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小的承諾

「掩月？」唐橋實栗低聲重複了一下，讚歎道：「真是個好名字！」

「還有這個。」五條悟又往她手心裏塞了一個東西，等看清到底是什麼的時候唐橋實栗尖叫着丟了出去。

那個醜醜的咒靈在半空中忽然膨脹成原本的幾十倍大，或許是因為有兩個咒術師在這裏，咒靈一動也不敢動地縮在地上，那猥瑣的樣子看起來...更丑了。

「為什麼要隨身攜帶一隻咒靈啊？」

五條悟伸出手點了點那隻咒靈，然後它居然變得只有丸子大小，然後一臉「你真不識貨」的表情看向唐橋實栗。

「這傢伙可是一個很好用的隨身空間呢，你確定不要？」

這個很醜的咒靈還是伏黑甚爾遺留下來的，因為夏油傑已經調服過類似功能的咒靈了，所以這隻就被五條悟留了下來。

不過這傢伙沒什麼智商，還弱的要死，五條悟也是費了一番心力才讓它把一些指令形成身體記憶的。

唐橋實栗剛有點心動就看到五條悟隨手拿過掩月弓就往咒靈的嘴裏塞。

居然是吃下去的！

這讓一個有點輕微潔癖的人實在有些接受不了，沾了胃液和口水的東西還能要嗎？

等等，她剛到手的掩月弓！

看出她面上的嫌棄，五條悟竟然很好心情地勾起嘴角，把手伸進咒靈的嘴巴里掏出掩月弓，然後遞給她。

看起來還是很乾凈的，唐橋實栗遲疑了一下，然後試探性地摸了一下，沒有奇怪的觸感。

五條悟哈哈大笑起來。

「我沒騙你吧？」

「掩月是新年禮物，這個就當是生日禮物提前送了。」再次把咒靈塞到她手裏，五條悟拍了拍手，語氣雲淡風輕。

唐橋實栗捧著醜醜的咒靈仔細端詳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久了居然覺得有些萌。然後又想起自己給五條悟準備的新年禮物是有錢就能買到的限量版甜品大禮包，心裏小小地愧疚了一下。

不過五條悟一如既往的很給面子，大快朵頤時還不忘說這份禮物深得他心。

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不管別人認為五條悟再怎麼難搞，但在她面前卻是一個很好哄的人，一個從小到大無條件接受她的所有壞脾氣卻從沒對她情緒失控過的人。

很多人說婚姻的本質就是自己可以主動挑選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家人，但是她和五條悟已經是這種關係了。

所以沒必要再去跟另外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磨合了不是嗎？

五條悟喝完了一杯抹茶，問她在想什麼。

唐橋實栗也沒有任何隱瞞，把自己腦子裏的想法全都倒了出來，還問了一句：「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五條悟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聽到唐橋實栗這麼說也完全沒有任何訝異的情緒，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大多都是這樣心思複雜又多變，總是執著於一些可笑的方面。

他不知道唐橋實栗每天睡那麼多覺到底哪來的時間思考這些無聊的問題，反正對於他而言，他們從前一直都在一起，今後也不會發生任何改變，這就夠了。

於是他敷衍地點了點頭，把這當做小女孩的心血來潮，或許到了明天她就不這麼想了。

或許下一秒鐘她就會改變心意。

只要順着她就行了。

五條悟笑眯眯地問：「要不要吃惠方卷？」

唐橋實栗輕輕點頭，垂眸不語。

又在把她當小孩子哄了。

咒術師的假期很少，過完新年他們就要返校了，臨走之前唐橋節子特地囑託她去看看那個可憐的孩子。

唐橋實栗點了點頭，心想伏黑惠這娃確實命途多舛，出生沒多久就沒了媽，沒過幾年親爹又被准姐夫反殺，上次去的時候感覺他那個繼母也不像是個靠譜的。

唐橋節子本來打算把他接到京都撫養的，沒想到那孩子自己不願意，伏黑女士也不願意放人，於是事情就這麼算了。

不過唐橋節子一直很擔心這個跟兩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一起生活的外甥，時不時就備上重禮親自去探望。

伏黑女士則很樂意接待這個既給錢又給糧的冤大頭。

不過這次唐橋實栗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伏黑女士說自己工作很忙，孩子在家，讓她直接上門就行了。

把兩個年幼的孩子丟在家裏？

伏黑女士電話掛得匆忙，她猜測是不是請了家政阿姨之類的，畢竟家裏還有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呢。

事實證明，她真是高看伏黑女士了。

也不知道她多久沒回家了，房間還算整潔，但冰箱已經空蕩蕩的了。

她來的時候，那個叫津美紀的女孩正搖搖晃晃地站在凳子上煮飯，看那熟練的架勢不知道已經做過多少次了。

伏黑惠給她倒了一杯水之後，一直忙着擦桌子擺碗筷，然後又跑去給津美紀打下手。

這麼冷的天屋子裏居然沒有暖氣，兩個孩子的手凍得通紅通紅的。

津美紀察覺她的視線，局促地對了對手指，不好意思道：「因為媽媽很久沒交暖氣費了，所以......」

等飯煮好了之後，津美紀先是給她盛了一碗，粗看也就她兩三口的分量，然後剩下的都給了伏黑惠。

伏黑惠看了看桌上的兩碗米飯，臭著臉把自己的那份推給了津美紀。

「惠你吃吧，我不餓。」

唐橋實栗就看着倆小孩在那讓來讓去，忽然站起身來。

津美紀嚇了一跳，以為她是生氣了，伏黑惠則是擰著眉看着她。

最後她帶着倆小孩去吃肉醬意麵了。

唐橋實栗已經點好了自己的那份，伏黑津美紀看起來則有些糾結，於是伏黑惠接過了菜單，指著一張圖片對着服務員道：「要兩份這個，謝謝！」

津美紀緊張地扯住伏黑惠的袖子，「惠，那個......」一份要1200円啊。

這麼大的孩子已經初步對金錢有了觀念，知道1200円可以買好多好多的米和雞蛋，足夠他們兩個吃好久了。

小女孩的心思實在很好懂，唐橋實栗淡淡瞥了她一眼，平靜道：「是我想吃，你們兩個只是順帶的。」

伏黑惠則小聲地對着津美紀說：「不用擔心，她很有錢。」

其實伏黑惠對餓肚子這種事是真的無所謂，他已經習慣了，但津美紀真的很需要攝入營養，這個冬天她已經病了兩次了。

唐橋實栗則瞬間覺得這小孩還挺樂呵的，也不跟她見外，不得不說跟這樣的小孩相處更輕鬆一點。

「你們媽媽多久沒回來了？」

津美紀又開始緊張地看着伏黑惠，黑頭髮的小男孩想了想說道：「今天是第九天，她留下來的生活費已經用完了。」

唐橋實栗托著下巴點了點頭，「所以你為什麼不去跟我媽媽一起生活啊？」

明明在這個家裏過得那麼辛苦。

伏黑惠則是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女孩沒有說話。

唐橋實栗瞭然，這孩子對便宜姐姐還挺講義氣的，不過想到剛剛伏黑津美紀也是要把最後的一點米飯讓給伏黑惠，又覺得這倆小孩挺讓人唏噓的。

飽餐之後，她又帶着倆小孩去超市買了很多食材和零食，多到冰箱都塞不下的程度，然後又囑託伏黑惠，「我會請個家政阿姨來照顧你們，有什麼需要就打電話，知道我的號碼吧？」

伏黑惠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要走的時候他忽然抓住唐橋實栗的大衣下擺，認真道；「以後我會給你養老的，還有節子阿姨。」

唐橋實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伏黑惠皺了一下眉頭，強調道：「我是說真的。」不是為了哄你開心，然後給我們買更多的東西，而是真的為了報答你。

「我沒說不是真的啊。」唐橋實栗輕笑着揉了揉他的發頂，然後蹲下身，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惠要好好吃飯，這樣才能更快地長大。」

小小的男孩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問她：「你喜歡狗狗嗎？」