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8章 美食逼供法

0088章 美食逼供法

「哼!沒有誰能在刀郎館一直嘴硬。」薛白名看着被折騰得皮開肉綻的徐忠,不屑地道。

不對,他在撒謊!

侯飛白心臟一陣狂跳。

小小酒肆劉癩的說法是,前晚他喝了點酒,半夜時分從銀鈎賭坊後門路過,一時尿急就躲在一棵大樹後放水,看到銀鈎賭坊老闆徐忠帶着好一名妖物,拖着一個麻袋從後門出來,麻袋裏似乎裝着一個活物,還不停掙扎。

好奇之下,劉癩悄悄跟了過去,徐忠隱約間提到城主府,差役等字眼,只是劉癩離得較遠,聽得不真。

到了長樂巷牌坊下,徐忠和手下將麻袋抬上一輛早就候在那裏的馬車,而那輛馬車的車轅上,掛着一隻石家標記的燈籠。

看到那隻燈籠,劉癩的那點酒意頓時化作一個寒顫,原本打算訛徐忠一筆小錢的心思也跟着煙消雲散。

所以,侯飛白很肯定,徐忠是在撒謊。

他將鼠狼妖差役送到了石家,而不是在賭坊當場殺死。

翁烈不動聲色看向侯飛白,他想知道侯飛白的判斷,畢竟拿到第一手線索的是他。

侯飛白微微搖頭,翁烈瞬間便明白了。

「老翁,還不走?」薛白名見翁烈坐在案幾前穩如老狗,詫異地道,「剩下的交給他們就行,得學會放手,知道不?」

「薛褚衣先走吧,我還想再問問。」翁烈雙目微閉,思索著該如何從徐忠這邊取得突破,現在看來薛白名已經被徐忠誤導,西值房完全有機會贏東值房一城。

在萬妖朝廷的委託中壓東值房一頭,以後就算是在朱黃冠那裏,我翁烈也能大聲說話了。

「你是不是還藏着什麼我不知道的小秘密呢?」薛白名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姦猾如他不肯走了。

「你想多了,沒什麼秘密。」翁烈睜開眼,開玩笑似的說道,「我只是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這不可能,誰能扛得住刀郎館的刑訊。」薛白名皺眉,刀郎館的刑訊審問術,在萬妖國,甚至大荒都是使妖物聞風喪膽的。

「但願吧,你先走,我再問問。」翁烈催促道。

「那不行,我得留下來向你學習,看看翁褚衣的手段。」薛白名呵呵笑着,將椅子往翁烈身邊拖了拖,翁烈嫌棄地將椅子搬離。

「那你打算怎麼問呢?」薛白名也不在意,「將剛才的手段再來一遍?」

薛白名為了讓徐忠招供,剛剛不短的時間內,將刀郎館的狠厲手段都上了一遍,他其實並不相信翁烈還能從徐忠嘴裏問出什麼來。

只是,一貫的謹慎讓他決定留下來。

「留下來可以,要是問出什麼不一樣的東西,醉花樓,五次。」翁烈假意心痛地道,「我可是又把功勞分你一半了。」

薛白名勃然大怒,「翁烈!你個不要臉的,居然還想着醉花樓!」

「五次。你答不答應吧?」翁烈好整以暇地看着薛白名,那模樣很明顯,你不答應也行,請你離開。

「不行,五次太多。翁烈,你已經未老先衰了,滿頭白髮,還學什麼詩酒風流,沉醉醉花樓!我是對你的身體負責!」薛白名痛心疾首,「就一次,多了沒有。」

「成交。」翁烈帶着奸計得逞的壞笑,「順便說一句,老子是白頭鷲,天生白頭。」

「那你問吧。」薛白名算了下,短短一個時辰,翁烈就從自己這騙去了三次醉花樓請客,實在太讓他肉疼了。

醉花樓聽曲兒本身並不貴,許多窮酸士子都能承擔,如果詩詞了得還能被醉花樓的姑娘們倒貼。

貴的是後面的費用,以刀郎館這幫傢伙的粗鄙程度,詩詞就不用考慮,後面的一切都得掏靈石的,東西值房的紅衣刀郎加在一塊,就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了。

翁烈盯着徐忠,看他渾身也沒一片好肉,一時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翁褚衣,我倒是有個想法。」

侯飛白看出了翁烈的糾結,也明白剛剛對徐忠的刑訊已經達到了肉身折磨的天花板,再玩下去也玩不出什麼新花樣來。

「哦?你說來聽聽。」翁烈好奇地道,他很想聽聽這位被朱黃冠親自點名加入的紅衣刀郎,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借一步說話。」

侯飛白將翁烈帶出房間外面。

「嘁~」薛白名不屑地從鼻孔發出冷哼,「一個新丁,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房間隔音效果極好,薛白名也不屑去偷聽,過了好一會兒,翁烈和侯飛白才重新回到房間。

接下來就是翁烈不間斷的逼供,徐忠翻來覆去說的也還只是剛才那一套說辭。

整個過程,薛白名在一旁耐煩地翻著白眼,這不是剛才的手段都差不多嗎?你倆到底在玩什麼鬼把戲?

在一個恰當的時間點,侯飛白站出來,攔住正打算換刑具的翁烈,「好了,翁褚衣,看來徐忠的確不打算說實話了。」

侯飛白的下一句話,就讓整個房間里的妖物們都大吃一驚,尤其是徐忠,甚至心頭一涼。

「既然這樣,徐忠留着也沒用,不如廢物利用,妖血豆腐這道菜大家都知道吧?那可是朱黃冠的最愛。咱們就將徐忠的血液盡數放出,為朱黃冠做一餐妖血豆腐。大家想想,徐忠的血一點一點的流盡,然後變成一盤妖血豆腐,難道不是一件美事?」

只是大家反應各不相同。

薛白名想的是,這新晉的紅衣刀郎到底是何來路,居然知曉朱黃冠愛吃什麼菜?

那名東值房的紅衣刀郎想的卻是,西值房這傢伙這麼變態邪惡,居然拿妖血做豆腐?

只有徐忠,想到的卻是自己即將慘死還不算,居然會變成一道菜。

想到這裏,徐忠就兩腿發軟,但他依舊強撐著,他不相信在問出結果前刀郎館會讓自己死。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等待死亡的過程。

侯飛白出了房間,很快又回來了,他肩上搭著一塊黑布,身後跟着一名白役,看打扮像是一名廚師。

廚師白役拎着鐵桶,桶里放着一把牛耳尖刀,隨着他走路不斷晃蕩,與桶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這聲音在徐忠聽來就像是無常催命的腳步聲、磨牙聲。

「來,把桶放在這兒。剩下的交給我,好了我叫你。」

侯飛白示意白役將桶放在徐忠身後。

被反剪雙手綁在椅子上的徐忠頓時干到一股涼意從手部蔓延至全身。

薛白名饒有興緻地看着侯飛白在那裏忙來忙去,甚至還舔了下嘴唇,像是想起了什麼美食一般

「現在我要將你的雙眼蒙上,這樣你就不會害怕,影響血液的質量了。」侯飛白在徐忠的耳邊,輕聲說道。

說完,徐忠就覺得自己眼前一黑,一塊厚實的黑棉布將他的雙眼罩了起來,一向斗勇爭勝的徐忠內心不禁泛起一陣恐慌,誰特么不害怕?老子現在就有點慌了好嗎?

倒不是徐忠膽小,只是被其他妖物當着面將接下來要對自己實施的懲罰說出來,並一一驗證,那種感覺實在太過詭異。

「放心,我會輕輕的割一刀,然後讓你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流出來,一滴也不剩的。」

侯飛白說着,見白役已經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他朝其他已經目瞪口呆的妖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附身從桶里撈起牛耳尖刀,用刀背在徐忠手腕處輕輕劃了一道。

冰涼的鐵器與皮膚接觸,讓徐忠渾身一激靈。

隨即,他便聽到了血液滴進桶里的聲音。

滴答滴答,他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

黑暗中,徐忠聽到那名變態的紅衣刀郎說道:「我們先出去。根據格物館的研究,化形后的妖物,體內大概有十斤左右的血液,很快就可以流完了,到時候多的妖血豆腐請大家一起品嘗。」

隨後就是一陣走路聲和關門聲。

房間一片寂靜,只有自己血液滴在桶里的聲音。

徐忠在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自己變得越發虛弱,甚至開始有天旋地轉之感,一顆心如擂鼓般鳴響。

「這樣下去,我真的會死!他真的會把我的血做成妖血豆腐!」

徐忠內心惶恐,越想越覺得害怕。

又過了不知多久,徐忠覺得自己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嘴唇都開始乾裂了。

「不行了,要死了!我真的要為石家去死嗎?」

徐忠心潮起伏,他膽怯了,他在內心吶喊:「不行!我不能死!為石家死,不值得!」

而在徐忠對面,翁烈和薛白名彷彿石雕一般,坐在案幾前一動不動,身後站在侯飛白和東值房的紅衣刀郎。

「我招了!我招了!饒了我!救命!」

徐忠大聲喊道,聲音沙啞,彷彿三天沒有喝過一口水一般。

聽到徐忠要招供,翁烈回頭看向侯飛白,侯飛白輕輕搖頭,示意再等等。

過了一會兒,徐忠見聽不到回應,頓時涕泗橫流,哭喊著:「我真的招了!求求你們,饒了我!當日是石家執事田碌找到我,讓我幫忙把那鼠狼妖差役抓起來,送到石家的馬車上,我並沒想到石家會殺了他呀!真的跟我無關,我沒殺他!求你們,饒了我!救命啊!」

「噗~」翁烈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還真是個刑訊逼供的好辦法,他又回頭看了侯飛白一眼,真難為他是怎麼想出來的。

聽到翁烈的笑聲,徐忠一愣,這屋裏還有其他妖物?

侯飛白上前,一把扯掉他的黑色蒙眼布,道:「說吧,老老實實都說出來。」

西值房。

翁烈想着侯飛白逼迫徐忠的方式,忍不住感嘆:「你到底是如何想到那個手段的?那徐忠也不像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可為何就崩潰了?」

這也是他一直沒想明白的事情。

這據說是人間界對一名死囚的實驗,在人間界流傳很廣,大體是想表達心態影響生理,內心的恐懼才是自己最可怕的敵人這個意思。

侯飛白在這裏也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反正小小酒肆的劉癩已經將石家指使徐忠的事告訴他了,他需要的只是在徐忠這裏得到驗證。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侯飛白淡淡地道,這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尤其是他有一顆從人間界現代文明而來的靈魂,內心還是有些不適的。

翁烈想了想,深以為然,等待死亡的那種絕望,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的。

「另外,心中的恐懼對於擊潰內心,遠勝於肉體的疼痛。」侯飛白補充道。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斷,翁烈若有所思,「接下來,該如何做?」

東值房的執刀郎們已經出發前往石家,要將田碌帶回審問。

原本翁烈打算讓鹿游帶着謝鈎同去,卻被侯飛白阻止了,他斷言那個田碌已經不在石家,至於是死了,還是藏了就不得而知了。

「等。」侯飛白信心滿滿,「現在東值房已經去了,這一去必然打草驚蛇,我們只需暗中監視石家,等他們漏出馬腳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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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畫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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