嗚嗚叫,更有甚者還對一瘸一拐的時喬起了覬覦之心,想趁公豹喝水的時候把幼崽偷過來玩一玩。

小不點花豹的尾巴直直地擺在地上,這群狒狒中的一員被同伴慫恿,躡手躡腳離得近了些。

剛準備拽著小花豹的幼崽把對方拖上樹,一旁的公豹神色一凜,立刻轉身撲上去,狠狠咬住狒狒伸過來的脖頸。

不光樹上的狒狒,就連時喬都嚇了一跳。

眨眼的功夫那隻囂張的綠狒狒就發出一連串慘叫,強壯的手臂在此刻用不上一點力道,致命處被死死扼住,很快就有進氣沒出氣。

克萊恩將再也囂張不起來的狒狒甩進湖裏,對着樹上瞠目結舌的其他狒狒吼了一聲,鳥獸四散,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着湖裏咕嘟冒泡的狒狒,時喬對這場精彩的單方面虐菜嘆為觀止。

綠狒狒什麼的邪惡勢力都弱爆了,她身邊這位簡直是草原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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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動物后我靠臉吃飯[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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