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語成讖

第十二章 一語成讖

江楓眠對道法的鑽研鮮有人及,傳言她已成道仙,知天命聞天語,可通天道許多人慕名前來拜見她。

而這些人中,或多或少也見過池魚。

有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曾來拜見,池魚端茶時露了一面,婦人面露疑惑,池魚並未在意。

也許她是常來的香客,覺得她眼生吧。

直到沈舟絡帶着弟子前來,池魚才恍然悟到那眼神中的疑惑是什麼。

不是因為眼生,而是因為她覺得她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裏。

而那位婦人,則是沈舟絡青梅竹馬的

江楓眠德高望重,沈舟絡雖想帶走池魚,江楓眠不肯,他也無能為力。

只能一直呆在道觀里,不曾來叨擾,卻也不曾離開。

池魚坐在院子裏曬著太陽,狐狸眼微闔,聲音也懶洋洋的。

「姥姥,要不我去見一見沈舟絡?」

江楓眠知道她是什麼心思,連眼睛都懶得抬,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姥姥,他一直賴在金台觀只會吸引給更多人來的。」

「我就去把他勸走。」

任池魚如何花言巧語,江楓眠都不為所動:「誰來了我都攔得住。」

江楓眠本就已是大空神境難逢對手,又名聲在外更是萬人敬仰,真真是誰來都不怕。

池魚小幅度地伸了個懶腰,不再吭聲。

———

夜深人靜,露重濕葉,池魚運起輕功,繡鞋點在春天新生的嫩葉上,連露珠都未曾撼動分毫。

出了逢春舍,池魚回頭看了眼江楓眠漆黑的房間,心裏不免鬆了口氣。

這才負手晃悠悠地走進了沈舟絡在金台觀的小院。

池魚面色微冷,立在不遠處,渾身散發着冰冷疏離的氣息

緋紅的唇慢悠悠地吐著話,舌尖彷彿繞着寒冰:「我沒去找你,你倒送上門來了。」

池魚望着漆黑的小院,摩挲了幾下指尖,低着頭。

俗話說,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此時絕對是報仇的最好時機,但池魚想到了那個身體孱弱唇色蒼白的人,心裏便沒那麼仇恨了。

池魚咬咬唇,取出一個小瓷瓶,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附上一紙文書。

隨後便施施然地離開,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就像從未來過。

次日沈舟絡拿着瓷瓶看完了文書,在原地嘆了口氣:「是我狹隘了。」

便帶着眾人又離開了。

文書中寫着「我亦有虧欠,如今兩清。」

———

昭陽城裏風波已停,暗流仍然洶湧,各方勢力依舊圍着奪嫡明爭暗鬥,風雲詭譎。

邵久微呈上探子所搜集的江湖動向文書:「千機果之事不過十日便已傳遍了江湖,各方勢力也都蠢蠢欲動了。」

顧景仁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打開文書:「池魚去了金台觀?」

邵久微站在一旁:「是,拓蒼山的二長老前段時間去了金台觀,無功而返。」

顧景仁放下文書,手裏盤著兩顆純白的玉石:「她何時得了金台觀的庇護?」

「無論是誰,總歸也是要聽從陛下的命令的。」

顧景仁大手一揮,頗有氣勢:「那便下詔,傳池魚入宮,久微,你親自去。」

「朕苦心積慮將她放出來,也該好好回報朕。」

因為太大而顯得空蕩蕩的殿裏,顧景仁勢在必得的聲音環繞着。

各方勢力都布了眼線,朝天殿裏顧景仁的謀划便一字不漏地傳到了二位皇子耳中。

二位皇子也毫無意外地啟程,加入了尋找上古地圖的熙熙攘攘之中。

顧允書放下手中的古書:「五弟一定也會去吧。」

裴寂右手扶著腰間的劍:「儲君之位一日未定,五皇子就一定會與您爭到底。」

顧允書輕輕嘆氣,語氣透露著壓抑:「三弟被貶后就了無音訊,此行希望能遇到他。」

顧允書心裏嫉妒著顧允行,又忍不住挂念着他。

顧允行的母親是寵妃,自出生起便深受父皇疼愛,因着聰明伶俐學堂的太傅也對他青睞有加,更不必說一直帶着他的大將軍宋林川。

對於自小生在冷宮的顧允書來說,顧允行經歷的一切都像夢一樣不真實,卻十分嫉妒嚮往。

但顧允行又是皇宮之中唯一一個對他存着善意,給他一個皇子該有的尊嚴的人,他恣意瀟灑,敢愛敢恨,也是顧允書內心深處想成為的人。

宋林川之事,他也覺得判決不公,卻沒有顧允行那樣無謂,他怕自己會失去現在來之不易的所有。

顧允書垂下眼,握著書卷的手指尖微微泛白,絕對不要再回到過去!

———

邀月山莊里,長空和扶桑在三樓的客房裏住了下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呆了好幾天。

長空癱坐在椅子上,說話也有氣無力的:「師父說完成任務后仔邀月山莊碰面,怎麼還沒來?」

扶桑也沒了勁頭:「師父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總之二人嘰里咕嚕想了半天,就連溫宴山因為生得好看被人強搶了這等離譜想法都討論了一遍。

雖沒有什麼實際用處,但好歹有消磨了半天的時光。

直到說得口乾舌燥,二人才肯罷休,灌了幾碗茶才堪堪解了些。

麻黃的窗欞紙印出一個纖弱的身影,輕輕的敲門聲穿進屋裏。

長空猛地坐直,和扶桑對視了一眼,警惕地握住自己的武器:「誰啊。」

語氣平常,聽不出二人的小心翼翼。

「是陟雲閣貴人派我來的。」

女子聲色嬌軟,聽得出是個天真爛漫的姑娘。

長空打開門,露出缺心眼的笑容:「原來是陟雲閣的姑娘呀。」

扶桑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心裏卻不得不佩服他變臉之快。

南歆撲閃著大眼:「我們小姐想邀請您前往雅閣一聚,以謝少俠俠義。」

長空一下子就像被吸進那雙眼睛一樣,扶桑恨鐵不成鋼地一把將他推開:「妹妹怎麼稱呼呀?」

「我叫南歆。」

「南歆妹妹,我們剛剛外出染了一身灰,可否待我們梳理一番再去?」

南歆欣然答應,細細地提醒了雅閣位置便離開了。

扶桑看着長空沒有回神的模樣,狠狠地踹了一腳:「陟雲閣找你,難道是為了千機果?」

長空拍掉身上的腳印:「管她為了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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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魚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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