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來自姐姐的訓話

祈安靈並沒有因此激動或高興，她的眉頭緊鎖，思緒萬千。

空想要和她說話，但當着同學們的面不太方便，於是他用念力讓大家睡了。

空走向前來，向祈兒邀功炫耀，可未等他開口，祈兒的手就錘到了他的胸口：「零零……我好怕，萬一……」祈兒深感憂慮，眼角的淚光映入空的眼睛。

空抬起手撫摸着她的頭安慰道：「沒關係的，不會被發現的。」他說這話時也有一絲不安，神域的眼睛可是緊盯着三界呢，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倒是無所謂了，只是祈兒，她有家人，有朋友還有同學，如果因為我讓她所擁有的一切都葬送掉，讓她的日常覆滅了，那我又是為了什麼呢……

空越想越后怕，以至於又萌生了離她而去的想法。

夕陽的餘暉灑滿了半個天空。

「還在纏綿呢，來人了都發現不了？」

突然傳來一聲如夢似幻的聲音，這聲音擾動着大腦，令祈安靈陶醉其中，當她從中蘇醒過來時，她目睹到了幾千年的風雲變幻，幾萬年滄海桑田，幾億年輪迴不朽，眼前這個女人的一切是對宇宙最高的讚揚。

「姐姐？」空不可思議地呆住了。

「真是不讓人省心……」姐姐說着，揮手將空鎮平的山嶺恢復了原樣，她看着空繼續說，「告誡過你多少次，還是闖了禍。」

「沒辦法啊～」空的心情瞬間變得舒暢許多，「情況危急，我再不出手，他們就危險了。話說，這麼光明正大的現身，不會有問題吧……」

「別拿我和你比。」姐姐的語氣變得十分嚴厲，她責備道，「百獸會的那幾個首領，哪個不是身份顯赫，一呼百應的人？你倒是威風，反手就把山川給平了，世上能有幾人做得到？突然出現這麼一個人，他們恨不得挖地三尺找到你呢？還要四處張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的存在是嗎？」

空低着頭默不吭聲，這一幕像極了家長訓斥孩子的場景。

沉默終於被打斷了，安靈開口說：「這不關零零的事，都怪我太笨了，我本該保護好大家的，如果我夠強，就不會讓零零冒險了…」

「別為他說好話，如果他哪天闖了天大的禍，你還能護着他嗎？」姐姐連祈安靈都訓斥一番，安靈被嚇得眼淚差點掉出來，這是她初見傳說中的姐姐，給她的第一印象是很可怕。

「怎麼了，火氣這麼大？」空低着頭小聲嘀咕道。

姐姐沒有直接回答空的話，而是走到他面前對他說，「抬起頭來。」

空謹慎地抬起了頭，生怕姐姐會體罰他，不過幸好沒有。姐姐看着他說：「麒麟剛走，你就招惹是非，這麼大的爛攤子誰給你收拾？還怪我生氣？」

「不怪你生氣，只怪你來的太晚，如果你能及時出現制止他們，哪裏輪得到我顯擺本領。」空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差點重新咽回肚子裏。

「還頂嘴！？」

姐姐的聲音特別恐怖，嚇得空又把頭重新低下，然後又在嗓子眼裏喃喃道：「我沒有頂嘴……之前你說過，讓我走自己的路，不用考慮那麼多。」

「我說過那麼多話你就單單記住了這一句？」

嚴厲的訓斥聲充斥着大腦，空和安靈再也不敢回答一句話。沉默良久，姐姐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比較溫和：「抬起頭來看着我。」

空委屈巴巴的抬起了頭，可是姐姐比他高，想要看她，還得仰起臉。

姐姐看着空的眼睛語重心長地說：「三思而後行，教過你多少次了。」

「我錯了……下次不會了……」空撇著嘴，好像快要哭出來了。

姐姐輕輕嘆息：「你可以不顧慮自己，但也不能拿億兆生靈開玩笑，就算他們與你無關，你也要為一一和祈安靈着想，為我着想……還有麒麟和家裏的孩子們，為他們着想！」

空帶着悔悟的表情低下了頭，然後偷偷瞄了眼祈兒。

「別看祈安靈，她說保護你，也決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保護你，」

「姐姐……」

這是祈安靈第一次叫她，是把姐姐二字當作她的名字來叫，還是當做姐姐的本意來叫，這都無所謂了，因為這聲柔弱的聲音，令她心軟了。

姐姐嘆口氣說：「說的有些多了。」她的聲音沒有變得像往日那般冰冷，反而多了些溫情在裏面：「不要怪我發火，我也不想看到你們安穩的生活遭遇變故。」

這句話充滿了父母對孩子的擔心，空能領會到姐姐對他的感情，這時的他已經失去了愧疚之心，反而因姐姐的這番訓斥心裏樂開了花。

「以後再遇到這種不得不出手的情況，那也要低調點，你想在祈安靈面前耍威風，這我能理解，但凡事都要量力而為，別再這麼招搖過市了。」

空連忙點頭，誠懇認錯。

「祈安靈。」

姐姐喚她一聲，她慌忙抬起頭看着姐姐，怎料，這一眼又不小心沉醉於姐姐的深邃之中。

「平時要對他嚴加管教，改改他這大大咧咧的性格。」

祈兒點點頭答應下來。

姐姐看了看躺在地上其他人，然後伸出手在指尖凝聚成一個如同星星似的小光點，小光點脫指而出，隨後分裂成和大家相等的數量後進入了大家的身體。

夕陽最後的餘暉灑進姐姐的眼睛裏。

「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等等！」空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湊到姐姐的耳朵上悄悄地說，「之前那十萬大洋被祈兒扣下了，能不能再給點零花錢嘛，好姐姐～」

姐姐回了他一個蔑視又嫌棄的眼神，隨即抬起了手，空預感大事不妙，搶先溜了。

「跑的挺快。」姐姐微微一笑。

這一幕幕在祈安靈眼中變成了風景，她難以置信至今為止所發生的一切。

是夢嗎？

「那個……姐姐？」祈安靈不知不覺看向了姐姐。

姐姐看向了她，兩人一時間四目相對，祈兒因為害怕，急忙躲避姐姐的眼睛。姐姐反而看着她呆住了。

「我雖然是妖，你也不必害怕我。」姐姐緩過神來，輕聲細語地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雖然姐姐這麼說，但祈安靈依然不敢直視她，她低着頭沉默了一會說：「也不是，之前和一一通話時，在手機上見過您……」

「是嗎。」姐姐沒有細想繼續說，「我還以為我們的見面會很晚呢。」

祈安靈此時還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抬起頭。」

祈安靈聽從姐姐的話慢慢抬起了頭，可是她仍然不敢直視，眼神飄忽不定，姐姐繼續說：「看着我。」

無可奈何，她看向了姐姐，這時她才發現，這個被三界列為最危險的人，卻有這麼一雙溫柔的眼睛。

「你和你母親越來越像了。」姐姐的這句話充滿了感情。

安靈不可思議地說：「您認識媽媽？」

姐姐只是笑笑，沒作回答。

安靈更加疑惑不解，她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姐姐開口轉移了話題：「感覺他怎麼樣？」

安靈知道這個『他』指的是空，她思索片刻后，綻放出了幸福的笑容：「可愛！」

姐姐聽到這個答案后忍不住笑了，笑容很淺，但不知為何，安靈從這淺淺的笑容中感受到了她內心的歡喜。

轉瞬之間，祈安靈的腦海中一片渾沌，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從大腦深處湧上來。

姐姐注意到了她的變化，於是用語言打斷了她的遐想：「你知道他的身份吧？」

安靈從那遙不可及的記憶中蘇醒，她點點頭說：「滅世預言。」

「那隻不過是女希的一個夢而已，未來是掌握在你們手裏的。」姐姐說。

信息量有些大，安靈的腦瓜一時間轉不動了。姐姐繼續說：「那傢伙無父無母，自小無人憐愛，孤苦伶仃，他的感情因此很純粹，誰對他好，他就待誰好。所以說，抓住他的心很容易，他被人搶走也很容易，可不要馬虎了。」說完，她望向夕陽觸景生情地感嘆說，「有點啰嗦了……」

安靈愣在原地沒有回答，她聽得懂姐姐在說什麼，卻無法理解這些話的意思，可能是因為太緊張讓她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在久久的沉默之後，她為自己組織好了語言，而姐姐似乎讀懂了她的心，在她即將開口時，姐姐又一次打斷了她。

「想說的話留到下次吧，我們還會見面的。」說罷，姐姐抬起手對準昏睡的大家指尖一動，眾人隨即消失。

「不用再顧忌了，一切都安排好了。」

姐姐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可眼前的景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裏是……

家。

「祈兒～」一邊的空穿着圍裙，手裏拿着一堆不可名狀的東西。

「你在幹什麼？」安靈問道。

「做飯啊，中午就沒吃，餓死我了。」

「那你手裏的是？」安靈盯着那坨謎之物體問道。

「爛菜葉，冰箱裏的東西全壞了！」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家裏都停電了。」

「停電？」安靈一驚，「啊……電費忘記交了。」

「不是吧……」空有些難以置信，「那我看看還有什麼吃的……」

「麻煩你了。」安靈說着，也開始做起家務，掃掃地，擦擦桌子，清理灰塵，家裏十多天沒人，是有些髒兮兮的。

「沒事～」空邊檢查著每一個櫥櫃邊說，「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慢？和姐姐談了些什麼？一一的事？」

「不是……」

「誒……」空有點失望，安靈繼續說道：「姐姐和我說了些……嗯……奇奇怪怪的事情。」

「哦～」空能想像到姐姐說了什麼，他表示理解地說，「她的話不用太在意。」

「為什麼？」

「為什麼……」空停頓一下說，「她在不同的時空中來回穿梭，可能記憶紊亂了，時不時就說些奇怪的話。」

「哦……姐姐真的可以操控時空？」安靈將信將疑地說。

「小菜一碟。」

「那你呢？」

「我哪有那個能耐，如果我有，早就……」

「早就？什麼？」

「沒什麼。……」空把所有櫥櫃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吃的，於是藉機轉移話題說，「唉…小偷都得含着淚走……我出去買點的，附近哪裏有便利店？」

「橋頭往南就有一個。」

空脫下圍裙，走到安靈面前伸出了手，安靈不解：「什麼？」

「錢。」

安靈掏出百元大鈔遞給他。

空剛一出門，就殺了個回馬槍，他將頭順着被打開的門縫探出來說：「別忘了交電費。」

「快去吧。」

空呲牙一笑，哼著小調屁顛屁顛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