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師的煩惱
「好的，老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沈冰目送一名學生離開辦公室，然後嘆了口氣，有些頭疼。
班裏的孩子們大都是成績優異，也願意吃苦學習，這很好。學校雖然也會因為身份背景什麼的招收一些學生，但總歸還是會有個門檻在那裏的，再次也次不到哪裏去。可他們一班卻出了一個吳塵這樣的異類。你說他優秀吧，當然優秀，他的成績足以說明一切，可壞就壞在他的表現實在太不像個學生了，甚至有種脫離實際的荒謬感。
他完全不寫作業，早自習必定睡覺，晚自習經常翹課，上課也從不聽講，可就算這樣他還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拿出令旁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分數。在這種情況下，許多平日裏刻苦學習卻仍然考不出理想分數的學生們心中當然會有不平，甚至是有所怨言。
這才剛開學不到一個月，就有接近十個學生過來找她談心或者反映這個問題，這也是人之常情。沈冰從第一個學生反應問題后，就開始思考有沒有什麼比較完美的解決辦法，只是仍舊沒有得出什麼有價值的結論。她越想越亂，正考慮要不要把吳塵叫到辦公室來談談話的時候：
「叩叩叩」
三聲敲門響后，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來者正是剛剛被沈冰念叨著的吳塵。他臉上帶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走到沈冰桌前，說道：「老師好，我猜你現在一定很想見我。」
沈冰緩過神來，微微板起臉，訓斥道：「要對老師保持尊重！」說完自己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道：「怎麼啦？來找老師幹什麼？」
吳塵嘿嘿一笑，「老師我就直說了吧，咱班好多同學現在可是對我有些不滿呢。」
沈冰連忙白他一眼，示意他住嘴，解釋道：「瞎說什麼呢，你有被害妄想症么？別自己想多了。」
吳塵也不買賬，直接把話挑明了說道：「老師啊，我知道你心地好，不過你也不用顧慮我跟同學們之間的關係啊，班級和睦啊，我的精神狀態什麼的。」他止住了笑意，繼續補充道：「說起來這件事也是因為我沒有盡到應盡的責任，我理應對此負責。」
沈冰當然知道他什麼意思。但她向來對拿什麼班級榮譽感、班級精神面貌這種東西來綁架學生這種行為很反感，不然早就把吳塵叫過來勸誡他端正自己的學習態度了。
不過她自己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了，就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問道：「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先說好了，你沒有必要委屈自己哈。」
「放心吧老師，我像是那種會委屈自己討好別人的人嗎？」吳塵嘿嘿一笑，「到時候開班會不是要說一下這次模擬考的事嗎？你就順便讓我上去分享一下學習經驗就好啦。」
沈冰歪頭想了想，然後爽快地點頭道：「那就這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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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們就請吳塵同學上講台分享一下他的學習心得。」
「啪啪啪啪啪啪」教室里響起了稀稀拉拉的鼓掌聲。
「大家好啊，我是吳塵。很幸運哈，這次我又考了個第一。」吳塵上台摸了摸頭，笑着又拉了一波仇恨。
台下傳來同學們玩笑的噓聲。
「說到學習方法呢，大家可能對我的印象是天天不學無術還能考高分的聰明孩子對吧？那今天我就實話告訴大家吧，我那只是自己學習習慣不好，認桌！在學校根本學不進去而已。別看我整天在學校又是翹課又是睡覺的，我回到家可是會熬夜學習的哦？白天再來學校補覺，還能順便凹一凹天才學霸的人設，豈不美哉？」
吳塵一邊說着一邊躲過沈冰有些惱怒的一腳，台下傳來一陣笑聲。
他面不改色，繼續道：「所以說啊，不要覺得我就算不努力也能考的很好，我可是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拼了命的在學呢。」
「關於學習方法嘛，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同學們要是遇到什麼不太明白的題，要是不嫌棄的話，也是可以來找我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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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說的那些是真的還是假的？」沈冰看着眼前洋洋得意的吳塵，沒好氣地問道。
「半真半假。」吳塵壞笑道，「熬夜是真的在熬啦，只不過不是在學習，是熬夜打遊戲來着。」
沈冰一個沒忍住，一巴掌扇在吳塵頭頂，氣笑道：「你小子也是能耐。趕緊走，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你。」
吳塵便轉身朝辦公室門走去。就在他抓住門把手把門拉開的時候，他突然回頭對沈冰小聲喊道：「老師！你口紅色號可以選的更鮮艷一點兒，那樣看起來顯得更成熟穩重！」
「滾蛋！」沈冰臉色一紅，嗔道：「沒大沒小！」
等吳塵關上門，沈冰才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口紅，小聲嘀咕道：「回來再買一支試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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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的確在吳塵的意料之中。以他的情商和智商，就算不去刻意留意，也能輕易察覺到周圍對他的淡淡惡意。這種惡意並不是針對他本身，更多的是許多刻苦學習的孩子們，在見識到吳塵的種種作為後對自身能力的懷疑與否定，有不甘，也有無奈，甚至有一些感到前途灰暗的絕望。
青春期的孩子們尤愛胡思亂想，尤其是在他們的三觀還沒有建立完全的時候，吳塵認為他有責任讓這些孩子們三觀的建立過程不會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而受到影響。這樣的說法在常人聽來會很怪異，因為看起來吳塵與他們一樣，都是同齡的孩子。
也許這樣說有些無病呻吟，有些不明所以，甚至有些故弄玄虛，但無論怎樣，吳塵與他的所謂同齡人們的的確確是不一樣的。
他也許可以完美地融入這個美好的環境，去經歷那些他從各種小說、漫畫、動漫等作品中看到的美好生活，但他終究還是不可能真正以天真爛漫的心去體會那些美好。
晚自習被吳塵照例翹掉。他坐在空無一人的社團活動室里，看着手上耗費無數心血得來的情報，緊緊地抿著嘴唇，默不作聲。
良久，他關掉手機屏幕站起身，將視線投向遠方，眼神中沒有絲毫動搖。
離下次行動時間僅有不到兩周。
他從未動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