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逛街

吳塵跟在興緻頗高的洛雪身後，注意力卻完全沒有放在前面的少女身上。他的視線不知多少次掃過人群，掃過周圍的建築，掃過一切可能蘊藏着危險的地方。不過沒一會兒他便搖了搖頭，對自己的過度謹慎有些無奈。一來洛雪能出門也一定是在洛天的控制範圍以內，以他的德行是不可能讓女兒離開自己的保護的。二來據他所知，組織的人也斷然不可能在這樣的鬧市區下手。

說到底，他們還是會忌憚中國警察以及軍方的能力。在這種鬧市區出手的話，能有多大的成功率先不論，事後被政府追查到底肯定是他們承受不了的後果。而就算想要不計代價地出手，也只有依靠槍械才能有所建樹。可那又怎樣呢？以中國禁槍的嚴格程度，他們想要以正規渠道拿到槍械是絕對不可能的，只能依靠走私或是與毒販進行交易。

而想讓毒販們把他們的命根子交出來本身就難，通過走私渠道獲取槍械的途徑也是少之又少。更何況，洛雪身上還穿有定製的IIIA級別的防彈衣，可以抵擋絕大部分的手槍子彈和一般的步槍子彈。周圍擁有狙擊環境的建築物也全都在洛天的掌控之中，沒有人擁有將重型狙擊步槍帶入這些建築物的條件。這些便是洛天敢於放寶貝女兒出來玩的原因。

更何況，現在洛雪身邊還站着吳塵呢，這可比站幾個保鏢來的有用的多。

吳塵搖了搖頭，拋開這些思緒，跟着少女一同走進了商場。見到洛雪茫然地四處張望着，便走到她身旁問她：「有什麼想吃的嗎？沒有的話就先逛著吧，遇到什麼想吃的再去吃好了。」

二人逛著逛著，走在前面洛雪忽然停下腳步。她回頭看到吳塵疑惑的目光，也沒有解釋，只是讓他在原地等待一下，然後自己小跑着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她手上抓着一個東西小跑着回來，卻看到吳塵站在原地，與一名陌生女孩在交流着什麼。

女孩一邊給吳塵出示她的殘疾人證，一邊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收款二維碼，示意吳塵捐款。吳塵面帶溫和的微笑，粗略掃了一眼那張殘疾人證，便掏出手機來，給眼前的女孩轉去幾十塊錢。女孩隨後露出感激的神色，對着吳塵微微鞠了一躬，隨後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一個略顯簡陋的手工藝品遞給吳塵，然後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便轉身離去。吳塵神色平靜地目送着她離去。

「你知不知道大多數這樣的人都是騙子？」身旁傳來洛雪潑冷水的聲音。

「知道啊。」吳塵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那你還給她錢？你就不怕她是騙子？」洛雪做出氣惱的樣子說道。

吳塵轉過頭與她對視，語氣沒有一絲不耐，柔聲道：「就算十個人裏面有九個都是騙子，只要有一個是真正需要幫助的人，這樣做也是值得的。更何況，這種事對於我們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不是么？」

洛雪聽到這些話微微一怔，眼前的男孩與她記憶中的某個身影有些重疊。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也沒說出口，只是撇了撇嘴，嗆聲道：「切，隨你開心咯。」

說罷，她便轉身繼續向前行去，腳步卻是肉眼可見的輕盈了幾分。

這時吳塵才瞥見洛雪鑰匙上掛着的與他手中幾乎一模一樣的掛墜，不由得啞然失笑：「這口是心非的小妮子。」

隨後他也不急不緩的跟了上去，與先前一樣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跟在洛雪身後。

「對了，」洛雪突然回頭，將她先前買回來的東西扔給他，「把這個戴上吧。」

吳塵接過一瞧，原來是一頂黑色的鴨舌帽，上面也沒有什麼圖案。

「戴這個幹啥？」吳塵一邊將其戴上，一邊疑惑問道。

「你這麼顯眼，我們倆走在一起要是被認識的人看到了怎麼辦？不就誤會了？」洛雪臉頰微紅，又連忙補充道：「我這頭髮就算戴個帽子也沒啥用，只能委屈一下你咯。」

吳塵笑了笑，將帽檐壓低，遮住自己半張臉，然後走上前去，將一直保持着的那段距離縮短了幾分。

兩人之間有着彼此心照不宣的距離感。

而這種距離感帶來的卻不是疏離，反而讓兩人之間的交往變得更加舒適。畢竟這裏又不是什麼後宮小說，每個男主所遇見的女孩兒都要爭着倒貼男主。在現實中，尤其是在中國，這種含蓄保守的距離感才是大多數異性朋友之間的常態，這大概也是中國人的一種浪漫吧。

說來有些好笑，兩人兜兜轉轉，最後卻只是在美食街的一家普普通通的拉麵館吃了一頓。吳塵自己倒是沒什麼，不過看樣子洛雪好像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便宜又好吃的食物，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洛雪陪着吳塵走回酒店門口去取他那輛小電驢，一路上兩人說說笑笑，領頭的洛雪顯然不想讓這段時光結束的太快，故意放慢了腳步，而吳塵也十分配合地並未說穿，只是由着她來。

可再怎麼慢，三個路口的路程也就那麼長，終究還是到了道別的時候。

吳塵騎上小電驢，回頭看了一眼洛雪，見她幾乎流露在臉上的不舍，不由得無奈道：「又不是生離死別，犯得着這樣嗎？等以後你的朋友慢慢多了，這種機會不是想有就有？」

洛雪歪了歪頭，思考了一下，終於不再糾結，大大方方地擺了擺手：「那就再見啦！」

然後便回頭，坐上了洛家為她準備的座駕離開。

吳塵一路目送，直至她坐上車才回過頭來，騎着車揚長而去。

回去的路上，他一邊單手騎着小電驢，一邊掏出電話，打給了好兄弟魏青：

「喂？青子啊，我國慶假期去找你玩哈，記得把房子裏那兩間客房騰出來。」

「塵哥你要來？我這就去騰。等會兒，為啥是兩間？」

「啊，我要帶一個朋友一起去。不過你先別跟小清說哈，我打算給她一個驚喜來着。要是她問你收拾房間幹啥，你就說你有同學要來住就行。」

「好。那還給我媽說不？」

「說就是了，不過記得提醒她也別跟小清說哈。」

「好嘞！到時候我帶着你和你那哥們好好轉一轉！」

「呃...到時候再說吧。我先掛了哈，騎着車呢還。拜拜。」

「拜拜！」

吳塵掛斷了電話，有些好笑。他已經有些開始期待，到時候魏青見到他帶過去的朋友竟然是一個女孩時，會有怎樣的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