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好在對方丟她的時候調整了角度,落在一堆灌木草叢裏也沒摔多疼,不然她那條後腿應該是好不了了。

「罪魁禍首」施施然帶回搶來的戰利品,爪子上還殘留着獵豹身上被打出來的血跡。

在很難捉到獵物的旱季,打家劫舍也是一種獲得獵物的好辦法。

尤其是搶劫那些捕獵成功概率比花豹高、戰鬥力卻很低的獵豹。

那隻倒霉蛋獵豹身上帶着新鮮出爐的傷,尾巴炸起來無能狂怒,一邊瘸著腿往反方向跑一邊回過頭來嗷嗷嗚嗚。

如果時喬能聽得懂,那一定能聽到這隻獵豹罵罵咧咧。

「該死的克萊恩,三天搶老子兩次!還讓不讓豹活了!」

中間有一聲嚎得氣急敗壞,時喬努力分辨了一下豹言豹語,感覺對方很可能跟犯罪分子認識。

其他的嚎叫沒聽懂,但也不妨礙她能看出獵豹眼裏勃然的兩束小火苗。

辛辛苦苦捉到的獵物輕而易舉被別人搶走,還平白挨了頓揍,換誰誰能不氣。

某隻搶劫犯沒有一絲愧疚,放下嘴裏的疣豬朝頻頻轉頭的獵豹不耐煩地吼了一聲,獵豹庫迪立馬閉嘴,夾着尾巴鑽進灌木叢,消失得無影無蹤。

搶了人家的獵物還這麼囂張?

時喬感覺身旁站着的花豹就是這片草原的頭號黑惡勢力,放在人類世界可是要被全網通緝的。

在這片沒有任何社會規則的原生態大自然,靠實力說話的猛獸就是法外狂徒,很狂,很瀟灑,有了獵物連自己身後還有個幼崽要帶都忘了。

時喬不得不伸出爪子扒拉了幾下克萊恩的後腿,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

一張嘴沒辦法同時叼走獵物和小不點花豹,剛才還意氣風發準備回樹上享用獵物的克萊恩這才考慮到這個問題。

他上下打量什麼忙都幫不上的小崽,金眸流露出一絲遲疑,有那麼一個瞬間覺得,帶崽太累贅。

不想要了。

時喬對上對方的目光就莫名心領神會,不由得咯噔一下。

要是豹生地不熟的被扔在這,那不想涼也得涼,這裏連幾棵歪脖樹都沒有,她拖着一條傷腿跑也跑不了多遠,無處藏身。

她算是看出來了,某隻花豹根本沒有必須要帶崽的使命感和愛心,帶她純屬一時興起。

要一隻年輕氣盛的雄性花豹有「母愛」這種東西,確實是天方夜譚。

不過好歹也是睡過同一棵樹、一起共進晚餐的關係,時喬還是想繼續抱抱大腿為自己爭取一下活路。

小不點幼崽示意把疣豬放下,把自己叼起來,她再叼住疣豬的尾巴一拖一串起來搬運。

這個姿勢很考驗她的咬合力,畢竟這隻疣豬比她可沉多了。

沒辦法,為了不被半路扔下,時喬使出全力咬住獵物,腦袋都被拽得抬不起來。

高高的乾草一起劃過她和疣豬的脖頸,小不點花豹尾巴尖兒都綳得死緊,本來不疼的後頸皮都開始勒得生疼,頭越來越沉,嘴越來越酸,乳牙都快被承受不了的重量扯鬆動了。

走了沒多遠,公豹停下腳步,把嘴裏的幼崽連同對方嘴裏的獵物一起放在地上,轉而叼起那隻疣豬。

還沒等時喬忐忑,對方像在樹上一樣把尾巴繞在她腰間一卷,輕輕鬆鬆地把小不點花豹放在了背上。

眼前的視野一下變得開闊,時喬吸溜一下酸澀的腮幫子。

什麼騎車騎馬騎驢都弱爆了。

她,可以騎花豹!

小不點幼崽昂首挺胸,感覺自己非常酷,當然真正酷的還是願意馱她的另一隻花豹,對方在她心中因為打劫而坍塌的形象重新變得高大起來。

等回到那棵熟悉的櫸樹下,時喬用前爪緊緊抱住對方的脖頸,欻欻歘兩三下被帶了上去。

不得不說花豹的上樹速度,比普通電梯可快多了。

不用花一點力氣就能實現上樹自由,時喬這才深刻意識到抱一個粗壯大腿的重要性。

雖然對方時不時就想把她扔掉,但實力擺在這裏,隨便出去喝個水都能搶到獵物回來,加上樹上沒吃完的那半隻瞪羚,這兩天的伙食都有了着落。

果然出去溜達一圈對方就餓了,把死透的疣豬跟上方的瞪羚調換位置,先從不新鮮的獵物吃起。

瞪羚肉細嫩鮮美,時喬昨晚已經嘗過了,不知道草原上的野豬肉會不會更好吃。

不過她沒有挑食物的權力,大佬想吃什麼吃什麼,小跟班只能坐等投喂。

昨天吃得多,現在還沒有很餓,剛來到這的時候連着啃了兩天的草,一點肉腥都沒有,導致時喬現在覺得,不餓到心慌再吃就是在浪費食物。

她有心想要節省食物,所以決定這頓不吃,攢到下頓再一起吃。

奈何某隻花豹理解不了這樣的腦迴路。

克萊恩把所剩無幾的腹部內臟撕碎餵給小不點幼崽,對方竟然拒絕了投喂。

距離上次進食已經過去大半天,他們離水源很遠,來來回回一躺太陽都快要落山。

比起自己,小不點花豹吃得實在是少之又少,折騰了一圈應該餓了,他還是幼崽的時候不管餓不餓只要看見食物就啃,不然怎麼能長得這麼強壯。

在殘酷的野外,吃不進東西的幼崽都會被看成很難容易養活的那一類。

難怪會被拋棄。

時喬被強行餵了一嘴肉,只得張嘴接受投喂。

猛獸很少有開源節流儲存食物的習慣,她好心幫對方節約糧食,對方還不領情,那就只好不客氣了。

小不點花豹珍惜食物的樣子很難得一見,一口一口吃得認認真真,一點也不浪費。

看幼崽吃東西比自己吃都香,等到小傢伙把自己撕碎的那些肉全都吃光,肚皮再次撐得鼓起來,克萊恩這才停下投喂的動作,自己吃自己的。

成年公豹的食量可比幼崽多得多,那隻時喬以為還能再吃一餐的瞪羚已經沒有什麼好肉,只剩下難啃的肋骨和四肢,她吃的部位都是柔軟好嚼的地方,邊邊角角都由對方打掃乾淨。

時喬看到兩餐就只剩殘骸的瞪羚有點失望。

看起來這麼大一隻獵物,其實也沒有多少肉,一點都不禁吃。

怪不得這些猛獸都不願意浪費時間逮那些小動物,塞牙縫都不夠還消耗體力,不如一次性干票大的直接吃飽。

在幼崽眼裏巨大的瞪羚,跟成年花豹的體型相比,就顯得一點都不大了。

某隻公豹把骨頭都咬得咯吱作響,光是聽着時喬都感覺牙酸,這咬合力,估計咬她腦袋也跟嗑瓜子一樣。

時喬這才對雄性花豹的飯量有了充分的認知,她想像中的開源節流根本實現不了,有食物的時候能吃飽就不錯了,更何況還多了一張嘴要吃飯。

也難怪對方喝水途中都要想方設法搶一隻獵物。

時喬正在為未來的口糧犯愁,殊不知對方心裏想的卻是,吃完這隻瞪羚和疣豬,往後好幾天都能養精蓄銳,為下一次的遷徙做好準備。

沒錯。

附近唯一的水源就要乾涸,他們要跟隨食草動物繼續向北遷徙。

這也是對方想要把她扔下的原因之一。

帶着一隻沒法自己獨立行走的拖油瓶,肯定不如自己孤身一隻花豹來得自由。

花豹喜歡獨居,跟獅子那種拖家帶口的群居猛獸不一樣,它們享受孤獨,也不用分出自己的領地和獵物。

特別是初出茅廬的年輕花豹,是草原上低調酷炫的獨行俠。

當時喬知道水窪徹底乾涸就要離開這件事後,就做好了被對方直接留下的準備。

出於同類之間的道義,幫她延續三四天壽命已經很仁慈了,一隻剛成年的雄性帶着素不相識的幼崽一起遷徙找新地盤,怎麼看都有點不太合適。

動物都有趨利避害的習性,替其他花豹養自己的競爭者更是不可能。

時喬看了一眼吃飽喝足趴在樹杈上閉目養神的公豹,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水窪附近沒有其他猛獸的腳印,說明周圍的獅子也差不多都離開了,等對方決定出發的時候,她就徹底成為一個孤兒。

沒有成年花豹的技能,也不知道哪裏有水源。

要想繼續活下去,只能想辦法跟在對方後面去新地方。

沒有豹形嬰兒車代步,行動就成了大問題,得趁這兩天練習一下懸空一條腿跑步,時喬這麼想着,動了一下活動不便的那條後腿。

不知道是幼崽的恢復能力快還是這幾天吃得好,本來一動就疼出眼淚的後腿竟然能自己抬起放下了。

沒想到多吃幾頓飽飯的作用這麼顯著,時喬驚訝於動物的自愈本領,重燃信心,感覺就算獨自上路也能多活一陣子。

她在靠近樹梢的位置活動筋骨,搖晃的枝杈讓另一頭的花豹睜開一隻眼睛,發現小不點幼崽不想老老實實睡覺,像上次昨天那樣用尾巴將對方勾到身邊。

第二次跟對方挨着睡,時喬還是有點不適應。

成年公豹對幼崽的威懾力太強,把腦袋擱在對方下巴旁邊,她老是害怕對方睡着睡着張嘴用自己磨牙。

小不點花豹把自己的腦袋努力藏起來,蜷縮成一個豹子團,姿勢像只怕冷的小貓。

草原晝夜溫差大,有太陽的時候才炎熱,現下太陽被地平線吞沒后就比白天冷多了。

時喬周身都被暖融融的毛包裹住,完全感受不到冷風,本來還惦記着把腦袋離對方腦袋遠一點,睡着之後就忘得一乾二淨。

頭大咧咧地鑽出來枕着對方前爪,蜷縮的身體也被熱度浸染舒展開來。

白天睡覺半夜活動是花豹的習慣,這一覺不可避免地睡到了半夜,這樣的作息跟她還是人類的時候完全相反。

時喬中途醒了一次,發現自己「豪邁」的睡姿后嚇得往後退了退。

她身後空空蕩蕩,邁錯一步就會踩空,克萊恩看向打擾自己睡覺的幼崽,臉上是明明白白的起床氣。

時喬還沒來得及調整一下睡姿,就被一隻沉重的爪子禁錮,小不點幼崽被壓扁,沒辦法再動來動去,反而離對方的腦袋更近了,像極了被「pia」在對方身上的豹紋湯圓。

對方十分在乎睡眠質量,迫於大佬的威嚴,時喬只好保持這個狀態繼續充當陪睡玩偶。

好在她也多了一份保障,不會輕易掉下樹枝,本來還不習慣跟對方挨着睡的小花豹睡得比剛才還香。

結果就是對方都醒了她還睡得安安穩穩,最後被那條大尾巴撓鼻子給騷擾醒了。

小不點幼崽清醒過來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時喬十分不服。

憑什麼對方睡覺的時候她就不能亂動,她睡覺的時候就要被無情叫醒?

當然,這些只敢在心裏想想,她還記得自己現在還要靠大腿吃飯,沒到自己脫離出來單幹的時候。

苟住小命,主要靠忍。

照例去那個快乾涸的水窪補充水分,回來這一路看看有沒有倒霉催的獵豹正在捕獵,今天沒有上次的好運氣,獵豹早在昨天就離開了這個食物緊缺的乾旱區域。

時喬看着裸露大半泥土的水窪,也明白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回去的路上,小不點幼崽耷拉着腦袋,看起來憂心忡忡,她沒讓對方叼後頸皮,而是自己主動走路。

克萊恩看着一步一晃堅持要單腿蹦著走的小花豹,沒有將對方叼起來,而是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重新下地走路的感覺比想像的好,某隻花豹也沒有不耐煩,時喬很高興,咬牙走了一大半的距離。

走到最後實在走不動了。

小不點花豹迫不得已回頭向遛崽的大佬求助,對方這才走到她身邊,低頭將她叼了起來。

這麼一通消耗,等回到樹上時喬體力已經清零,兩條前腿都累得打顫,憑瘸腿小豹的速度,被丟下后偷偷跟着對方繼續前進的計劃很難實現。

時喬正在想東想西,克萊恩已經把樹上的疣豬拖下來準備吃飯。

這隻疣豬算是留在這裏的最後一餐,吃完這一頓就要上路了。

這次時喬堅決不肯吃獵物的腹部嫩肉,對方叼給她,她就叼回去。

遷徙的路程不知道多長,就算對方把這隻疣豬全都吃光也不一定夠,她就不浪費資源了,把精華部位留給更需要的豹。

這麼小一隻花豹,不搶食就算了,竟然還要讓食。

克萊恩輕嗤一聲,甩了甩尾巴,撬開對方的嘴就往裏塞肉。

時喬血漬呼啦被糊了一臉:「......」

很感動,但大可不必。

對方沒什麼耐心地用鼻子噴出一口氣,抬起前爪摁住小崽,不由分說繼續強行投喂。

一頓就吃巴掌大的一塊肉,這點小飯量,就算省出來也不夠他塞牙縫。

胳膊擰不過大腿,時喬感覺自己就像個漏斗,對方只負責往裏填滿食物,毫無反抗的餘地,這次被投喂的分量還比前幾次都要多,撐得她使勁往後躲對方才鬆開爪子。

一隻疣豬身上最好的肉也就那麼一點,現下已經所剩無幾。

雄性花豹飛快地清空食物,一隻疣豬轉眼間只留下骨架。

應該是沒吃飽。

時喬看了一眼對方的胃袋,小心翼翼地爬近了些,想伸出前爪摸摸是不是癟的,沒想到還沒碰到就被尾巴捲住腰拖了回去。

動物的腹部是最脆弱的部位,某隻小傢伙膽大包天,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會被警覺的猛獸直接撕碎。

克萊恩看了一眼笨拙的小東西,明白對方並沒有想要攻擊的意思,小花豹眼中有些擔憂,像是知道自己吃了本該完全屬於他的食物。

屁大點的崽就有這種覺悟,比之前還要有意思。

西婭,來自遠方的禮物。

他決定以後就叫對方這個名字。

某隻聽不懂的倔強幼崽徑自忽略他的叫聲,賊心不死,還想悄悄碰他肚子。

只不過爪子還沒動,身後不安分的小尾巴就甩來甩去打在他腿上,那點小心思直接暴露無遺。

「……」

不知道哪來的,笨蛋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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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動物后我靠臉吃飯[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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